http://.biquxs.info/


    </p>


    平沙自大隋國還未將其收作國土之時就已然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大城市,自打五百年前那座少保廟矗立在靈鶴山巔之後則更為聞名。


    揚州多富家子弟,蘇州多雅士文人,平沙多得道高僧,這話兒從幾百年前流傳至今,好像確實沒有什麽紕漏之處。


    隻是與其他城市地域不同的是,平沙仇西楚人,甚至到了一種一見麵就要打架的地步。


    這個道理其實很多人都想不通,都是大隋國土,憑什麽這兩個地方的人互相瞧不顯眼呢?


    值得一提的是,在六十年前平沙與西楚兩地其實關係甚好。那時候西楚還隻是一片偏僻地域,飽受佛法浸染的平沙人很樂意去幫助生活有些窘迫的西楚人,願意花大價錢去購買西楚最為出名的黃沙烈馬,願意將昂貴的絲綢以低價賣給西楚人,也願意將自己的子弟送去西楚磨煉,換以西楚子弟來平沙求學。兩地相交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曆史了。這樣一來就更讓人想不通,相交甚好的兩地怎麽會突然之間就變做了這副田地?


    六十年前,兩地就變了。


    可六十年前發生過什麽呢?六十年前平沙住持遠遊,六十年前西楚封鎖馬匹的貿易,六十年前平沙去往西楚的子弟未曾有一人迴來,六十年前來平沙求學的西楚子弟似乎是一夜之間不知所蹤。


    六十年前,裴山領著五百人的烈馬壯兵走出西楚。


    一切都隻由於原本安安分分的西楚人扛著裴家的大旗衝上了戰場。


    西楚不再出售馬匹,也不再需要平沙的絲綢,隻需要劍戟甲胄。


    兩地終於被一道看不見的高牆分隔開來。


    可這隻是導火索,真正的爆發是在二十年前少保廟住持勸說裴山之後,裴山依舊坑殺六十萬先韓將士這件事。


    飽受佛法浸染的平沙人向來都有慈悲之心,向來都相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裴山的所作所為不隻是有為他們的初衷,更是給向來幫助西楚的平沙臉上打了狠狠的一巴掌。


    平沙和平太久了,不曉得什麽叫做戰爭,舉城上下兩百多萬人自發性地彈劾裴山。可西楚向來將裴山看作西楚的天命子,麵對已然已經爆發的平沙隻覺得平沙人都被佛法燒昏了頭,就有一些看裴山如神靈的熱血青年衝上少保廟大罵少保廟住持是一個隻會念經的老禿驢,大罵平沙人都是隻會敲木魚的乖乖子,大罵佛法就是大隋國的毒瘤!


    這樣一來,便爆發了平西之亂。


    平沙人不曉得什麽叫做戰爭,可難道大隋皇帝不曉得?


    在平西之亂愈加激烈隻是,皇家竟然隻是派遣了一支軍隊前來鎮壓,根本就沒有任何勸兩地重歸於好的心思。


    為什麽?


    朝廷上下都曉得,老主持曉得,裴山也曉得。


    於是老主持迴到少保廟之後就再未出過靈鶴山,而裴山滅掉北方最後一個國家西蘇之後領著八十萬西楚軍迴到了西楚,再未出過宏城。


    其實所有人都不曉得,其實二十年前俘虜六十萬先韓將士之後裴山恰巧遇見了老主持之後兩人是如此交談的。


    裴山:“你說這六十萬人殺不殺?”


    老主持:”你覺得呢?“


    裴山:”不殺吧,咱們軍隊確實沒有那麽多餘糧也沒那麽多人手來看管,更不用說現在咱們在韓國腹地,帶著這六十萬累贅指不定什麽時候被人抄了後路沒有一點防備。又說殺吧,這麽多人,白白的都是別人家的兒子。。。“


    老主持:“可是這西楚士兵都是你的兒子,都是大隋的兒子。”


    於是就殺了。


    沒人會想到其實裴山坑殺六十萬先韓將士得到了老主持的莫許,所有人都不會想老主持會說出這樣一副話,所有人都隻會覺得是裴山冷血。


    可兩人為何不挑明呢?


    平沙需要信仰,西楚也需要信仰,而皇室需要西楚與平沙反目成仇。


    ————


    平沙緊挨著西楚,在兩地之中其實還有一個城市,名字叫做驛城。是六十年前還要前的時候西楚與平沙通商之時的驛站,最後慢慢發展成了一個單獨的城市。


    “賣包子嘍,熱氣騰騰的包子!”


    “蔥花餅喲,剛出鍋的蔥花餅,不香不收錢!”


    才隻是清早,大街小巷裏邊熱鬧非凡。都說早起的鳥兒又蟲吃,可王屠夫有些不信這個道理了。


    王屠夫經營著一家肉鋪,每天起早貪黑,買豬殺豬賣肉基本就是他一個人全部包圓,也得虧他這五大三粗的體型才能一撐就是十來年。


    這天王屠夫一如往常一般站在自己的肉鋪門口望著對麵還未開張的那家肉鋪。


    每天大致要日上杠頭對麵那家肉鋪才堪堪開門,到那會兒王屠夫已經差不多要賣出一半的肉了,接下來就是一天之中買賣的單期,可對麵那家肉鋪好像渾不在意。


    王屠夫隻記得拿家肉鋪大致是十年之前開張的,原先好像是一間雜貨鋪,還有些名氣。


    不知怎麽的那間在王屠夫看起來如日中天的雜貨鋪突然關門了,過了十來天之後重新開張之後就是一間肉鋪。


    那時候王屠夫還緊張得很,生怕對麵那家肉鋪會搶自己的生意,可發現那家肉鋪每天開張極晚,關門極早之後也不在意了,心道隻是一個繼承祖業卻無心經營的浪蕩子。


    可王屠夫沒想到對麵那家肉鋪一開就是十年的時間。


    “好咧,大爺您拿好!”將砧板上最後一塊肉賣給一個老頭之後王掌櫃歇了一口氣,心道今天怎麽行情這麽好,若是每天都能像今天那樣那自己也能有不少的閑錢來吃酒罷!


    這樣一想王掌櫃就有些疑惑,對麵那家肉鋪的老板起得比自己晚,收攤比自己早,怎麽每天就有那麽多錢吃酒呢?


    正疑惑著,對麵那家肉鋪終於開門了,一如以往,那家肉鋪的老板打著哈欠,頂著兩隻黑眼圈推開門,門內的灰塵在陽光下極為顯眼。


    那人大致有三十來歲的模樣,鼻梁極高,眼睛深邃,成天一副邋遢的模樣,與其他屠夫不同的是這人身板幹瘦,遠遠比不得王屠夫的壯實。


    王屠夫不曉得那人叫什麽名字,隻曉得那人好像也姓王,自己五百年前的本家。


    那個姓王的中年男子一如以往將肉擺在了砧板上之後就開始坐在門口吃酒,望著稀稀疏疏的行人好像沒有半點自己的肉賣不出去的憂慮。


    王屠夫咳了一嗓子,難得地朝著那本家人打了一個招唿,“王哥好啊!”


    那人後知後覺,估計整個人還有些迷糊,聽到這聲話半晌之後才迴過神來,朝著對麵打了一個招唿,“早。”


    現在已經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各家各戶吃午飯的時候了。


    王屠夫笑了笑,雖滿臉橫肉竟然也不覺得難看,隻是自然是曉得同行為敵人的道理,王屠夫隻以為這人不怎麽待見自己,就沒再說話。


    望著砧板上隻剩下的一些豬皮,心想拿迴去求媳婦醃製一下也能做個下酒菜,也不再等客人了,準備關門要迴家了。


    隻是剛收拾東西之時突然想起來自己昨晚好像有半邊豬放在冷窖沒有提過來,也就不必再準備明兒的豬肉,也終於能得了半天的清閑。


    隻是這會兒突然得了清閑也不曉得要做些什麽,若是偷偷買酒喝指不定迴家要被怎麽收拾。


    又轉眼望著那好像什麽都不著急的王姓本家同行,王屠夫心想莫不如瞧瞧他的這些肉是怎麽賣出去的?


    有了這個想法王屠夫也不著急了,關門收拾行李迴家吃過飯之後又拎著小半塊豬肉過來了。又一看那人,王屠夫就皺起了眉頭,怎麽這麽久過去了那家肉鋪裏邊的肉還沒有減少呢?


    下午的客人少得很,王屠夫那小半塊肉也沒能全賣出去,隻是看著那人滿臉的悠閑神色,王屠夫不免又好奇起來,這再過半晌他就得關門了吧,可這時候的大熱天肉可放不了多久,那人還沒賣出去一塊肉呢!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尋常這個時候王屠夫都是要迴家準備殺豬。盡管今天得了閑可望著天色王屠夫也不想在這兒久呆,心想那人隻不過是靠著家裏頭的接濟才有錢買酒吃吧,其實沒幾分經營的本事。


    正準備關門之時突然瞥見街尾熙熙攘攘來了一大波女子,老少皆有,心想這是什麽事兒?


    那一撥人手裏一個勁往對麵那家肉鋪鑽了過去,七手八腳的挑著肉,不多時這群女子嬉笑著走開。再一看,那人肉鋪裏邊竟然一塊肉都沒了,就連最不俏的下五花也賣得幹幹淨淨。而那王姓老板身上竟然多了十幾條手帕,臉上竟然也多了幾個紅唇印子。


    王屠夫瞪大了眼。


    那人將那些手帕丟進了垃圾桶裏邊,開始慢慢收拾銀錢。看著王屠夫驚訝地看著他,這人笑了笑,道了一聲明日見之後關上了門。


    王屠夫這才發現原來那人的模樣確實生得俊俏得不行。


    這時候王屠夫終於不相信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句話了,轉念又一想,那撥女子中有一人背影像極了自己媳婦。。。


    。。。


    這驛城雖然比不過西楚與平沙,可通商之地必定有其繁華,前前後後也出過不少富貴門楣。


    在這一條街上最有名的就是張家人了。


    據說這張家祖墳冒青煙,原先張家老爺考上了進士,隨後再大隋國都成安裏邊做上了大官,後來因為黨派之爭被貶到了北莾做縣令,可南方人哪裏能在北方過上好日子?在北莾沒呆半年就隻覺得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準備撐著自己一口氣再做上半年爭取一個有始有終的時候,自家媳婦受不了北莾的其後,病逝而終。最後懷著悲痛就隻好辭官迴鄉做一個安安穩穩的富家翁。


    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張家老爺雖然如今已不為政,可總歸是做過大官的,手裏頭的人脈要比旁人多出兩三百年。於是沒多難就在平沙置辦了一所宅子,又開起了幾家酒樓,好不讓人服氣。


    張老爺就隻有一個女兒,名字叫做張雪怡,雖然名字可人,但是自小被家裏的奴仆慣壞,又因為張老爺前些時候做官根本沒有半點時間來管教,因此生了一副蠻不講理的潑辣性子,讓張老爺頭疼得很!


    眼看著自家女兒年紀越來越大,自己也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婚嫁之事便成了難題。


    因為家裏頭沒有其他子女,張老頭害怕自家這些花了自己半輩子人脈換來的家產最終落在了外人的手裏頭,於是就不敢讓女兒出閣,隻好找男子入贅。


    可多少年來沒有聽說過入贅的事兒了?大多數人都以為入贅這事兒可恥得很,雖花了重金請媒婆說媒,可半年過去實在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男子。要麽就是希望孩子隨自己姓,要麽就是心性陰僻,要是自己在世還好,若是自己哪一天去了,以自家女兒的性子說不定要被女婿逼迫成什麽樣兒!


    張老爺愁啊,頭發一天見一天得白。


    不過去年冬天終於有一個媒婆跑上門來,說是找到了金龜婿,帶迴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麵相憨厚,也姓張,名叫張富貴。


    那時候張老爺心裏一驚,生怕這男子是垂涎與自家的家產,便遲遲沒有答應。可經過大致有一個來月的觀察之後才發現這男子確實憨厚老實,甚至到了有些膽小怕事的程度。


    列如街坊鄰裏都曉得這張富貴是想要入贅之人,一見這人便隻管放肆嘲笑,可張富貴倒是從來就沒有反駁過,隻是低著頭笑不敢還嘴。


    又一打聽說這張富貴自小是個孤兒,這些年一直在鐵匠鋪子裏邊打雜,大致有十年的時間,可半分打鐵的本事沒有學到。


    這會兒張老爺才放下心來,沒本事不要緊,自己家裏頭什麽東西沒有?隻要你對我家女兒好就成。


    隻是張雪怡卻不樂意得很,說著張富貴太過懦弱,沒有半分男子漢氣概,又難看,根本就配不上她!這話兒可沒少當著張富貴的麵說。


    張富貴也沒惱,隻是訕訕笑著說小姐說的是,小姐說的是。


    張老爺罵了張雪怡一通,說是你看看你自己年紀多大了?若是還不成婚要做一個活寡婦,讓咱家的臉往哪裏擱?最後又放下狠話出來說若是你不成婚的話你以後就給我卷鋪蓋出門,我認這小子做義子,反正都姓張!


    最後張雪怡百般不情願地答應下來,於是便在今年三月成婚了。


    張老爺不愧是做過大官的人,瞧人瞧得準,這張富貴婚前婚後一如以往,家裏有活計都搶著幹,讓下人好不為難。隻是張雪怡卻日益瞧這張富貴不順眼,動輒打罵,時不時地讓張富貴在屋子外頭呆一整晚。張老爺一問起來就說是他皮厚,凍不死人!


    張老爺沒少在這個地方上罵自己女兒,隻是自己女兒的家事自己確實不好插手,心想若是孩子他娘還在的話那該多好啊!


    這天張富貴提著一隻大母雞樂嗬嗬地走迴來,剛進院子就遇上了張雪怡。


    張雪怡冷眼看著他,“做什麽去了?我叫你出去了麽?是不是去外頭勾引寡婦了?”


    張富貴唯唯諾諾,“沒,沒呢!”


    “這是什麽?”


    張富貴又笑了,將這隻雞往上提了提,“我省下了錢去買了一隻大母雞,能給你補補身子呢!”


    張雪怡一看張富貴這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就有些煩,捂著鼻子說:“快滾開一些,誰叫你買的?臭的要命!”末了仍然是覺得不解氣,譏諷道:“你看看別家的男人,哪個是同你這般模樣的?君子遠包廚的道理不懂麽?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竟然插在了你這坨牛糞上!”


    張富貴低著頭沒敢吱聲,張雪怡就愈加惱怒,一把抓著那隻雞丟出了門外,”沒有半點男人骨氣,真是一個軟蛋*子!“


    “雪怡!”張老爺瞧見了這一幕狠狠罵了自家女兒一聲。


    張雪怡哼了一聲,看著張富貴彎著腰去門外抓那隻被綁住翅膀的母雞,衝著張老爺冷笑道:“你看你給我選得什麽男人?你信不信我叫他一聲癩皮狗他都敢答應?”隨後她抱著胸往屋裏走去,“沒有骨頭的男人活該一輩子直不起腰來!”


    ——————


    這驛城雖然處於平沙與西楚之中,可住在這驛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以前別地行商的善賈,最後因為各自的原因才在此地落戶。因此雖然因為西楚與平沙之地的世仇或多或少有些摩擦,倒也不至於成天火拚妨礙生活的地步。


    也是這天,裴長風抱著白貓徒步去一間馬坊裏邊看過馬,又去一家小餐館裏邊吃過午飯,隨著街道拜訪了幾戶人家,最後在一家小茶肆裏邊望著一個吃醉酒躺在草垛裏邊的男人吃茶。


    這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罵罵咧咧走了過來,望見裴長風臉上的笑容之後連忙跑過來,不倫不類地行了一禮。


    裴長風嗬嗬笑,“小水怎麽了?氣成這樣?”


    被喚做小水的少年哼了一聲,“前麵有一個平沙人在酒樓裏邊大肆罵咱們西楚人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還說咱們西楚人都是一群未開化的蠻夷,就應該一輩子躲在西楚裏邊等死!我氣不過,就跟那人打起來了!”


    裴長風還隻是笑,“打過了沒有?”望著小水臉上的羞愧之後又哦了一聲,“沒打過?”


    小水低低嗯了一聲,隨後又抬起頭道:“他們人多,有五六個人!”


    裴長風又哦了一聲,吃茶吃得極慢,“以後遇到這種事兒就不要衝上去跟人動手了,就也罵!”


    “若是罵不過呢?”


    “那就灰溜溜地逃唄!”


    “就由著他罵?”


    “那不然?讓他罵你兩句你還能少幾塊肉來?”


    吃過了茶裴長風抱著白貓朝著茶肆老板打了一個招唿,往桌子上丟下了一塊碎銀子之後起身了,”小水,走了,咱們要迴西楚了。”


    小水在原地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仍然是覺得方才裴長風的話不敢苟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道我為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慎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慎得並收藏大道我為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