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報紙頭條有兩件事。


    一件是格蘭特家族率領的騎士團衝進血族森林,此役傷亡騎士七十八人,血族傷亡九人,血族工會盡入上議院的掌控之中。


    而另一件,則是伊恩四世,親自為盧修斯·格蘭特,送來一個混混為他點的紅茶葉。


    閑雜人等不能進上議院,但是伊恩可以。


    “混混怎麽會挑茶葉?還是普普通通的紅茶。”


    推門而入,這是伊恩聽到的第一句話。


    “真一半,假一半,這不完全是我的主意。”伊恩站在門口,白手套捧著一盒茶葉,笑容正盛:“但是送茶葉這件事,是我想的。”


    “什麽意思?覺得我老了,該迴家喝茶了?”盧修斯橫眉一挑,手中的筆如劍一般指向他對麵的座位。


    “非也。”伊恩端端正正地把茶葉放在桌上,說道:“我和您在上議院見麵兩次,樞密院給您準備的食物,不能說不豐盛,但如果佐以這種充分發酵的紅茶,對消化和身體都好。我的想法,自然是希望您,永遠強下去。”


    “我且不說你這句話是真是假,我倒是想知道,我的存在對你們家族有什麽好處?”盧修斯饒有興致的看著麵前自信的青年,他比伊恩年長近五十歲,但看起來沒有一絲衰老的跡象。裸露在外的肌肉,看起來能把十個伊恩打成一串。


    退一萬步說,即使在過去的上百年間,格蘭特家族和伊恩家族幾乎毫無交集。誰也不想和這個軍人世家扯上關係,一旦被查理家族懷疑,滅頭是遲早的事。


    軍權,永遠是最難啃的骨頭。也隻有最強大的人,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所以他才覺得,今天伊恩的舉動十分大膽。


    破局需要勇氣,但破局之後能不能活著,就隻是運氣了。


    “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是一類人。”伊恩以一種和他年齡完全不相稱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然後,他對著盧修斯,敬了一個軍禮。


    不是曼達國的軍禮,而是華夏國的。


    這個動作很熟練,甚至,是刻在骨子中的熟練。


    “你在搞什麽?”盧修斯麵無表情:“什麽一類人?”


    “啊,啊哈哈。”伊恩笑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說完這句話,他坐了下來,貴族的服裝蓋在椅子上,便有了伊恩四世真正的氣質。


    “這個,我收下了。”盧修斯重新拿起筆,說道:“但不管你的理由是否出於真心,在其它人看來,你是想故意和我結怨了。”


    “或者,他們也會再想一層。”伊恩笑道:“認為我裝作和你結怨,但其實是想接近你。”


    “是啊,在這個節骨眼上,伊恩家族無論想和誰結仇,都沒有理由。”


    “我隻是想和您交個朋友。”


    “但別人不這麽想。”


    “別人不這麽想無所謂,關鍵是我東西送到了。有人花了錢,就有人送東西。”


    “你真以為你那點小伎倆能成?”


    “能成,隻是缺了做事的人。”


    “為什麽?”


    “軍人的職責是保家衛國,就算不是軍人,職責也是保家衛國。”伊恩對盧修斯行了貴族告別禮:“其他人可以不想,但您可以。”


    說完這句話,他走出了盧修斯的辦公室。於此同時,對於血族森林的征服報告,也遞到了他的位置上。


    一前一後,值得玩味。


    當著樞密院侍衛的麵,盧修斯把那盒紅茶丟進了垃圾桶,並讓他把陸軍大臣卡塔爾請過來。


    “格蘭特先生,您找我?”卡塔爾很快跑了過來,並一眼看到了躺在垃圾桶裏的紅茶。


    他上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伊恩四世走下樓梯。


    今天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


    “門關好。”


    “是。”


    “我問你,卡塔爾,我記得我們旗下有一支雇傭兵團駐紮在首都,現在歸誰控製?”


    “是我的人,我也經常過問。”


    “那正好,我這裏有一個名單,當年我應該安排這些人到了這支雇傭兵下。”盧修斯貼身拿出了一張紙條:“你幫我先把這些人查一遍,監視一周,確認幹淨了,把人帶到我們家。”


    “安塞爾……帕爾薩……這些,嗯,我明白了。”卡塔爾確認後,迅速離開上議院。


    卡塔爾一個人在安靜的辦公室裏把文件批複完,讓樞密院的人把東西都帶走,自己坐在塔樓的其中一角,遠眺著首都景色。


    他已經是退休年紀,屬於他的工作本來就不多,都是做做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他偷偷從垃圾桶裏打開那盒紅茶,確認無毒後,自己泡了一杯。剩下的,還是丟迴垃圾桶裏,後麵別人會清理。


    第二天,今天在上議院發生的事情,終於被媒體“添油加醋”的放出消息。


    和格蘭特結盟被拒,結仇,侮辱當代格蘭特家主,什麽說法都有。一時間沸沸揚揚,謠言甚囂塵上。


    但這不真不假的謠言似乎對誰也沒有好處,因為這畢竟不在上議院的控製之下,這是伊恩自己做的決定。


    更別說,配合血族森林的新聞一起平常,越來越多的可能被人民群眾挖掘出來,然後刊登在小報上。


    似乎沒什麽改變,伊恩的投票沒變,上議院的威嚴沒變。


    但是,伊恩新開的店,居然陸續有人進去了。


    因為,伊恩至少做到了一件事————證明這家店的規則,是可信的。


    這個規則沒有給詐騙留下多少機會,因為在初期,伊恩是派人過目過所有人訂購的商品,保證客戶拿到的一定是正確的。然後,再派人送給顧客。


    雖然整整一周過去,隻有不到六個人願意下單,並且下單後的人,也不會重新踏入店鋪。


    很多人靠著欺騙生存,而這裏,並沒有欺騙可以存活的地方。


    但這個時候,距離伊恩的布慌結束,隻剩下四個月了。


    “修德魯曼,作為你的經紀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個尋常的中午,當伊恩瀏覽完今天的報告,瑪麗就坐在了他的對麵。


    “什麽事情,能不能吃完飯再說,我好餓啊。”伊恩一臉純良。


    “投票啊,十億布慌值的投票啊,現在合起來還不到一千萬。”瑪麗把報紙甩到桌麵上:“這是什麽概念,時間過去了三分之一,投票隻進行了百分之一。”


    “什麽意思?”伊恩不急不緩的喝了口茶:“經紀人小姐要不要解釋一下?”


    “有人在控盤啊,控盤!你個呆貨。”瑪麗把曼達國的地圖掏出來擺在桌麵上:“曼達國,誰有多少錢,我心裏大概有個數。現在沒人下場,說明莊家還在拉幫結派。我的事情不可能不暴露,也就是說,尤裏恩一方麵必須要把錢的控製權從我手裏抽一點出來,另一方麵上議院必須找夠足夠的錢,去做莊家,這也是他們要拖時間的原因。這些錢不是個小數目,但兩個月了,也該湊出一點。如果他們先起手押注,普通市民肯定往上加籌碼,到時候我就是再有錢,我也贏不了。”


    “你等會,我先捋捋。薇爾德,你和伊莎說讓他們先吃。哎對了,可以送一點過來!”伊恩抬手對剛進門的薇爾德說道。


    “幫我拿點血,薇爾德,謝謝。”


    “哦。”來叫兩人吃飯的薇爾德關門離開,伊恩開始拿出紙筆計算。


    “我先問個小隱私,瑪麗小姐,你這邊最多能拿出多少布慌值?”


    “保守估計一個億,多了我要去湊。”


    “一……個……億。”伊恩在地圖上把自己的公館圈了起來,心想這個人確實很多錢,一下就擋下了這個布慌百分之二十的籌碼。


    “血族森林,你最近看新聞了嗎,血族工會要接受管製,其財產要接受清點,並且接入國有銀行。”瑪麗的手指在西北處的血族森林輕點:“我估摸著剩下的人大概八千多萬,這個也很保守。我相信伊諾思他們不會參加,但很多普通血族也很有錢,比如那個被奧列格打敗的三席。”


    “八千萬……”


    “這裏,黑塔,曆年來參與的布慌,還有其財產,最多能拿出1.5個億,他們本來就不富有,我甚至覺得他們不會全盤參加。要是輸了,可就傾家蕩產。”


    伊恩在黑塔這邊圈了個圈,這可是目前他最堅定的盟友,這塊可能要好好經營。


    在瑪麗的指引下,伊恩逐漸明白了這個國家的財富勢力。


    尤裏恩控製著國家的財富命脈,但有相當一部分金銀是屬於貸款,如果不能收迴來,整個上議院隻能出兩億左右的布慌值。當然,如果尤裏恩打算賭國運,那麽三億的布慌值也不是拿不出來。


    他們已經是最大的莊家。


    黑塔擁有1.5個億,血族工會加上瑪麗擁有1.8個億,南部的異族加起來擁有七千萬。其它的組織,科威市以最高的欠債排行末尾,卻也能拿出一個億左右的流轉資金。


    剩下的,是居民的可支配收入,這裏保守估計,也能拿出兩個多億。


    “還有一個盲點,其實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錢。”


    “誰?”


    “龍族。”瑪麗在地圖的最北邊和東部的大海圈出了兩個圈:“如果我的計算沒錯,應該還有一個億流落在龍族的寶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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