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謝斯基揉著眼睛起床,身邊隻剩下他的弟弟妹妹,伊恩三人已經不知去向。


    桌子上放了還熱乎的早餐,還有一碗粘稠的碧綠草汁,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算了,對方可是貴族老爺,自己一個鄉下人不好摻合他的事。想罷,謝斯基毫無心理負擔的把早餐一掃而空。


    而此時此刻,伊恩三人已經離開了小鎮。


    沒有人看到他們去了哪,這次的行蹤比昨晚還要隱蔽,不光是伊莎用上了她最得意的魔法,伊恩也把自己的老底給掏了出來。


    “少爺,這草汁是不是有點臭了?”伊莎漂亮的小臉上滿是黑綠相間的條紋,據伊恩說,這對於隱藏行蹤很有用。


    “臭了更好,更像草味。”伊恩五指微攏,輕盈的趴在叢林中,借著伊莎的增強魔法,三個人速度奇快的往前行進。


    這次,伊恩連琴盒都沒有帶。組裝好的狙擊|槍背在身後,黑色的緊身衣上插著兩把軍刀,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臉塗上了自製的迷彩,但他還是不放心。


    如果要評估上議院的最高作戰水平,伊恩寧可相信他們是一支足夠現代化的部隊。科威市的技術他見過,身上的武器隻是冰山一角,他擔心的是步兵地雷,或者是無人機一類的事物。


    隻希望這裏的東西並不重要,不至於讓他們重兵留守。但看昨晚那位士兵的素質,伊恩就覺得頭大。


    因為他身邊,都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人。


    伊莎還在擦自己的臉,她相信魔法更甚於伊恩的塗層。至於涅墨西斯,他雖然不愛說話,但伊恩也能看出他的不情願。


    這兩人分明就是曼達國數一數二的強者,叢林潛藏這種事,估計他們沒幹過。


    “應該就是這裏。”伊恩把腦袋探出草叢,仔細觀察四周的地形。


    這裏同樣是一處山腳,隻不過對麵就是他們昨晚去的地方。所以這附近,應該就是那名狙擊手待的地方。


    從這裏,已經能看到被山脈半包圍的別墅。古老中世紀風格的相間,房間沒有公館和城堡那麽多,但裏麵的設備應該是一應俱全,一眼就能看出是貴族手筆。


    隻是這裏似乎荒廢了很久,雜草爬上了原本整齊的草坪,風雨侵蝕了雪白的磚瓦,看起來很久沒人住了。


    包圍別墅的隻有一圈鐵柵欄,要突破不是難事。關鍵是前往建築的路上,要走過一片寬闊的草坪。


    現在有兩條路,一個是相信伊莎的魔法沒人看透,他們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第二種,是待在這裏解決掉所有的狙擊手,再迅速潛進別墅。


    “伊莎,你會巫術嗎?”突然,伊恩問道。


    “少爺,黑塔不會教巫術的。沒有人會,而且很多違反論理。”


    “那你能不能模仿,就是我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伊恩的手指下意識地搓了搓從背後伸出來的槍口:“我想點一堆火。”


    “如果是模仿……我可以試試,巫術有自己的特性,施法時也會留下特殊的印記。”伊莎抬起右手,上麵浮現出猩紅的圖案,正是他們昨天在小巷裏見過的那名“巫”。


    “不……別用他的,換一個就行。”伊恩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隨後他指向叢林的另一側,說道:“你從這邊繞到山後,就是我們昨天看的森林,慢慢點燃林火。約定好,一個半小時後,我從這裏進別墅。”


    伊莎點點頭,把伊恩身上的保護魔法加至極限,還給了他很多逃命的法寶。涅墨西斯也在旁邊跟著,尋常的士兵奈何不了他,大概少爺隻是擔心這次行動會被人發現。


    不能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也不能去襲擊對方,那第三條路,就是想辦法轉移目標,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至少今後說起來的時候,自己有理由栽贓到別人身上。


    就在伊莎離開後不久,伊恩果然看到一個人背著和他相似的琴盒,帶著裝備,小心翼翼的往山坡上摸去。


    同樣的,被他畫出來的一個位置,也發現了敵人的身影。


    正午十二點,伊恩看了看手表,開始交班。離開的狙擊手可能就是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人,他的臉上帶有雇傭兵的特征,胡茬不整,但是走路的姿勢十分小心,保持警覺。


    他想起了帕爾薩給自己的資料,首都受格蘭特管轄的數百名特種雇傭兵之中,就有四個人屬於穿越者,他們來自於華夏國,都不約而同的幹起了老行當。


    如果能借助自己的影響力,把這支隊伍控製在手中,自己多少也能主動點。


    正想著,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伊恩發現那兩個位置的狙擊手開始調整位置。從他的視角隻能看到草叢裏有東西在動,並且在下一個瞬間,一根極細的槍管如蘆葦般伸出草叢,調整了一下位置。


    又過了片刻,山脈背後看到了一縷焦黑的煙霧,未知的山火開始燃燒,並且山火被點燃的形狀,從山上看,就是一個巫族的紋章。


    “涅墨西斯,該我們了。”伊莎應該到了昨晚的狙擊點位接應,如果出了什麽變故,伊恩會拚盡全力往那個方向跑。


    涅墨西斯寸步不離跟著伊恩,兩人沒有驚動任何蟲鳥,撲向不遠處的鐵柵欄,輕輕一躍,便落入了雜草叢中。


    伊恩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狙擊手應該完全被山火吸引住了,在這短短的兩分鍾內,他應該有些分神。


    再加上,就算發現有人闖入,也不一定能懷疑到伊恩身上。


    兩人快速衝向別墅,繞過大門,來到和對方視線盲區的角落。然後伊恩從背包裏掏出幾樣工具,熟練的卸下麵前半扇落地窗,鑽了進去。


    撲麵而來的灰,伊恩沒有妄動,躲在牆壁背後,仔細傾聽周圍的動靜。


    除了涅墨西斯微弱的唿吸聲,什麽都沒有。


    “走吧,看看這裏藏了什麽鬼東西。”伊恩腦海裏浮現出黑袍的身影,晃了晃腦袋,大搖大擺的走在滿是灰塵的紅毯上。


    別墅的裝修風格和伊恩家差不多,每個房間都有自己的書櫃,上麵的書似乎被人翻過,有些散落在地板上,就像盜竊現場一樣。


    “我的記憶……emm,我想想,這裏應該是書房,還有……我父母的臥室。對了,我母親有來這裏嗎?”伊恩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母親的身影似乎從沒出現在這棟別墅內。那一次,隻有他父親帶著他,還有兩位仆人。


    打開書房,一股濃重的油印味撲鼻而來,被封存的書本終於看見了一個活人,伊恩低頭看著散落在地麵的紙張,隻感覺頭大。


    他匍匐在地,開始偵查。


    有命案才能側寫,但伊恩甚至看不出這裏發生了什麽。地上的書本很可能是在事情發生以後,被上議院的人搜查導致的,如果是打鬥,一定會有被扯爛的書。


    這裏,不激烈。


    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血跡,甚至連清掃的水漬都沒有,仿佛隻是主人離開了這裏,什麽都沒發生。


    書房,客廳,甚至是地下室,伊恩幾乎把每一寸地板都翻了一遍,卻什麽也找不到。


    至於有沒有可能是伊恩才知道的密碼,開玩笑,他記憶都不剩多少了,現在和我說密碼?就算是見到門我也隻能暴力拆開。


    “少爺,要不我們今天先迴去?”涅墨西斯看了一眼窗外逐漸西沉的太陽。


    “沒必要,實在不行,待一整天是可以的,明天早上再說。”伊恩心想自己是應該吃點苦了,貴族生活讓他覺得有些懈怠,這次的任務是個很好的鍛煉手段。


    “這樣找不行,少爺,你給想一些隻有你知道的事。”


    “我知道個屁啊我……”伊恩喃喃自語道:“我知道我還會找?”


    不過他還是放棄了地毯式搜索的法子,的確,迴憶是最有效的辦法。於是他坐迴書房,涅墨西斯把桌麵都整理幹淨,把灰擦掉,伊恩的熟悉感頓時變強了不少。


    書房,書,伊恩三世。伊恩閉著眼睛,自己曾經站在書桌前,麵對著自己的父親。他說的話伊恩記不清了,但是……是的,他有領著他去另一個地方。


    伊恩夢遊一樣在別墅裏走著,從書房走到客廳,最後,走到了盥洗室。


    “少爺。”涅墨西斯看著伊恩慢慢摸到了一片瓷磚,把它劃開,露出了裏麵的密碼鎖。


    上麵不是阿拉伯數字,是字母。


    密碼鎖有些年份了,但從按鍵上讀不出密碼的痕跡,打開它的人一定很小心,不會給其他人留下把柄。


    這個地方,他們應該也找過,隻不過沒有破解密碼。


    伊恩猶豫了一下,按動密碼,很快,輕微的機關聲出現在牆壁內,然後伊恩聽到了從大廳傳來的聲音。


    暗門,開了。


    “你知道嗎,涅墨西斯,我有點害怕。”在記憶被確認之後,伊恩感覺脊背一陣寒冷,他看著麵前的惡魔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剛才輸的密碼是什麽。”


    “是的……少爺。”涅墨西斯看了密碼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恐懼。


    這或許是他們不知道的秘密,或許,是伊莎都沒有告訴他們的秘密。


    密碼,在曼達國語言中的意思是:


    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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