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的液體氣泡聲響起。


    張郃微微睜開了雙眼,發現視野內充斥著大量的液體,外麵有數名身穿白衣的人,手上拿著電子筆記,似乎在檢測記錄著什麽。


    這種氛圍似乎溝起了張郃的迴憶,在蔚藍學院中,他除了體能很強外,對生物研究的學科也很擅長。


    因為他認為一個單純的戰士是無法更有效的擊殺深淵獸的,隻有充分的了解深淵獸的結構,才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徹底的消滅他們。


    不知道從何時起,張郃便將消滅深淵獸的任務作為了畢生夙願的目標……


    看著眼前忙碌的人群,張郃也陷入了兒時的迴憶,或許,那是因為自己養母的丈夫?他似乎就是在養母懷孕的時候被通知戰死在了前線。


    小的時候,張郃經常看到養母抱著一張照片哭泣,看著傷心欲絕的養母,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張郃確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甚至曾幾何時,在天台之上,他還答應養母放棄對噬者的執著,並承諾進入哈勒研究所,隻是他沒想到,他竟然是以被研究者的身份進入。


    想到了養母,張郃非常擔心,畢竟在地窖中,他曾看到養母身上的匕首與腹部的獻血,但當時的他卻對此無能為力,隻能將全部精力用來對抗身體的爭奪上。


    而現在,張郃每次唿吸的時候,都會感覺氣息中有一種清涼的味道,這種氣體除了帶給他必要的氧氣外,每次吸入還會令他的身體產生一種酥麻無力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一種被稱作m39的麻醉氣體,在蔚藍學院的生物課程上,他有幸的見到過,是專門針對活捉深淵獸而研製出來的,但張郃卻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玩意竟然會成為了招待自己的東西。


    ……


    “哢嚓!”銀灰色的金屬門自動朝兩側打開,穆筱筱與當初救下她,可以操控冰晶的黑紅色軍裝男人一同走了進來,並停留在了張郃的麵前。


    黑色的軍旅製服上是代表了血漬的紅色痕跡,略微打開的衣領上卻別著一個金黃色的五角星,精致的黑色短發下是好似刀削斧鑿般嚴肅的麵容,下巴上略微帶有一層薄薄的胡茬,令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略顯頹廢與滄桑的感覺,此刻這個當初操控冰晶,擋下張郃右臂一擊的男人正在凝視著他。


    而營養倉中的張郃卻從他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種掙紮,甚至還有一絲惋惜,兩種混雜的眼神糾葛在了一起,令那男人的雙眼看上去非常的深邃,隻是當張郃的目光停留在那男人身上的軍裝時,他卻選擇了閉上自己的雙眼。


    這身黑紅色的軍旅製服帶給了他更加痛苦的迴憶,因為那曾經也是他夢寐以求的目標,大麵積的黑色代表了深淵的陰霾,而紅色則代表了人類的血性,兩者搭配在一起,體現出的是一種絕不相溶的抗爭之意。


    隻不過張郃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沒有加入噬者部隊不說,卻成為了噬者的階下囚。


    是啊,似乎最近一段時間,有太多的事情是自己沒有想到卻發生的,這一刻,閉上雙眼的張郃感覺到了一種精神上的疲憊,他無力,他痛苦,乃至於迷茫與彷徨。


    然而,此時在醫療艙的外麵……


    看著卷縮身軀並泡在營養液中的張郃,穆筱筱的臉上卻產生了憐憫的表情,隨後轉頭看向身邊的冰晶男人道:“池隊,他還有救嗎?”


    然而那被稱為池隊的男人卻沉重的吐了口氣,隨後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小巧的酒壺往嘴中灌了一小口,卻並沒有迴答穆筱筱的問題。


    就在此時,穆筱筱的身後卻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好說,目前他的身體已經被異化源液嚴重的汙染,基因也產生了強列的變異,異化活性的指數高達60%,雖然他現在意識蘇醒,但身體卻呈現出了一種亢奮的狀態,如果不是m39麻痹著他的身體,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也就是借由戰鬥之後,他體內的狂暴因子似乎宣泄出去了很多,否則他連睜眼的能力都沒有。”


    伴隨著聲音,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瘦高男人走了過來,他的麵容和穆筱筱有著幾分相似的地方,但顯的更加眉清目秀一些,金色的眼鏡搭配著淡雅如霧的目光,看上去總有一種神秘的深邃,鼻梁有些許的高挺,嘴唇較薄,黑色的長發紮成了一個馬尾掛在腦後,整體看上去很有幾分學者的氣息。


    隻不過他剛一出現,便趁著池隊不注意的瞬間,動作敏捷的從對方手上將酒壺奪了過來,隨即仰頭朝著喉嚨中大罐了一口,緊接著一口渾濁的酒氣吐出,臉上掛滿了舒爽愜意的表情,和剛才站那不動的學者風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穆晨,你又好幾天沒迴家休息了吧?能不能別在熬夜的時候還喝酒?小心身體扛不住!”穆筱筱柳眉微微的擰皺了幾分說道,盡管口吻看上去很不客氣,但實際上言語間還是帶有明顯的關心。


    隻是下一秒,池隊卻好似發瘋了一般,右手猛然朝著男人揮舞了過去,同時右手上以極快的速度覆蓋出了一層冰晶,尖銳的冰錐誕生在了拳頭的正前方,如果他不收手,那麽等待穆晨的將會是洞穿了大腦的兇猛攻擊。


    然而無論是穆筱筱還是穆晨似乎都沒有將這攻擊放在眼中,就在池隊的冰晶拳頭即將碰到穆晨臉頰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此時冰晶的前端距離穆晨僅有幾厘米的距離,但池隊的拳頭卻輕微的顫抖著,顯示出了他內心中的掙紮。


    “你要真敢殺了我,我早就死了,何必每次都玩心跳嚇唬我呢?不就是一口酒嗎?看你小氣的!”穆晨伸出食指將池隊的鋒銳冰晶推離了臉旁,口吻輕鬆的說道。


    “哥,你就少說兩句吧,你就不該搶池隊的酒,你們從上學開始就互掐,這都多少年了?”穆筱筱看了下穆晨,又看了下池隊,隨後無奈地搖頭說道。


    隻不過,池隊卻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帥氣,但實際上令他無比氣憤的麵孔,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混球,這可是50年的陳釀,你知道我獲得這一小罐有多不容易,你個酒桶竟然給我食不知味的灌了這麽一大口!”


    話音方落,池隊快速的將酒壺奪了迴來,仰頭將酒液全部灌入了自己的口中,同時眼睛狠辣的撇了眼穆晨,似乎是在說“全喝了也不能讓你浪費的意思!”


    伴隨著酒液灌入口中,池隊的臉頰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紅暈,顯然將酒液這麽猛烈的灌入嘴中,即便酒量很好,也會產生幾分醉意。


    無奈地搖了搖頭,穆晨用眼神向池隊表示了嘲諷後,將目光重新對準了醫療艙中的張郃,輕聲道:“看來你們噬者的情報沒錯,深淵議會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6號冥域堡中,而且看樣子他們開發出了更高含量的異化源液!”


    聽到穆晨的話,穆筱筱終於明白為什麽針對夜叉的案件卻會突然出現池隊他們這些噬者,隨後凝眉微皺道:“深淵議會?就是那個一直遊離在黑暗中,號稱要不惜一切代價封印地下深淵的極端組織?”


    穆晨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們,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所謂更高含量的異化源液也僅僅是含量提高了,但其安全與穩定性卻並沒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否則這個叫張郃的家夥就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了,而池隊他們也不可能對付的了他!”


    “你把剛才的p話給我憋迴去!就他?我們可是沃茲軍團成立的特別行動隊,是從整個軍團抽調出來的精英噬者,整個6號冥域堡僅此1支!額……”池隊說完還不忘打了個酒隔,看得出來,猛烈的灌了一口酒後,他已經有些醉了,和往常擺出的一副冷酷麵容形成了極端的反差。


    “難道就打算這麽關著他?”穆筱筱轉頭看了眼張郃,輕身詢問道。


    然而下一秒,穆筱筱似乎看到了穆晨眼中冒出了一股炙熱的光芒,下意識的朝後倒退了一小步。


    而穆晨則走上前,伸手摸著張郃的醫療艙說道:“為了這個家夥,我可是越權動用了新開發出來的源靈錐作為殺手鐧,那是新一代鈦武裝置上的原型材料,怎麽能就這麽關著他?要知道冒著基因檢測率不達標還肯異化的人已經很少了,更別提他被人注射了超標的異化源液,這種實驗素材絕對是萬中無一的,不切片研究都對不起他這坎坷的命運!”


    “可是大哥,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穆筱筱在看到穆晨那種狂熱後,就知道身為哈勒研究所主任的大哥又陷入了瘋狂的狀態。


    “誰知道呢,反正現階段我是沒有什麽辦法,切片研究或許是他唯一的出路吧,你看,池隊成為噬者是為人類做出了貢獻,我進入研究所也是為人類做出了貢獻,那麽切片研究其實同樣也是再做貢獻,你們女人還是不要把這件事想的太過淒慘,人終歸一死不是嗎,死的有價值不是更好?”


    看了看穆晨,穆筱筱的臉上卻再次升起了一絲憐憫的神情,聲音極輕地說道:“他已經這樣了,至少讓他能有機會參加他母親的葬禮,去做最後的告別吧?”


    然而,穆筱筱的話音方落,醫療艙中的張郃卻猛然的睜開了雙眼,隨後他的身體開始了劇烈的顫抖,刹那間醫療艙中的營養液開始產生了劇烈的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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