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忠拿著令牌,來到錦衣衛詔獄當中,一路上腳步飛快,見到了正在那裏發呆的太子。


    見到盧忠到來,太子急匆匆跑過來,雙手抓住盧忠的胳膊,問道:“盧大人,可是父皇有了什麽旨意。”


    盧忠點點頭,太子大喜過望,跪在地上,雙手放在地上。


    盧忠看著太子的樣子,緩緩說道:“陛下有旨,太子德行敗壞,以下犯上,毒殺太後未果,刺殺朕未遂,膽大包天,如今奪取太子封號,貶為庶民,圈進太子府,不得外出。”


    跪倒在地的太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緩緩起身,一臉茫然的看著盧忠,“盧大人,是不是念錯了,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啊,父皇,兒臣沒有做過啊。”


    說著,太子竟然跳了起來,抓住盧忠,大喊道:“一定是你,你蒙蔽了父皇的雙眼,我要麵見父皇,麵見父皇!”


    盧忠大袖一揮,太子被彈了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地麵之上,太子吃痛一吼,而後起身,樣子瘋瘋癲癲。盧忠身後的錦衣衛紛紛走了進來,將太子押了出去。


    太子見到錦衣衛上前,指著所有的錦衣衛罵道:“你們誰敢動我,我是太子,我是皇儲,未來大明都是我的。”


    盧忠無奈搖搖頭,擺擺手,錦衣衛看見自己家大人的動作,不顧太子的嘶吼,將他帶離了這裏。


    盧忠走出房間,看著被人架走的太子,微微一歎,轉身推開另外一座牢房的大門,裏麵坐著的是代王。


    相對於太子的瘋癲,代王此時還算好的,坐在書案的後麵,手中拿著毛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麽。


    “代王殿下。”


    盧忠對著代王問好。


    代王則是微微一下,放了手中的毛筆,將桌子上的紙張對折,那在手中。


    “這是來宣旨的?”


    盧忠點點頭,代王表現的很平靜,出乎自己的意料。


    代王笑了笑,“肯定不是什麽好的消息。”


    這次讓盧忠更有些意外了,自己平日裏真是小瞧了這個遠在揚州,掌管大明水軍的代王。


    “為何?”


    代王拿著紙張,迴答道:“很明顯,要是好消息,盧大人應該進門便會說恭喜。”


    盧忠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代王真是幽默十足。”


    代王自嘲道:“現在本王也就隻有這點樂趣了。盧大人宣旨吧。”


    盧忠試探道:“要不等會,我先去趙王殿下那邊?”


    代王搖搖頭,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不用了,早晚的事情。”


    盧忠點點頭,“代王就不用跪下了,在出宮的時候,陛下讓高公公托我給您帶個口信,說您隻要將水軍的兵符交出去,您就可以返迴揚州,陛下保證您的安全。”


    代王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盧忠,那眼神平靜異常。


    盧忠笑了一下,“您要是不願意,就算了,隻是要委屈您先去代王府,待些時日了。”


    代王這次終於有了動靜,將手中的紙張交給了盧忠,“煩請盧大人將這帶給父皇,還有盧大人為我給二哥帶句話,就說三弟恭喜二哥奪嫡成功,有機會可以


    來代王府,三弟一定歡迎。”


    說罷,不等盧忠吩咐錦衣衛將代王帶走,代王自己走出了詔獄牢房,半點不停留。


    盧忠眯著眼,盯著離去的代王,經過剛才的一番交談,盧忠承認自己小看了這個在揚州,不聲不響發展水軍的代王。


    代王當年在長安城,尚未就藩的時候,平日裏就喜愛與那些個文人騷客,飲酒作詩,並不參與任何的紛爭。


    人們往往知道代王,都是通過他的那些詩詞歌賦,沒有人可以去關注過代王對於朝政的一些看法。


    但是現在看著代王的樣子,他可能是真的不願意參與其中。


    推開牢房的大門,裏麵背對著牢門,雙手負後的趙王,緩緩轉過身來,看著盧忠。


    “盧大人,您這是。”


    盧忠笑了笑,“趙王殿下,本官是來請您去皇城的,陛下要召見您。”


    趙王有些不解,皺著眉頭問道:“太子與老三呢?”


    盧忠搖搖頭,“趙王殿下,他們有自己的去處,您就別管了。”


    這句話很有意思,有自己的去處是去哪裏,是去自己的府邸,還是天牢,都有可能。


    趙王也不再糾結這些,直接走出詔獄的牢房,氣宇軒昂,閑庭信步,臉上洋溢著微笑。


    皇城之中,德馨殿的內殿之中。


    “爹!”


    皇帝坐在椅子上,趙王跪倒在前麵,高喊一聲,卻是叫了皇帝爹,而非父皇。


    聽著這個多年沒有人交過的稱唿,皇帝眼皮眨了一下。他心裏百感交集,凝視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兒子,與當初他的娘親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一樣的眼眸,一樣的神態,看不出絲毫的偽善,眼裏的悔意與焦急同在。


    可是皇帝清楚,德馨殿的事情,便是眼前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兒子策劃的,不是策劃,也是重要人物之一。


    “盧忠調查除了關於德馨殿事情的真相,你,要不要看一眼?”


    皇帝將那不知道何時被何人收集起來的報告,交給了高力士,高力士雙手托著報告,來到趙王的麵前。


    趙王抬起頭,微微一愣,想要伸手去拿報告,但是這時候,皇帝坐在椅子上,輕輕嗯了一聲。趙王便被嚇得收迴了自己伸出去的手,顫顫巍巍跪在那裏,說道:“父皇,兒臣不看了,不看了。”


    皇帝沒有說什麽,而是再次問道:“朕問你兩個問題,你是如何收買趙明的,還有楊和是你什麽時候放到太子府裏麵的,這兩件事情,內侍監都沒有查出來。”


    高力士聞言,轉過身,告罪道:“陛下,老奴有罪。”


    皇帝擺擺手,並沒有理會高力士,反而是將眼睛眯了起來,盯著趙王。


    皇帝的聲音如同滾滾的雷聲,炸響在趙王的耳邊。皇帝看了一眼高力士,高力士微微點頭,身影一閃,房間之中響起陣陣痛苦的聲音。


    所有的都死了,都被高力士在一瞬間解決了,因為他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


    趙王張口結舌地看著皇帝,語氣顫抖著說道:“父皇,兒,兒臣沒有,兒臣不知道這些事情。”


    皇帝笑


    了,笑聲刺耳又輕蔑,“你真以為朕老了,是個老糊塗了,每天隻知道躲在玉華行宮裏麵享樂,對於外麵的事情一點不知道?”


    “你這個局做的很好,事情發生的地點,時間都很完美,但是你萬萬不該將錦衣衛的花名冊修改。”


    “你不應該讓楊和招供的太快,不應該讓趙明這麽早就顯露出來,趙明可以作為隱藏的棋子,將老三徹底殺死。”


    “你太心急了,想著將老大拉下馬,又不放過老三。”


    趙王跪在地上,整個身體僵在了那裏,他萬萬沒有想到父皇什麽都知道。


    “你以為沒人可以看得出來,楊和被抓住,然後經過言行逼供說出來,可是盧忠是什麽人,紀綱指名道姓要他暫時掌管錦衣衛的人,心思之深,在大名的朝堂之上,僅僅次於楊釗而已。”


    皇帝說完這些像是整個人的精氣神被用完了,在高力士的幫助下,癱坐在床榻之上,看著跪在地上的趙王。


    “你心狠,有朕當年的風範,可是你太急躁了。你應該等朕快要死的時候,躺在這裏,不能動的那一天,你再將他們兩個殺了,那時候朕不會生氣,反而會欣慰,將大明交到你手上,朕死而無憾了。”


    “兒臣不敢!”


    趙王一頭磕在地上,雖然沒有看見自己父皇的表情,但是那些話語落在趙王的耳中,便是進入了他的心裏,壓在那裏,讓趙王喘不過來氣。


    “朕還有幾年能活呢,不要以為病了的老虎就沒用了,老虎再怎麽樣,他也是老虎,他的獠牙不是你可以觸碰的。”


    趙王咬著牙,兩隻手死死撐在地上,地上的青石板被他壓出了一個手印。


    “父皇,兒臣承認都是兒臣做的,請父皇責罰。”


    靠坐在床榻之上的皇帝微微一歎,看著地上的兒子,無奈說道:“責罰什麽,你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得來的東西,朕是開心的,隻是你有不足的地方,需要注意。”


    “父皇,兒臣。”


    皇帝拍著床沿說道:“來,到這來,與爹說說話。”


    趙王沒有起身,還是跪在那裏,“父皇,兒臣不敢。”


    皇帝怒罵道:“滾過來,爹與兒子說說話不行?”


    見到皇帝生氣地趙王急忙爬起身,來到床榻上,輕輕坐在那裏,皇帝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輕摸了摸趙王的頭,問道:“你恨爹嗎?”


    趙王搖搖頭,不恨。


    皇帝顯然不信,繼續追問道:“真的?”


    趙王點點頭,“不恨。”


    皇帝咧咧嘴,笑了笑,笑聲之中帶著釋懷,“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


    趙王低著頭,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皇帝看著趙王的樣子揉著他的腦袋,輕輕說道:“朕知道,你恨玉娘,朕現在活著,你就別動他了。”


    趙王破天荒地趴在皇帝的腿上,放聲痛哭。


    那個玉華行宮裏麵的那個女人,趙王從她進宮的第一天就恨到了現在了,趙王做了這麽多,為什麽?


    就是為了給自己的母妃報仇,隻有成為了明皇,那麽才有機會殺死那個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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