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就是一個晴天。


    換過一身幹爽衣服的王逸走在大街上,抬起手,遮住天邊有些刺眼的太陽。王逸抿了抿發白的嘴唇,他還沒有從吳起的死訊中走出來。不過從小見慣了生死的王逸,隻是有些悲傷。


    當年記得幽州一案的人不多了。


    剛剛將吳起屍體掩埋在一個高地之上,那裏距離長安城不過數裏,但是可以看清楚長安城的全貌,王逸想讓吳起在死後看著長安城,看著他們剩下的三個人如何報仇。王逸特意為吳起買了喪葬的用品,生前他們幾個人過得都不是很好,所以王逸買了許多的金元寶,讓吳起在地下使用。


    走在街上,王逸看著空曠無人的街道,他知道今天是三教辯論的日子,雖然明知道今天長安城的人都跑去觀看三教辯論了,但是還不至於街上空無一人,現在走在這條街道上有些寂靜地可怕。


    王逸的身體下意識抖了起來,本能的將出門時候放到腰間的繡春刀拔出,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切,星輝慢慢流轉,稍有異動,可以及時作出反應。


    天邊忽然出現一個人影,來人沐浴著陽光,拄著一根棍子,正在朝著王逸的方向走來。


    來人走進之後,王逸才看清楚,原來是迴到長安城的時候遇到的戒塵大師。


    戒塵大師也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王逸,再次相逢的兩個人都是十分歡喜。


    戒塵和尚念了一聲佛號,對著王逸說道:“王施主,許久不見,可還好。”


    不知何為見到戒塵大師,王逸剛剛心裏的悲傷忽然消散了許多,王逸彎腰迴禮,對著戒塵問道:“不太好,不過看大師的方向,這是要離開長安城?”


    戒塵點點頭,拿著手中的禪杖,望了一眼前方,“吵架結束了,貧僧自然要迴小佛寺了。”


    “要不要在下送大師出城,最近的長安城可是有些不太平的。”


    戒塵大師眯著眼,看了一眼四周之後,對著王逸擺擺手,算是拒絕了王逸的提議,“王施主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出城一事,還是貧僧自己走吧。”


    既然戒塵拒絕了自己的好意,那麽王逸隻好不再堅持,對著戒塵告辭,“那大師一路走好,在下就不送大師到城門口了。”


    戒塵點點頭,理當如此,隨即拿著禪杖就要再次踏上路程,忽然,有一支弩箭自一旁的牆壁之上射出,對著戒塵直射而來。


    王逸大唿一聲不好,立馬對著戒塵撲了過去,但是戒塵卻輕輕接住王逸,而後一個轉身,手中的禪杖遞出,將弩箭


    挑飛。


    落地的王逸眉頭緊鎖,急忙拉著戒塵就要躲藏起來,但是戒塵好似一根柱子,立在原地,不肯走開。


    “大師,快和我躲起來。”


    戒塵搖搖頭,神色堅定,清澈的雙眸裏沒有一絲的慌張,對著周圍喊道:“諸位,此事與這位施主無關,可否讓過他。”


    街道四周突然響起一聲恥笑,緊接著,街道之上的建築站滿了無數的黑衣人,為首者站在前方的道路之上,攔住去路。


    “大師,你自身難保,還有心情理會別人的死活?”


    戒塵沒有理會那人言語之中的威脅,已久說道:“可否放過這位施主?”


    為首男子哈哈大笑,指著戒塵與王逸說道:“大師,且不說他與你有沒有關係,是不是佛家中人,就憑借他是王逸這一個原因,他就不可能活著出去。”


    戒塵長長歎出一口氣,無奈搖搖頭,對著王逸雙手合十,致歉道:“連累王施主了。”


    王逸聽見為首男子的言語,就知道今天的自己必死無疑,隨即側身躲過戒塵的一禮,將自己後背上的包袱解下,裏麵就是自己被雨水浸濕的衣衫,王逸沒有丟掉,因為那是秦可卿在自己離開的日夜裏,縫製的衣衫,自己要珍藏起來。


    王逸對於這種事情見怪不怪,自己剛剛來到長安城的時候又不是沒有經曆過,“大師不必如此,對方也是衝著在下來的,雖然在下不知是何緣由,不過無所謂了,王逸自進入長安城以來,不知道經曆多少。”


    戒塵將緩緩坐下,將禪杖放到雙腿之上,背對王逸,“那施主今日可就要與貧僧一起共赴黃泉了,倒是有些可惜。”


    王逸哈哈一笑,有些痛快的說道:“能與大師這樣的高僧一起上路,相信佛祖可能會考慮將在下留佛界。”


    戒塵麵露微笑,從懷裏拿出那個沾染自己鮮血的佛珠,王逸餘光看去,那佛珠之上竟然是金色的血跡,這在佛家裏可是得道高僧的體現。


    “施主,一個星君可是有些小看貧僧了。”


    為首男子剛要說些什麽,就聽見自己身後有人爽朗說道:“大師勿怪,在下前來送大師一程。”


    說話之人走出,來人手拿拂塵,一身紫色道袍,麵容英氣逼人。


    “施主可不像是一個道家真人。”


    戒塵看著來人,腦海裏迴想著自己見過的道士無論是龍虎山,還是武當山都沒有此人,那麽敢在長安城如此行事,一定大有來頭。


    “施主一身的紫色道袍,想來隻有那國師府中


    應該有閣下的一席之地。”


    來人哈哈一笑,摸著自己的胡須,手中的拂塵隨風飄擺,“不愧是智慧過人的戒塵大師,不過我可不會承認。”


    “雖然在下也很佩服大師在春秋之中的壯舉,不過恕在下無禮,有人發話讓大師走不出長安城,那麽在下隻好領教一下大師的佛門金剛。”


    戒塵微笑著,麵慈目善,不再言語,慢慢低頭。道人冷哼一聲,手中的拂塵揮出,對著戒塵飛去。


    戒塵身體開始緩緩發光,無數的經文自戒塵的口中飛出,與拂塵對峙,拂塵始終不得進入戒塵周圍四丈之內,盤旋在空中。


    而後拂塵開始對著道人飛去,道人見狀,雙腳彎曲,運足星輝,迎了上去。


    轟。


    道人身體倒飛出去兩百丈,在地麵之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放箭,快放箭。”


    站在周圍建築之上的黑衣人紛紛拉弓射箭,無數的弩箭如大雨般襲來,戒塵眼皮微抬,口中的經文盡數飛出,將王逸與自己保護起來。


    一時之間,雙方對峙起來,誰也奈何不得誰。


    不過在戒塵佛法耗盡的那一刻,就是王逸與戒塵的死期,王逸一個小小的真命,哪裏是這麽多人的對手。


    與此同時,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的山門被緩緩打開,裏麵走出一個年邁的僧人,迴頭看了一眼“大佛寺”的牌匾,而後悍然走下山,身邊陪同的是自己的大弟子,如今大佛寺的住持。


    “師父,真要下山去長安城,救下戒塵師叔。”


    年邁的僧人一步一步向著山下走去,看了一眼身邊的大弟子,而後大袖一甩,“大小禪宗之爭是我佛家的內部事情,小佛寺與大佛寺如何吵架動手,你看師父與戒塵那老家夥出過手?”


    “但是外人如果欺負我佛門無人,那麽我就要告訴他們,佛門不單單有戒塵的金剛一怒,還有老夫的獅子吼。”


    長安城外,南邊的道路之上,有一個剛剛酒醒的僧人從小佛寺出發,動用自己的一生修為匆忙趕路。


    智深和尚站在距離長安城不過十裏的地方,停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腳上的布鞋已經爛掉,露出沾滿鮮血的腳掌,而智深和尚渾然不知。


    智深和尚望了望遠處的長安城,要是師父此次出現了意外,那麽自己這輩子都會愧疚不安,也不會在喝酒了。


    與此同時,武當山上的二先生禦風而行,趕往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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