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不作美,在王逸等待片刻後,伴隨著天空之上的響動,這場大雨終於是落下。站在典當行的門口,王逸看著寥寥無人的大街,暴雨頃刻之間就來到了街麵上,


    商娘還是沒有從典當行裏麵出來。


    王逸站在屋簷之下,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沒有絲毫的著急,他很有耐心。


    這條典當行所在的街道看上去十分地冷清,周邊的商鋪也是沒有幾家,王逸找到一家還在開門的商鋪,好不容易說動老板允許自己在這裏駐足站立,就看到商娘從典當行裏麵走了出來。


    商娘扶著典當行的大門,緩緩走出,好像沒有注意到天地之間的暴雨,一腳走入其中,暴雨瞬間將商娘吞沒。


    王逸打開手中的一把傘,急忙走上前去。


    眼前的商娘與王逸平時見到的人簡直是判如兩人,眼神呆滯,身體仿佛在憑借著記憶般,行走在大街之上,沒有目的地遊走,仿佛一個識趣魂魄的人。


    王逸明顯感覺到商娘剛剛經曆過一番痛徹心扉的打擊。隨後,王逸將手中的雨傘遞給商娘,商娘抬起頭,看了一眼王逸,而後轉過頭,沒有接下雨傘,繼續走在暴雨之中。


    王逸舉著雨傘,微微愣了一下,看著商娘遠去的背影,略做沉默之後,再次跟上。


    甘州城沒有類似於長安城的宵禁,但是有著關閉城門的軍規。由於現在還沒有到達規定的時間,城門沒有關上。


    商娘的衣衫被暴雨打濕,但是她毫不在乎,抬起自己的右手,抹去遮住視線的雨水。繼續趕路。由於雨勢太大的原因,商娘沒走幾步就會跌倒在地麵上由於暴雨形成的水坑之中,而後再次爬起繼續前進。


    商娘的衣衫滿是泥土與雨水的混合,看上去讓人心疼不已。


    王逸幾次想要上前幫助商娘,在第一次被拒絕之後,王逸隻是在遠處觀看,不在上前。


    商娘在走出典當行所在的街道之後,向著甘州城的東麵走去,一路來到城門處。


    王逸緊緊地跟在商娘的後麵,看著商娘走出甘州城,他有著一個不好的預感,商娘不會自盡吧?


    偏偏這時候城門正好到達關閉的時間,將王逸攔在了城門口不遠的地方。


    王逸顧不得許多,動用通玄的修為,星輝流轉,快速通過了城門口,周圍的守衛沒有絲毫的察覺。


    在動用星輝的情況下,王逸遠遠看見商娘柔弱的背影走在管道之上。王逸暗道:好險,終於是跟上了腳步。


    這條官道就是王逸他們進入甘州城時候的道路,但是這條道路上有著一片十分美麗的湖泊,王逸就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但是王逸接下來就不會輕鬆了,他看見在官道的旁邊就是那片美麗的湖泊,此時王逸終於是明白了商娘來到這裏是做什麽的了。


    她要自盡。


    由於城門關閉造成了王逸沒有及時跟上商娘的腳步,他們之間還有著很長的距離,來不及多想,商娘已經走進了湖泊之中,商娘的腳與小腿被湖水淹沒。


    王逸折下一枝樹枝,將星輝附著在其上,對著商娘擲出,樹枝正中商娘,將她打落在湖邊。王逸趁此機會,加快腳步,來到商娘的身邊。


    商娘捂著受傷的地方,看著來到身邊的王逸吼道:“別管我,讓我去死。”


    王逸走到商娘的身邊,將雨傘放在旁邊,任憑暴雨衝刷著自己,靜靜地望著暴雨之下的湖水,一言不發。


    商娘這次有些意外,這個人救下自己,卻是什麽也不說,真是個怪人。


    “喂,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王逸用手抹去臉上的雨水,靜靜地說道:“說什麽,勸你別死?”


    王逸轉過頭看著商娘,“我說了讓你不死你就不死。”


    商娘搖搖頭說道:“並不會。”


    王逸攤開雙手,“那就是嘍,所以我說什麽,我又不是你,沒經曆過你的事情,有什麽資格勸你。”


    事實就是如此,當一個人因為感情或者其他的原因想不明白,難受的時候,我們都不是他們自己,沒有經曆過他們所經曆過的事情,我們不可以對他們說什麽,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陪伴,沒有言語,勝過一切的話語。


    王逸深知這個道理,在當年因為齊王叔叔離去的時候,自己坐在鬼穀之中,對著當時最大的那棵樹,呆呆地做了一天,自己的師兄們每次都會特意經過這裏,坐在自己的身邊,沒有言語,靜靜地看著書。


    商娘站起身,撿起落在一遍的雨傘,遮住自己,輕輕踢了一腳坐在那裏的王逸。


    “喂,我好點了,迴去吧。”


    王逸一臉地無奈,他從未見過這等反複的女子,“我有名字,我叫王逸。”


    “哦,我們迴去吧。”


    王逸也不再計較商娘的稱唿,站起身,拿著雨傘,笑著說道:“真是異想天開,現在迴去,我倒是可以,你一個毫無修為之人,可笑。”


    “你。”商娘伸出纖手指著在那裏幸災樂禍的王逸,而後轉身向著來時候的方向走去。


    王逸沒有理會商娘的離開,因為商娘遲早會迴來這裏,自己隻需要等待片刻就可以了,不過在此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否則在高深的修為也抵擋不住天地間自然的偉力。


    王逸開始運轉星輝,瞬間就消失在了湖邊。


    原地隻有暴雨激起湖麵上大大小小的水花。


    不一會,商娘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湖邊,不過這次這裏可是沒有了王逸的存在,商娘十分害怕地躲在一顆大石頭旁邊,看著周圍漆黑一片的樹林與管道,商娘的手心開始慢慢冒出汗水,她害怕了。


    時間與暴雨都在衝刷著商娘的強大心理防線,由於自己的一意孤行,將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商娘後悔莫及。


    “喂,你怎麽沒有迴去?”


    這時候,王逸打著雨傘,站在不遠處,一臉壞笑的看著商娘。


    商娘看到王逸的到來,扔下雨傘,幾步跑到王逸的麵前,抱住他嚎啕大哭起來。


    “王逸,太嚇人了,你不要走。”


    王逸苦笑一聲,“不走,不走,你能不能放開我。”


    商娘抱住王逸的雙臂又加緊了幾分。


    “不要,不要。”


    商娘的腦袋都快晃成撥浪鼓了,一臉的堅定,放開王逸,不可能。


    王逸隻得身上帶著商娘,拿起商娘扔掉的雨傘,向著一處樹林走去。


    一處山洞之中,商娘與王逸都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放在篝火的旁邊,方便明天穿衣服的時候不會那麽的難受。


    坐在篝火旁邊,商娘盯著燃燒的木材心裏想到:也不知道王逸哪裏來的木材,能在雨天點燃。


    王逸看著愣神的商娘,自己終於是擺脫了這個“負擔”,自己都快被她累死了。


    “喂,今天謝謝你。”


    商娘對著王逸說道,最後有補充了一句,“王逸。”


    商娘難得對王逸說出一句感謝的話語,王逸本來很高興,但是一想到剛剛商娘折磨自己的樣子,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一時之間,山洞內,氣氛有些尷尬。


    王逸抿了抿嘴唇,開口問道:“你怎麽會自殺的,這可不像你的包下客棧的豪邁作風。”


    商娘將下巴放在自己的腿上,對於這個平時幾乎沒有言語的護衛,商娘還是有些印象的,畢竟連護衛都認不全,可是個大問題。


    “你應該知道我的事情吧。”


    王逸躺在地上,說道:“隻是知道你相公在你成親的第二天就去了邊關,而後戰死。”


    商娘說道:“商隊是我在相公死後,借助夫家的力量建立的。但是我的夫家非要指派我的小叔子加入商隊,美名其曰監督我有沒有以權謀私。”


    商娘小手緊握,用力地敲在自己的腿上,可能是用力過猛,導致商娘的手與大腿同時疼痛起來,又是捂著手,又是捂著大腿的,看的王逸在那裏笑的合不攏嘴。


    “今日我外出歸來發現,他竟然偷了我相公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將其換成銀錢,去賭博。”商娘的臉上,淚水不自主地流淌下來,梨花帶雨。


    王逸坐在原地,也是不知所措,看著哭泣的商娘,王逸緩緩掏出一物,放在手裏。


    好在商娘很快就從失態之中迴複過來,“我剛剛去當鋪想要贖迴遺物,卻是被告知有人高價買走了,一時間想不開,就,就來到了這裏。”


    聽著商娘的話語,王逸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迴來,那隻手裏握著的就是王逸從當鋪贖迴來的商娘相公的遺物。


    王逸現在是還給商娘也不是,不還給她也不是。


    商娘絲毫沒有注意到王逸的動作,抱著自己的嬌軀,還沉浸在迴憶之中。


    在想了片刻之後,王逸開口說道:“咳咳,商娘,我這裏有一個東西送給你。”


    商娘抬起頭,看著王逸,問道:“什麽東西。”


    王逸伸出自己的手,緩緩張開,露出一枚簪子。


    商娘看著熟悉的簪子,正是自己相公留給自己的那一枚。


    “王逸你個混蛋。”


    王逸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時身體再一次的遠離商娘,避免商娘再次不講道理地暴走。在退走的同時,還不忘將簪子放在地上。


    商娘站起來,將簪子拿迴,而後再也不理會王逸,坐在那裏靜靜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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