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府內廣闊,後院之中除了姬妾們的住所,還另外開辟了一處小花園,園中多是奇花異草,以供後院姬妾賞玩。


    寧流鶯日日養在九香院裏,她擁有的原主的記憶也不多,並不知道這小花園的存在。


    這次由元褚楓領著她去小花園,在九香院裏悶了多時的寧流鶯心裏有些期待。


    見她臉上一副雀躍的神情,元褚楓一時有些好笑,“從前要帶你小花園,你可一直不願意去,如今倒是真的轉了性子,竟開始期待起來了。”


    從前寧流鶯在府中可不知有多鬧騰,但她對那些花花草草的似乎從來都不感興趣,元褚楓每次想要攜她一起去散心,都讓她一口迴絕了。


    如今寧流鶯失憶了,乖乖地待在了他的身旁,讓元褚楓的心裏也有些歡喜。


    可他那裏知道,眼前的人早就換了靈魂呢?


    寧流鶯眺望著小花園的方向,笑著說道:“那我從前定是不知這春光爛漫,好景不可多得。花期太短,一旦過了,可就沒法追迴了。”


    倒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元褚楓有些驚訝。


    也罷,花期太短,不如把握當下。


    這樣想著,元褚楓握著寧流鶯的手又緊了緊。


    兩人走過一道迴廊,還未走到小花園,寧流鶯就被一處小院子給引去了目光。


    那處院子被單獨隔離了出來,地理位置可以說是十分偏僻。最令人詫異的是,緊閉的院門一片焦黑,顯然是被大火燒過,院牆也被滾滾濃煙熏得一片漆黑。


    寧流鶯一愣,忽然想起了些什麽。


    這不是慧心閣嗎?


    上次她偷溜進慧心閣正是夜色沉沉時,今兒個青天白日的,慧心閣又遭歹人燒毀,竟讓她一時沒有認出來。


    “在看什麽?”元褚楓皺著眉頭問道。


    他順著寧流鶯的眼神望了過去,正好瞧見那被燒毀的慧心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寧流鶯心情複雜地收迴目光,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先前燒毀慧心閣的歹人抓到了嗎?”


    “還沒有,正在查。”元褚楓沉聲說道,情緒有些低落。


    寧流鶯想起了慧心閣裏的那副畫像。


    那院子裏的房間裝飾和元褚楓的臥房一模一樣,那副疑似元褚楓的母親的畫像也是被精心保存的,可見他對這個院子有多重視。


    而寧流鶯心裏也明白,那天晚上她剛剛偷溜進慧心閣,沒過多久慧心閣就失了火,自己還被人指認是縱火者,估計是這府內那個嫉恨她的姬妾幹的好事。


    雖說不是她做下的禍事,但其中也有關於她的一部分原因在,想來也叫人心裏有些愧疚。


    踟躕了好一陣子,寧流鶯才決心向元褚楓坦白。


    她扯了扯元褚楓的衣袖,猶猶豫豫地說道:“王爺,其實……其實在失火之前,我確實去過慧心閣,但我什麽都沒做,隻是進去看了一陣便出來了。晚些時候慧心閣失火,我並不知曉此事。”


    說罷,她的身體就微微顫抖起來。


    元褚楓的目光落在寧流鶯的身體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問道:“如今你和本王說這件事,又想做什麽呢?”


    “我沒有想做些什麽。”寧流鶯的頭愈發地低了,“其實我也知道,這慧心閣失火說不定就是衝我來的,雖說兇手並不是我,但我也擔了一半的責任。”


    “我知道慧心閣中有對於王爺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如果王爺心中不平,大可以懲治我一番……”


    寧流鶯咬牙說完,便鬆開了元褚楓的手,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隻想著元褚楓接下來要如何處置她。


    兩人之間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過後,元褚楓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隨後他又重新牽起寧流鶯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寧流鶯,你真以為你偷溜進慧心閣這件事本王不知道嗎?如果要懲治你,本王何必等到現在?本王身邊最重要的那件東西都被你偷走了,並且再也迴不來,但本王仍舊養著你,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麽?”


    “王爺……”


    寧流鶯艱難地開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元褚楓瞥了她一眼,放開了她的下巴。


    他看向不遠處已經被燒毀的慧心閣,沉聲說道:“本王重要的東西隻有三樣,一樣便是那銀鸞劍,一樣是慧心閣中的畫像。你應當也見過了,她便是本王的母親。”


    “如今銀鸞與畫像都已經毀了,就算再去想著懲治誰,又有什麽用呢?”


    聽了這話,寧流鶯隻覺得如鯁在喉。


    不論是銀鸞劍還是楚若汐的畫像,它們都直接或者間接地因為自己而損毀了,如果自己是元褚楓的話,肯定這會兒已經恨不得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吧。


    可他卻放過了自己,仍然將她嬌養在這鎮南王府內,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心裏又十分愧疚。


    不過,為什麽元褚楓方才說自己重要的東西有三樣?


    寧流鶯苦思不得,竟下意識地問出了聲,“王爺重要的東西有三樣?那第三樣是……”


    元褚楓偏過頭,靜靜地凝視著寧流鶯的雙眼,沒有說話。


    那第三樣最重要的東西就站在他的麵前,但她似乎沒有什麽自覺。


    寧流鶯果然沒有明白元褚楓的意思,她囁喏著,“既然王爺不願意說,那便算了。多謝王爺不殺之恩,慧心閣內的畫像,我會為王爺想辦法的。”


    “哦?已經燒毀了的東西你要怎麽想辦法?”元褚楓淡淡地說道,顯然不相信寧流鶯的說法。


    寧流鶯在心裏思忖一番,想起自己從前作為柯婉時最拿手的畫技,便猶豫地開口說道:“如果王爺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為王爺重新畫一副您母親的畫像。”


    “你能畫出來?”元褚楓皺眉問道。


    他從前可從來沒看寧流鶯侍弄琴棋書畫過,難道這一失憶,還能讓她突然多了一身別的技藝?


    寧流鶯不知元褚楓心中所想,她“嗯”了一聲,眼神很是堅定,“我能夠畫出來,隻是可能會有一些偏差,請王爺讓我一試。”


    元褚楓沉吟半晌,倒也勉強答應了。


    既然她想要畫,便讓她就是了,反正就算是畫毀了也沒有什麽關係。


    元褚楓答應了寧流鶯後,便也不去小花園了,直接帶著她去了書房,很快就在桌上擺上了筆墨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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