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先去了宋清遠的院子,隻見平日裏意氣風發的兒子,此時正頹廢的躺在床上。


    李氏歎了口氣,上前摸著宋清遠的頭發,宋清遠空洞的眼神這才慢慢聚焦,看著李氏。


    過了好久,才猛然坐起,不敢相信的看著李氏,激動的語無倫次。


    “娘?你你你,你的迴來了嗎,不是我做夢?”


    李氏又是一陣心酸,給宋清遠順著頭發,哽咽點頭。


    “是,娘迴來了,你不是做夢。”


    宋清遠眼睛一亮,隨後眸中的光芒散去,垂著頭,毫無朝氣。


    他如今已經被書院除名,藍夢秋也轉投了趙苑傑的懷抱,此時的他已經是個一無所有的廢人。


    同窗的嘲笑,藍夢秋的鄙夷,宋三河的失望,宋清辭的不屑,一切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娘,我已經被書院除名,再也實現不了你當誥命夫人的夢想了。”


    “遠兒,你放心,娘親一定幫你找個更好的書院,這裏書院不要,其他的還不要嗎?”


    對於書院一事,李氏是半點都不擔心,憑借著林員外和縣太爺的關係,隻要她給林員外吹吹枕邊風,還有什麽辦不到的?


    宋清遠的眸子又燃了希望之光。


    對啊,他怎麽忘記了,自己娘親現在是林員外的小妾,憑著林員外的關係,自己一定能夠出人頭地,也要讓曾經對自己不忠不義的人一個個悔恨不已。


    有了李氏的承諾,壓在宋清遠的心頭大石也煙消雲散,拉著李氏就像往常一般,撒嬌賣乖,逗的李氏哈哈大笑。


    李氏難得的享受了一會天倫之樂,宋清辭木著臉走了進來,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剛剛溫馨的氣氛瞬間衝淡。


    對於這個女兒,李氏除了母親的本能,更多的還是心虛,加上剛剛門口的一出,此時都有點不敢看宋清辭。


    宋清辭嗤笑的看著安靜下來的二人,“怎麽?剛剛不是還挺開心的嗎,怎麽我一來就不說話了呢?”


    宋清遠縮了縮脖子,沒有說話,李氏腆著笑接道。


    “我這不是怕你還生我的氣麽。”


    宋清辭輕笑,李氏倒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林員外和縣太爺是甥舅關係,我要你幫我做件事。”


    李氏立馬點頭,問也不問宋清辭的打算。


    宋清辭滿意點頭,輕敲著桌麵。


    “宋阮阮和縣令夫人合作,做著珠花生意,我要你想辦法說服縣令夫人,改和我合作。”


    李氏頓時犯難,若是其他的事情還好說,可把手伸到縣令府左右縣令夫人的決定,她自問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可宋清辭好不容易才和自己說話,若是此時說辦不到,她豈不是更加對自己不滿?


    李氏咬著牙,眼一閉,脫口道,“好,我答應你!”


    宋清辭笑的更加燦爛,走上前拉著李氏的手,一臉嬌憨,“我就知道,娘一定會答應我的,娘,你真好。”


    不知是宋清辭的笑容太過燦爛,還是那一句‘娘’讓她動容,李氏恍恍惚惚,隻覺得為了兒女開心,她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王氏難得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宋長國出來,見到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李氏,眼睛都直了,夫妻十幾載,這樣的李氏,他還是第一次見。


    席間一片歡聲笑語,仿佛李氏依舊是宋家的兒媳,之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已。


    可越是這樣,李氏心中越是悲涼。


    其實她今日的衣服穿的並不合身,可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她在林府過的怎麽樣,話裏話外,全都是宋家如今生活艱難,李氏過上了好日子,不能忘記前婆家。


    這一幕何曾相似,曾經她就是這麽對宋阮阮說的,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才體會到其中滋味。


    吃的越發沒了滋味,李氏從發間取下一根金釵放在桌上。


    別看她現在滿頭珠翠,真正屬於她自己的,也就桌上的這根釵子而已,若不是為了兒女,她是萬萬不會拿出來的。


    “行了,你們也別說那麽多,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不過今天出門前我也就帶了那些節禮,銀子倒沒怎麽帶。”


    “這根釵子就先留在這裏,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


    李氏一頓,轉過頭看著王氏,目含警告。


    “這釵子,我是為了我一雙兒女留的,若是讓我知道今後你們繼續磋磨我的辭兒,就不要想從我這裏得到一個銅板!”


    王氏眼神貪婪的看著桌上的金釵,立馬奪了過來,又看著李氏的發間,不滿之情不言而表。


    李氏眼睛立馬瞪了起來,沒好氣的看著王氏。


    “我警告你,可別打我頭上的這些主意,這是今晨老爺親自幫我帶上的,少了一樣他都知道,你們若想以後還有銀子拿,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


    王氏有些失望的收迴眼神,一根就一根吧,以後再補迴來。


    宋三河見王氏將金釵收好,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難得的關心了兩句,李氏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不顯。


    用過午飯後,李氏對著宋清辭和宋清遠又是一番囑咐,這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上了轎子,無人發現之事,一派風光無限的麵具瞬間龜裂,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呻-吟。


    為了今日能夠出門,這幾日她夜夜小心服侍著,甚至連以前難以忍受的癖好她都一一滿足林員外。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沒有辦法的她隻能穿上自己並不合身的衣裳,依次減少衣服摩擦帶來的痛感。


    李氏撩起袖子,胳膊上布滿了青紅交錯的鞭傷,甚至有幾處已經潰爛發炎,這種傷不止手臂,幾乎覆蓋了全身。


    李氏狠狠咬牙,這一切都是拜宋阮阮所賜,若不是她,自己現在的名聲也不會如此敗壞,更不會過現在豬狗不如的生活。


    “別急著迴府,先去宋阮阮家。”


    四個轎夫聽到這個命令,都不禁蹙起眉頭,其中一個敲門的轎夫更是直接不耐道。


    “李姨娘,你就別為難我們了,老爺之前就吩咐,午飯前趕迴,如今都午飯後了,你還要耽擱,你雖然不會有什麽事,但我們幾個做下人的不好過啊。”


    其他三個轎夫紛紛點頭附和,氣的李氏直接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狗奴才,連主子的話都不聽了嗎?你們信不信,要是你們現在不去,迴了府一樣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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