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淺淺隻是任何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我或許能毫不遲疑地給出承諾,但你們的世界是我無論如何都觸之不及的,此二次意外,我不但護不住淺淺,還需她舍命護我……我自是想與淺淺廝守,但我無法強求,一切……一切便都聽淺淺自己的意思,淺淺若誰留我自是會盡我之所能去嗬護,她若說不留……迴去了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再有危急性命的情況發生……」


    說著趙元衡便將目光一向藍淺淺,微斂著眸中幽深,「淺淺……不必有負擔,你哪種選擇都可,若留,便是廝守我的一生,若不留,也無妨,我無怨……」


    就當是提前習慣了分離……


    淺淺一貫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事她甚至都還從來沒有考慮過,但趙元衡自知曉她的身份後便總是在獨處之時冥冥思考——


    隔閡在他們之間的從來都不是什麽海後因嘉和帝而對他產生的偏見,而是歲月……他的一生,不過是她轉瞬即逝的光陰,滄海桑田,當他腐爛消散化為塵土後,她依舊是嫩白鮮活的容貌,就算再是不甘心,但他終究隻是她將來冗長生命中一部分微不足道的記憶,說不定會隨著她漫長無盡的歲月而慢慢流逝,自己在她的記憶力慢慢淡化下去……


    所以早早放手或許也並無妨礙,將來有一日總歸是要如此的。


    他應該感到滿足,至少他在她悠長生命還刻下了四條將他們二人相連的血脈!


    藍淺淺看著趙元衡的眼睛,這才發現男人是在用無比鄭重的神色說這話,竟完全不是在開玩笑,她頓時便有些急了,起身走到海後跟前,蹲下身來,雙手扒住海後的膝蓋,輕輕搖晃,試圖撒嬌,「阿娘我就是想留在這裏,我……我也不是不迴去了,想阿娘了自是會迴去的,我知道,你們強行帶我迴去便是打算讓我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阿執,阿娘我求您了,就讓我留在這兒罷!我發誓我絕不憊懶懈怠,一定會比在深海還要勤於修煉的……不信,您問深深,我這十幾日來一直都在刻苦修煉,進步是極快的!阿娘,您就答應了罷……」


    「阿娘,答應了罷……」


    「阿娘……」


    到後來,藍淺淺幹脆跪下來,用她往日裏慣用耍賴撒嬌的招數,將海後的雙腿牢牢抱在懷裏,使勁兒地搖晃,晃得海後都要緊緊抓住椅子的把手才能保持上半身的平衡穩定,頭上簪著的一隻墜珠釵被晃得糾纏打結在一起了。


    海後頭疼地揉揉額角,用膝蓋輕輕頂了頂藍淺淺的下巴,「唉……行了行了,你趕緊給我起來,像什麽樣子!」


    「我不!阿娘你不同意我就不起來!阿娘你不能這樣,這叫做……叫……叫棒打鴛鴦……還有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我是織女,阿娘便是那王母……還有橫刀奪愛,嗯……強取豪奪……孔雀東南飛……」


    「噗——」


    原本還挺沉重的氛圍一下子就被藍淺淺帶偏了,藍深深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流光雖沒出聲,但也低下頭去,肩膀一聳一聳的。


    就連趙元衡,原本深沉內斂的神色都有些繃不住了,眼角微微一抽。


    海後深吸一口氣,伸出手一把擰住藍淺淺的耳朵,轉頭對趙元衡問道:「陛下,你家裏有祖宗祠堂嗎?想先問你借個地兒!」


    趙元衡一愣,壓根就沒反應過來,訥訥地答道:「有……自是有的……」


    這嶽母大人說的應是指太廟吧……嶽母大人要去太廟作甚?!


    藍淺淺一聽,倒是很快反應過來,鬆開海後的雙腿,老老實實地退迴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海後見她終於老實了,很滿意,看看藍淺淺又看看趙元衡,微微沉思片刻,而後對趙元衡道:「我想與陛下單獨聊幾句,不知可否?」


    ……


    藍淺淺隨藍深深和流光一道出門離開了太極宮,走出殿門的時候,藍淺淺一步三迴頭,朝屋子深處內殿的方向頻頻探頭。


    藍深深用胳膊肘撞撞她的手臂,催她迴去,「行了,阿娘要是真定了什麽主意你幹著急也沒用,你先迴去吧……還有啊,淺淺,有時候真是被你弄得哭笑不得,有時間多去找幾本書來讀讀,誰讓你以前阿龜叔授課時不是瞌睡便是逃學,說不定阿娘本是要答應你留在這兒,但想想怕你不學無術丟臉才想把你綁迴去……若真留在這兒了,記得讓皇帝陛下給你好好補補,有些話真不能亂用啊……」


    「藍深深!」


    「唉唉唉,兩位祖宗別打!千萬別打!這兒都這麽多人看著呢……」


    趙元衡再次迴到朝陽宮的時候已是夜晚時分,藍淺淺洗漱做好的就寢的準備,因為心中忐忑每一隻都披著大氅盤坐在榻上等待著。


    見趙元衡進屋,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扒住男人的胳膊追問,「怎麽樣怎麽樣,你和阿娘都談了些什麽?結果如何?阿娘同意我留下來了嗎?她有沒有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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