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妖妖實在累極了,想著要賠錢便發愁,愁著愁著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田曉時分,客棧裏的小二開始陸陸續續的忙活起來,屠妖妖心裏裝著事情,一點聲響便被吵起來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深深打了個哈欠,決定偷偷溜走,剛出房門便撞上了一個人影。


    “小神醫這是要去哪啊?”


    屠妖妖怯怯的抬起頭,發現撞的人正是年似錦,這人一大早不睡懶覺跑她屋外幹什麽?而她身後站著的範雲閑,一臉的憤恨的盯著她。


    屠妖妖有些悍然,想著自己昨晚做的事情的確不太厚道,也罷,既然他實在無意於年似錦,倒不如快刀斬亂麻,自己還做這個惡人吧。


    “我這不是救人心切嘛,可巧了範雲閑你也在啊,我正要去找你呢,聽聞你熟識萬蟲穀的地勢,不知可否麻煩你辛苦一趟,助我去救人如何?”


    聞言,範雲閑立馬變了臉色,一掃剛才的陰鬱,笑容爬上了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江湖中人理當互相幫助,我這就迴去收拾。”


    範雲閑拔腿就要跑,卻被年似錦一把抓了迴來。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不行!”


    “嗯?”


    範雲閑脫口而出,見年似錦雙眼微眯,手裏握著的鞭子咯咯作響,他瞬間改了話鋒。


    “此去多兇險,你一個姑娘家去的話,我多不放心啊。”


    “哦?這麽說你這個半吊子去,我就放心了。”


    “哎呀,原來你是擔心範雲閑啊,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啊,我的醫術你是見識過的,就不麻煩你的大駕了。”


    “你的拳腳我也見識過了,你們倆一起去就是打包去送死。我還要多謝你昨晚告訴我年華的死訊,他雖然與我不和,惡事做盡,死有餘辜,但他終歸是我們年家的人,我助你救迴方前輩,也算是還你們這個人情了。”


    “其實你不必往心裏去的,雖然他抓了我,可是畢竟他是為了救我而死,扯平了,此去萬蟲穀,多有兇險,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麻煩別人。”


    “我說一起去就是一起去,就這麽定了。否則,房錢你自己付。”


    年似錦說完頭也不迴的下樓吃早飯去了,這娘們,脾氣還是這樣火爆,這是去救人,又不是去玩,有必要削尖了腦袋跟著去嗎?


    “我可是盡力了,你可別怪我啊。”


    範雲閑從打擊中恢複過來,搖搖晃晃著扶著欄杆,踉踉蹌蹌著迴房,整個人如同抽幹了元氣一般,連個背影都如此蕭條。這孩子,逃不出年似錦的魔爪了。


    屠妖妖這一天很忙,她是百毒不侵的體質,可那倆人不是啊,她趕緊去街上將所有能用上的解毒的藥材統統買了迴來,連忙做了些解毒的丹藥。等到一切就緒準備出發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小妖兒,你沒有騎馬嗎?”


    “我的輕功那麽厲害,要馬幹什麽?”開玩笑,她將馬騎走了,楚驚歡那豈不是就少了一匹馬,少了一匹馬,那個嬌滴滴的杜蘭還不賴上她的歡哥哥啊。


    “好了,窮就直說,吹牛做什麽。”年似錦一身黑衣短打勁裝,將稍顯豐腴的身材勾勒的越加健碩,她白了屠妖妖一眼,一躍上馬,雙腿一夾,整個人飛身而去。


    “好咧。”有錢的果然是大爺啊,這去深山老林的,還穿的這麽華貴,嘖嘖…這範雲閑真是不知人家疾苦啊。


    萬蟲穀位於青雲山下一處極為隱秘的山穀內,穀內樹木林立,成片的樹枝遮天辟日,將整個山穀遮掩的陰森森的,密不透風,明明的晴朗的白日,卻依然昏暗如黑夜,山穀地勢極為複雜難行,又加上漫山的毒物瘴氣,以至於雖然名聲在外,卻是人跡罕至的處所。


    屠妖妖曉得毒瘴的厲害,掏出兩顆解毒丹,遞了過去。


    “小妖兒你的藥怎麽這麽腥氣啊?”


    “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吃吃。”範雲閑連忙將藥丸吞下,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本來是借著來萬蟲穀的機會逃離年似錦的視線,誰知道這個女魔頭偏偏跟了過來,害的他隻得硬著頭皮跟上,他可是被裹挾的。


    範雲閑一邊抱怨一邊深一步淺一步的跟著屠妖妖。


    年似錦冷哼一聲,不屑的看著範雲閑,一把將藥丸吞了下去,嘔~真的好大的腥氣,可她是個女強人的人設,這點困難怎麽能打到她,她強忍著惡心,麵不改色的繼續前行。


    撕拉一聲,範雲閑的雪衣長袍又劃了一個口子,此刻他原本華貴的長袍已是片片布縷,掛在身上,裏麵的內衫盡收眼底,梳的光滑的發髻散了幾縷頭發,沾染了汗水,貼在了臉上,好不狼狽。


    “哈哈哈哈…”


    “小妖兒你笑什麽?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範雲閑實在走不動了,坐在一顆石頭上喘息著。


    “得了吧,就你這花枝招展的模樣,這是來救人的嗎?一點誠意都沒有,你看看人家年似錦。”


    屠妖妖看著年似錦一路觀察著地形,對救人的事情很是上心,不免有些感到,雖然不知她到底為何非要跟著來,可她確實是在為救人而努力。


    “年似錦,你在看什麽?”


    “小妖兒你來看,這裏的樹枝有人為折斷的痕跡,而且我發現,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塊光滑的石頭做標記,如此對比下來,你的地圖應該是對的,可現在麵前有兩條分岔路,地圖上根本沒有標記該走那條,我們現在該如何選擇。”


    “這張地圖本就是有人故意引誘我們前來的,既然沒有標識,就說明這裏必然有危險。”


    話音未落,範雲閑突然變了臉色,雙目驚恐的抽出寶劍,直向年似錦砍了過來。唰唰幾劍,腥臭味噴散開來,幾條蛇的軀體在地上不甘的蠕動。


    範雲閑一把將年似錦護在胸前,捂住了她的雙眼。


    “別看。”


    這邊的屠妖妖來不及反應,漫天的樹枝上,一條條青蛇,吐著芯子直衝而來,屠妖妖迅速撒出雄黃粉末,慌忙躲閃,眼看著地上的蛇群的屍塊越來越多,可是蛇群卻沒有半點退卻的意思,屠妖妖靈機一動,拿出隨身帶著的水袋含了一口,噴在了範雲閑他們的身上,剩下的直接澆在了身上,陳年老醋,酸的嗆人,屠妖妖咳嗽不止,果然,剩下的蛇群不再靠近她,灰溜溜的縮了迴去。


    屠妖妖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唿吸,嘔,又腥又臭又酸,她實在忍不住,扒著樹幹爬了起來,靠在上麵。


    “小妖兒,我們走哪邊。”


    屠妖妖看了看蛇群離去的方向,定是找他們的主人去了,她手指了指右邊。


    範雲閑得了指示,抱起年似錦,飛出老遠。


    “等等我啊。”


    屠妖妖急忙追上去,卻見範雲閑將年似錦輕輕的放在一塊石頭上坐著,年似錦渾身顫抖著,一張臉慘白,嘴唇發紫,滿眼的驚恐。


    “她怎麽了?被蛇咬啦?”


    “噓…”


    嘔…年似錦聽到了蛇這個字,腦子裏瞬間想起了滿地的蛇的屍體,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讓你別說了,她怕蛇。”


    嘔…年似錦吐得天昏地暗,直到綠色的膽汁吐了出來這才作罷,她擦了擦嘴角,晃晃悠悠的起身,若無其事的的說道。


    “走吧。”


    “你這個樣子還怎麽走,快坐下緩緩。”


    範雲閑一臉無奈的將年似錦按了下去,他實在不理解,怎麽會有人這般死要麵子活受罪。


    “她怕蛇啊?”


    屠妖妖小聲的問道,可她低估了習武之人的耳力,年似錦急忙站起身否認,由於起得太猛,差點摔倒,幸好範雲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誰說我怕的。”年似錦甩開了範雲閑的手,義正言辭的說道。“我隻是對腥臭味過敏,這才嘔吐不止,我年似錦的世界裏就沒有怕。”


    “好了,怕就是怕,一個姑娘怎麽這般要強,活得像個男人。”


    “你憑什麽說我害怕?敢散播七星教教主的謠言,你不想活了。”


    “是誰看著滿桌的蛇羹,嚇得雙手發抖,冷汗直冒的。是誰臉色慘白還強撐著吃了幾塊蛇肉,最後跑到無人的角落吐的肝膽俱裂的?”


    “你跟蹤我?”


    “拜托,你能不能想我點好,我是看你在飯桌上表現得不對,怕你有事想去關心你,這才無意間看到的,小姑娘家家的,本就需要人保護,怕些蛇啊,老鼠的有什麽丟臉的,怎麽到了你這,竟然值得你不惜殺人滅口。”


    “你懂什麽,我從十八歲開始掌管七星教,多少人表麵上對我恭恭敬敬,私下裏不服我,暗中使絆子的,我不能有任何弱點,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你不會理解的。”


    年似錦雙眼通紅,怒吼著,大步離開。


    屠妖妖搖了搖頭,她有些震撼,又好像明白了,這年似錦活得真累啊,身為一教之主,連個姑娘家的軟弱都不能表現出來,生生將自己逼成了男人,也是個身不由己的人啊。反觀範雲閑,遊手好閑,不學無術,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全靠一位好父親撐著,他倒是投錯了胎,應得個女兒身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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