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妖妖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晚,她借著桌邊昏暗的燈光,強撐著癱軟的身子下床,誰知雙腳剛一落地,卻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整個人跪倒在地,屠妖妖痛到驚唿,眼淚瞬間溢出了眼眶,她摸著膝蓋撐起了身子,顫著雙腿,哆哆嗦嗦的出了門。


    隔壁有一個茅草屋,屠妖妖忐忑又焦急的闖了進去。


    簡陋的陳設,一張狹窄的木床上躺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雙腳伸出了床尾,高大的身體將這小床堆滿,顯得那樣滑稽。屠妖妖笑了,可笑著笑著,莫名一陣心酸,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屠妖妖給他搭脈,確定楚驚歡確實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他太累了,雖是夏日,可夜裏的海水還是冰人,他們本是吃不著,睡不好,根本自身難保,楚驚歡卻擔心自己冷著,總是趁她睡著偷偷給自己輸入內力,這樣一味的輸出,他的內力已然掏空,屠妖妖無法想象一個人累到脫力是什麽滋味,她不敢想,她怕自己心痛的受不了,害怕自己的哭聲吵醒他,屠妖妖咬破了嘴唇,任憑血腥味充斥了口腔,她死死的捂住嘴,不讓嗚咽之聲傳出去。


    第二天清晨,焦急尋來的村民找到了屠妖妖,那時,她臉上的淚痕未消,握著男子的手,趴在木床旁邊睡著了。


    屠妖妖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待她睜開眼就看到了幾個村民圍住了她,一位慈祥的中年婦人開口道。


    “姑娘不必擔心,我們是漁灣村的村民,村裏的人都叫我王嬸,是我男人在海邊發現了你們,這才把你們救迴了我家。“


    “多謝王嬸的救命之恩,我叫屠妖妖,我和...“屠妖妖望了一眼旁邊的楚驚歡,想著昏迷中聽見王嬸稱他為叔叔,屠妖妖一時起了壞心:“我和家兄相依為命,本指望做點買賣養活自己,不成想竟遇到了海匪...大恩沒齒難忘,來日定當報答。“


    “姑娘哪裏話,誰還沒個受難的時候,這海匪著實可恨,你們隻管在我這養著。“


    “是啊,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嗎?“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姑娘,紮著兩個長辮子,躲在中年婦人的身後,探出腦袋小聲的問道。


    屠妖妖記得她的聲音。


    “是你在一直照顧我嗎?“


    “這是我家小女兒,名叫阿美,這兩日都是這丫頭照顧你的。“


    “我阿姐要嫁人了,阿爹阿娘都很忙,阿美長大了,可以照顧姐姐。“小姑娘搶著接話,一臉驕傲。


    “王嬸家有喜事呀,這下一定要討杯喜酒喝了。“


    “屠姑娘不嫌棄我們鄉下人寒酸最好,喜酒啊管夠,嗬嗬~“


    提到這樁親事,王嬸的臉上笑意連連,果真應了那句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高興。屠妖妖養了兩日,身子大好,便時常出門,不多時便與漁灣村的村民相熟,倒不是屠妖妖多麽善與人打交道,實在是村民太熱情了,這個海邊的小村子總共數十人,地處隱蔽,平時難得有外人來,這一下子來了屠妖妖他們兩個人,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屠妖妖原本不是個勤快的,可是在別人家裏,總不好白吃白喝,她白日幫著王嬸一家忙裏忙外,晚上便迴來將一天的趣聞說與楚驚歡聽。


    “妖妖,剛送你迴來的是阿強嗎?“阿美的姐姐阿鳳,長得一副溫柔賢良的模樣,因為常年吹著海風,皮膚有些黝黑,她從屋內走過來,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的屠妖妖,伸著腦袋望著遠去的背影,一臉的八卦。


    “是啊。“屠妖妖拉迴阿鳳,在桌邊坐了下來,拿起茶碗喝了起來。


    阿鳳趕忙阻止道:“唉~你幹嘛,這是床上那位喝水用的。“


    屠妖妖撇了一眼還躺著的楚驚歡,心裏為他叫屈,明明是個攝魂奪魄的大美男,偏偏流落到了這個南部沿海村落,當地崇尚的是黝黑,強壯,力氣大的男子漢,可他天生冷白皮,麵目俊美,實在不符合當地審美,難怪被村花阿鳳看不起,連個名字都不屑喊。


    “沒事,不幹不淨喝了沒病。“


    “哈哈,哪有你這麽嫌棄自己哥哥的啊。“


    “反正他也聽不到。“自己昏迷的時候也沒聽到什麽呀。


    “你怎麽知道,萬一他有意識這麽辦?“


    屠妖妖走到床邊,向阿鳳勾了勾手指,“你來。“


    屠妖妖當著阿鳳的麵,使勁咯吱楚驚歡的胳肢窩,楚驚歡紋絲未動,甚至麵不改色。


    屠妖妖一臉得意的說道:“怎麽樣?他現在就是在睡覺,根本就沒有意識。“


    “還真是,哈哈~“


    “你要不要試試?“屠妖妖退了兩步,騰出位子。


    “得了吧,你們情哥哥愛妹妹的開玩笑,我可不饞和了。“


    “什麽情哥哥愛妹妹啊?不要瞎說。“屠妖妖一雙狐狸眼瞪的像銅鈴,微微紅了臉頰。


    “拜托,就你們這膩歪樣子,長著眼睛都都看的出來,也就阿強那個傻蛋還傻乎乎的相信你們是兄妹。“


    原來早已經露餡了,虧得屠妖妖還在為自己的小聰明自鳴得意呢。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阿鳳神神秘秘的問屠妖妖:“妖妖,你覺得阿強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你沒發現他總是圍著你轉,幫你挑水不說,你上山采藥,更是寸步不離的護著你,我瞅著他對你有點意思。“


    “我感覺你瞅誰都對我有意思,不知道你是高估了我的魅力,還是低估了你們村男子的眼光。“


    “可事實就是如此啊,你生的白白嫩嫩的,誰不喜歡呀?“


    “你家海哥也喜歡?“漁灣村男人以黑壯為美,女人卻相反,以白嫩為美,屠妖妖覺得她隻是長在了漁灣村村民的審美上了。


    “你好壞呀,海哥當然隻喜歡我一個人啦。“阿鳳晃著腦袋,驕傲的抬起下巴。


    “今天怎麽沒見到你家海哥啊。“


    “唉~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了,阿娘說新人成親的前一天不能見麵。“阿鳳雙手撐著腦袋,唉聲歎氣的。


    “才一日而已,怎麽就如隔三秋啦?“屠妖妖指著阿鳳的鼻子笑她。


    “你還好意思笑我,也不知道誰得空就跑來這兒,怎的,這屋裏有寶啊。“


    屠妖妖架不住阿鳳的調笑,瞬間紅了臉,她不甘示弱的撓著阿鳳的胳肢窩威脅著:“家有美男,如有一寶。“


    阿鳳笑得喘不上氣,急忙開口求饒,屠妖妖這才放過她,待阿鳳喘勻了唿吸,她左顧右盼,神神秘秘的靠近屠妖妖,鬼鬼祟祟的拿出一個小本本,神秘兮兮的說道:“阿娘給我的,你要不要看看。“


    “你阿娘給你的,我怎麽方便看呀?“可屠妖妖又耐不住好奇心,她伸長了脖子問道:“是什麽呀?“


    阿鳳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素女經,就是女兒出嫁要看的東西呀。“


    見屠妖妖滿臉不解,無辜的模樣,阿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她拉過屠妖妖,翻起了小本本,屠妖妖好奇的伸著頭過來看了一眼,隻見兩個光溜溜的小人交纏在一起,她的臉上一開始疑惑而後了然羞怯,啊了一聲,慌忙閉上眼睛,背過身去,她麵紅耳赤,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一遍一遍的用手背冰一冰發燙的臉頰。


    “怎麽轉過去了嘛,陪我一起看看,我一個人不好意思呢。“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我不看了,太丟人了,反正明天嫁人的又不是我,我不用急著看。“屠妖妖第一次看這種東西,實在感到羞恥,幸好沒人知道,要是被楚驚歡知道自己看這種東西,那真是羞死人了。


    “你可想清楚了,我看著床上這位年紀可不小了,你要是喜歡他,估計很快就要嫁他的,現在不看,別等到嫁人的時候鬧笑話,闖禍事小,丟臉事大哦。“


    屠妖妖很糾結,一想到剛剛看到的畫麵,她就忍不住麵紅耳赤,熱血上湧,她急忙用手扇風,降一降臉上的熱度,實在是太羞恥了。可是她又忍不住好奇,她自幼失去雙親,自小就是老頭將她帶大的,想想十三歲時第一次來月事,那個白發長須的老頭漲紅著臉,硬著頭皮給自己講姑娘家的生理知識的場景,屠妖妖覺得,如果再來一次讓他給自己講講嫁人的知識,老頭估計能當場與世長辭。如果現在錯過了這次機會,恐怕再也沒有人會和自己說這些了。


    阿鳳見屠妖妖背對著自己,既不答應也不拒絕,想她定是和自己這般既羞澀又好奇,她決定給屠妖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壯壯膽子,她強行將屠妖妖拉過來,按著她的肩膀強迫她坐下來。


    “好姐姐,看在我明日就要嫁人的份上,就陪我看一會唄。“


    屠妖妖本是比阿鳳大兩個月,可阿鳳平時卻總是妖妖,妖妖沒大沒小的叫著,根本就不給自己一點做姐姐的機會,看在她成全自己,自覺做妹妹的份上,屠妖妖猶豫的點了點頭。


    兩個正當妙齡的少女,挨坐在一起,低著頭,紅著臉,偷偷摸摸的小動作,時不時捂著嘴發出驚歎,時不時的對視一眼,輕笑出聲,愣是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番,又複習了一遍,這才雙雙紅著臉,羞澀的抬起頭,泛著水光的目光相遇,又眼神閃躲著移開,慌張的互道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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