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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年間,大周帝為求長生不老術,沉迷於煉丹並長期服用丹藥,不理朝政,殘暴不仁,親小人,遠賢臣。


    天元六年,深秋。在宦官陳震的讒言下,大周帝聽聞煥州容山有位高人會此術,在求道途中病故,時年二十六歲。


    隨後,陳震立即帶兵血洗皇宮,皇子公主無一人幸免,隻有皇後和年幼的太子下落不明。


    陳震要挾福仁太後假傳遺詔,立一個和太子年紀相仿的孩子繼位。


    天下大亂。


    深秋,瀟瀟細雨灑落在那些忠心赤膽的臣子心頭,命數已定,大周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寧可背水一戰,也不願同流合汙。


    以宰相周正德為首,帶領五萬兵馬向京城大平進攻。


    此時的大周早已自上而下腐爛到根部,朝綱紊亂,政治黑暗。


    那些平時習慣窮奢極欲的臣子和將領不願拋棄狗馬聲色的享樂生活,看大事不妙,紛紛拋戈棄甲投奔陳震。


    周正德頑強拚搏,最終正不抵邪,五萬兵馬全軍覆沒。他自認為愧於天,愧於民,繼而自刎身亡。


    隻剩這曾經繁華的大平都城和大周朝在這血腥風雨中搖搖欲墜,苟延殘喘硬挺著......


    天元六年,冬。新帝登基,選了新的年號,正順。


    大周自此開始籠罩在宦官得道的黑暗統治下。


    .......


    早春時節,柳樹剛吐出嫩芽,嬌滴滴的百花不甘示弱,競相開放。


    精巧的樓台亭閣,秀雅的四方小院。紫色的三角梅爬滿了院中的牆麵,微風拂過,花海起伏。


    兩個身著粉色襦裙的婢女正澆灌著庭前擺放著的各色的盆栽花。


    “滴珠,三娘可還沒醒?”


    名叫滴珠的小婢女探頭探腦向屋內看了一眼,轉而點了點頭,把食指放到嘴前,“噓”了一聲。


    “你說三娘會不會是撞到了什麽邪靈?那個從天而來的石頭怎麽會好巧不巧……”


    “欲翠,快別說了,要是被人聽到了,定有你好果子吃的。”


    欲翠睜大眼睛噤聲不語,嘰嘰喳喳討論聲就此打住。


    窗明幾淨,粉紫色的床幔隨風輕擺。


    繡床斜倚著一個看起來無比怪異的人,鼻青眼紫,整張臉像是被打翻了的顏料罐,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身上纏滿了厚厚的白布條,臃腫至極。


    和這秀雅小景格格不入。


    胡大靜一臉的生無可戀,她就是婢女欲翠口中那位好巧不巧被石頭砸到的“三娘”。


    這話要從何說起呢?


    半個月前,她醒來後,就躺在了這裏,身體像是被車輪軋過,腫痛無比,偏生還動彈不得。


    臉又腫又脹,想開口又出不了聲,費勁的低頭,發現自己被包成了木乃伊。


    旁邊唿唿啦啦的圍著一堆人,抹著眼淚叫她“三娘。”


    胡大靜惶恐不已,自己何時做了三了別人,破壞別人家庭這種泯滅良心,不道德的事?更離譜的是,竟然還有了那麽多兒子女兒?


    正在迴想著,頭頂傳來一陣刺痛,她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是被震耳欲聾的說話聲吵醒的,費力睜開眼皮,就看到兩個靈活無比的胖子麵紅耳赤,你來我往的爭論不休。


    緊接著,頭頂又傳來熟悉的刺痛,兩眼一翻,她又暈了過去。


    就這樣她也習慣了每日都要痛上一痛,暈上一暈的生活。


    總是昏迷的日子多,清醒的日子少。


    胡大靜每次醒來都要對自己的心靈進行一番拷問,問題簡單又不簡單,就是老蘇提出的哲學三問——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到哪裏去?


    最終也沒有搞明白這三個問題,隻搞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光榮的成為了穿越大軍中的一員。


    這是個似唐的架空朝代,大都朝。


    她在這個商賈大家庭中,排行第三,人稱她為三娘或靜娘。


    院內傳來說話聲:“三娘可醒了?”


    胡大靜趕緊假寐,內心淚流滿麵,生不如死的折磨又要開始了。


    “還在昏睡著。”說話的是滴珠。


    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來。


    先踏進屋的是一個圓臉圓肚,身著暗紅綢緞,衣上用金線繡滿了耀光閃爍的金元寶,年紀大約四十歲的男子。


    他神色焦急:“李大夫,都說您華佗轉世,妙手迴春,這春眼看著就要過去了,為何三娘的病沒有一點起色?您到底行不行啊?”


    這是胡大靜的親爹,單名一個強字。


    後跟進來的李大夫,那如白麵饅頭的圓臉微怒:“怎麽?你不相信老夫祖傳金針術?老夫的太太太爺爺可是做過太醫署的醫師。”


    李大夫不容任何人質疑他的醫術。


    “那您趕緊把三娘給醫好,可別讓您太太太爺爺臉上無光,李家的招牌可別砸到您手裏了。”


    李大夫先在床邊溜達了一圈,又掰開胡大靜的眼睛瞧上一瞧,嘟囔道:“不會啊!這淤血也都消除了......”


    整個過程,胡大靜眼酸無比,大氣都不敢出,唯恐被看出什麽端倪來。


    “那三娘怎麽還不醒?真是急死我了!”


    李大夫摸著胡子,略一思忖:“這樣吧!既然李家金針術對三娘不管用,老夫隻好拿出祖傳秘方。”


    胡大靜竊喜,這挨針的日子終於到頭了,每每想到那寸長冒著寒氣的金針,她都瑟瑟發抖。


    隻要不挨針,讓她吃土都行。


    “您那祖上秘方可否靠譜?”


    “行不行,老夫也拿不準,還需試上一試。”


    “這次要是再不行,李老六,你一個銅板都別想拿到。”


    胡老爹是真的怒了,尊稱也不叫了。


    李大夫不甘示弱,擼了擼袖子,圓潤的臉通紅:“胡強,老夫行醫多年,懸壺濟世,收了不少徒弟,老夫可不怕你賴賬。”


    得了,這倆胖子又開始了。


    胡老爹口氣率先軟了下來,陪笑道:“李神醫,我那是給您開玩笑的,您專心醫治,醫治。”


    李大夫昂頭挺胸,神氣十足,撚了撚胡子,真以為胡老爹是怕了他眾多徒弟。


    李大夫從隨身帶著的背囊中,取出朱砂,白紙,筆,大筆一揮,“唰唰唰”那是字和筆觸碰所產生的令胡大靜愉悅的聲音。


    “好了,你派人去找到這方子上的所物,然後帶過來。”


    胡老爹手捧著藥方,眉間擰了個大大的“川”字。


    隻見那上麵赫赫然畫了隻大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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