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百姓可能不知,但洛陽皇城中隱藏著這樣一個傳說,關於前威猛將軍。


    威猛將軍生前在將軍府豢養了一批暗衛,雖隻有一千人不到,可各個都是出了名的武功方麵的奇才,據說這些暗衛專門經營人頭點地的買賣,誰能號令這個僅一千人的暗衛組織,便如獲神助,人們稱唿它為“悼倬”。


    可威猛將軍死後這個神秘的組織在江湖中銷聲匿跡,天下各方洛陽皇族,四海分布的武林門派都對此虎視眈眈,然而能夠號令他們的前威猛將軍的玉扳指如今下落不明......


    隱藏行蹤將近十一年的時間,如今一個傳聞再次風風火火而來,京城中不少經營“百曉生”的店鋪紛紛得來這一消息,號令悼倬的玉扳指再次重出江湖......


    ......


    院落經過幾日暴雨的洗刷,如今已煥然一新,深秋九月枯黃滿地,風席卷著脆枝發出悅耳的“唰唰”聲。


    今日難得見一迴明月,院落中陌染執一壺玉白瓷瓶仰頭喝酒,麵上帶著些點點紅暈.


    大門外傳來若隱若現的腳步聲,一步一個腳印走的剛正不阿,他推開外院大門,徑直走入。


    陌染早就預料他會如此急不可耐,仍端著透明酒盞自顧自喝的高興。


    蘇應之停在石桌對麵,格外好脾氣地叫了聲“陌染”。


    像是有些上頭,陌染後知後覺才轉過頭瞧見來人,她笑眯眯地衝對麵男子恭敬的喊,“父親。”


    蘇應之難得緊繃的麵上有些笑容,他坐在陌染旁邊,拿起一個倒放的空酒盞也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小酌一口,隨著陌染的目光望去,天邊確實有一輪皎潔的彎月。


    “今日怎麽喝上酒了?”


    記憶中他這個女兒確實是嬌縱了些,但一個閨閣女子卻是很少在他麵前飲酒。


    陌染低頭,端著酒盞又是一飲而盡,“今日中午女兒去午門了。”


    聽到“午門”二字,蘇應之微微一怔,陌染接著說道,“葉家幾乎所有人都死了,父親你是沒看見血濺當場啊!”


    她像是有些醉了,語調也不如往常般正經,蘇應之很快恢複笑容,瞧著她說道,“女兒家不要去看那些血腥的。”


    聞言,陌染迴眸看著他,“父親,你今日怎麽沒去看看?”


    蘇應之又是一愣,葉茴隻是個妾室,不值得他頂著外人嘲諷的目光前去一看,當然這些話他是不可能告訴任何人的。


    “近日瑣事纏身,沒來得及,更何況她也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陌染微笑,但眼底卻是像浸著千年寒霜一樣冰冷,葉家幹這行當不是一兩個年頭,她不信依照蘇應之愛錢如命,愛官至斯的人居然一點也不會察覺,否則他又怎麽會甘心娶一個曾經小門小戶葉家的庶女。


    她格外認真地盯著蘇應之的眸子,“父親,你難道不傷心嗎?”


    察覺到她眼底的探究意味,蘇應之訕笑著偏過頭,“怎麽會不傷心,隻是這有什麽用?她是朝廷罪犯,而我是一國丞相,道不同不相為謀。”


    陌染再次冷笑,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此想著,她將酒給滿上,兩手舉起酒杯對著蘇應之,“既然父親如此不開心,那今日便和女兒喝個痛快吧。”


    酒杯相觸發出聲響,蘇應之笑笑仰頭喝盡,陌染凝著他的動作,端起酒盞從一側倒出,隨後她又將兩隻酒杯滿上。


    “父親這輩子可有什麽忘不掉的人?”


    望著月色的男子突然僵住,很快恢複如常,他悶頭喝了口酒,笑問陌染,“怎麽?陌染有忘不掉的人?”


    瞧著他一臉笑容,陌染曾有一瞬的恍惚,好像這些對話都是尋常人家父親和女兒之間的玩笑話,拋開二人各懷鬼胎,眼下這一幕當真和諧。


    “陌染沒有。”有的隻是懷恨在心,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仇人。


    “父親,陌染想母親了。”


    “想的話就多去東苑走走......”


    話音剛落,他也頓住,望向盯著月亮的女子,女子半邊臉沐浴月華泛著光澤,另一邊臉隱匿在黑暗處。


    感受到他的目光,陌染也迴頭,“女兒說的是親生母親——秦,懷,若。”


    再次聽到斯人的名字,縱然辛辣狠毒的男子也是有些恍惚,不停給自己灌酒,醉意上頭,他低喃出聲,“是啊,我也有些想她。”


    可惜伊人已故,短短一生,卻從來沒有給過自己半分。


    蘇應之嘴邊的笑容有些淒涼,他又想給自己倒酒,才猛然發現酒壺已空。


    陌染喚了聲“碧落”,很快丫頭又捧著一壺酒走了過來。


    陌染給蘇應之倒酒,似乎是憶起過往傷心事,他喝得很快,一壺酒又要減半。


    “今日父親來找陌染所謂何事?”


    想起正事,蘇應之這才揉著有些暈眩的腦袋望向身旁的女子,“陌染,你最近可有聽聞‘悼倬’重出江湖?”


    陌染給自己倒酒,嘴唇含笑,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讓人察覺到絲毫微恙,“父親,何為‘悼倬’?女兒不太明白是什麽東西?”


    蘇應之深深凝著她的臉,意圖尋找到一些證明她說謊的蛛絲馬跡,“就是江湖上流傳的一個傳說,一個殺人不過頭點地的組織。”


    陌染故作驚訝,“啊”了一聲,“真的有人能做到殺人不過頭點地嗎?豈不是禍害。”


    半晌,蘇應之都未曾發現她麵上表情有什麽不對勁,隻是自己的頭愈發暈眩,甚至連身旁坐著的人的五官都要看不清了,他揉揉眼睛卻是沒有絲毫緩解。


    陌染這才放下酒壺,笑看著他,“父親這是頭暈?”


    蘇應之用手支撐著身子踉蹌著起身,“興許是這酒過於烈了,為父有些頭暈。”


    麵前女子“嗬嗬”笑著,蘇應之硬撐著往前走了幾步,可奈何視線已經模糊,堪堪跌坐在地上。


    陌染這才自身,步伐悠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父親當真是醉的不輕了。”她蹲下身,唇瓣的笑容異常妖冶,“不過啊父親並不是喝醉了,而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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