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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逸塵所料果然沒錯,第二日,陳平之便又拉著一馬車的酒來到了靜元的小酒館裏。


    “阮娘子,給你送酒來咯!”


    隔著大門,陳平之一聲吆喝,讓正在酒館裏湊在一起甜甜蜜蜜的碧茹和石磊,如同被驚起來的鷗鷺,急忙紅著臉躲開了。


    “喲,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二位了啊!”


    陳平之見此情景,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是轉過頭來,又對著碧茹擠眉弄眼。


    沒想到來了這個地方,碧茹竟然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也是冥冥之中老天爺的安排吧。


    碧茹臉上一紅,隻不過也不好怪罪陳平之,隻能小聲問道:“陳……大哥是來送酒的吧?正好我姐姐還有事情想要跟你聊聊呢,她在裏頭,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說完,就急匆匆的往屋裏走去,丟下陳平之和石磊兩個大男人站在外頭麵麵相覷。


    “額……”


    石磊那黝黑的臉上也湧上了一抹紅暈,因為去年冬天在酒館裏幫了很長時間的忙,所以對陳平之也不算陌生,這個時候隻是有些赧然,但仍舊一臉憨厚的對陳平之道:“陳老板遠道而來,辛苦辛苦,快坐吧!”


    說完,又手忙腳亂的給陳平之斟了一杯茶。


    茶自然是好茶,是平時靜元喝的,但是石磊不過是個粗糙的漢子,好茶歹茶也喝不出來,所以這茶隻是拿來給靜元喝,或者招待貴客用的。


    現在竟然拿來招待陳平之,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陳平之在石磊眼裏的低位。


    “石磊兄弟不必拘謹。”


    許是因為上位者的氣息,這個時候陳平之莞爾一笑,看著有些局促的石磊淡淡的道:“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石磊兄弟跟阮小妹都是適齡男女了,在一起也沒什麽的,石磊兄弟不必不好意思……”


    沒想到陳平之此言一出,石磊臉上的紅暈更盛了三分,但是除了“嘿嘿”,卻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對於石磊這個人,陳平之還是有些了解的。


    為人忠厚孝順,應該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隻不過有時候行事未免有失果敢,不像男子漢大丈夫,若是不改掉這一點,將來碧茹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


    畢竟跟碧茹也有過同生共死的情義,想到這裏,陳平之抿了抿唇,抬起眼睛,定定的望著石磊:“石磊兄弟,我這裏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石磊心中一慌,急忙點著頭:“陳老板有什麽話但說無妨,不過俺是個粗人,性子直,不會轉彎兒,陳老板……嗯,直說就行!”


    不知道為什麽,石磊總覺得在麵對這位陳老板的時候,總是有些膽怯,哪怕是在麵對縣太爺的時候,好像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對於石磊眼睛裏的拘謹,陳平之自然也都看在眼裏,所以心裏略微沉吟片刻,便緩緩開了口:“石磊兄弟應該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斯生於世,自然應當頂天立地,方能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撐起一片天。”


    聽陳平之開始了說教,石磊倒是也沒有不耐煩,一臉虛心的聽著。


    “這頂天立地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難啊……”


    陳平之意有所指的望了石磊一眼,繼續道:“除了要為人正直,一身正氣之外,這殺伐決斷,也是其中之一。”


    “畢竟男人嘛,就是要有氣魄,若總是猶猶豫豫,不能下決心,那跟女人又有什麽區別?”


    石磊臉上一紅,頓時更有些囁囁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當然了,遇到事情多思考一下,也是謹慎的緣故,這倒是件好事,隻不過思考過後,就應該盡早下決斷,如若不然,有些事情恐怕會悔之晚矣啊!”


    末了,陳平之又描補了幾句。


    石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對著陳平之深深的作了一揖:“多謝陳老板教誨,我,我知道了……”


    “以後你跟阮小妹在一起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對她,不管怎麽說,她是個女人,咱們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讓著女人,你說是不是?”


    陳平之眨了眨眼睛,又把話題帶到了碧茹身上。


    “請陳老板放心,我,我一定會好好對小妹的!”


    也算是鼓起了勇氣,石磊抬起頭來,大聲對陳平之保證道。


    隻不過剛好這個時候,碧茹從裏屋出來了,聽到了石磊這番近乎表白的話,心裏倒是也跟著一甜,不禁抿嘴一笑:“那你可要記著自己說過的話啊,陳大哥在這裏聽著呢,要是你以後敢惹我,陳大哥也算是個人證呢!”


    “我哪裏敢呀!”


    石磊有些憨厚的撓撓後腦勺,隻不過看碧茹的時候,眼睛裏又重新穿出來一些小火苗。


    隻不過碧茹沒有搭理石磊,重新將目光放在了陳平之的身上,笑意盈盈的道:“陳大哥,我姐姐在屋裏恭候呢,你快進去吧!”


    陳平之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對著石磊拱了拱手,算是打過了招唿,然後才大踏步的進了屋裏。


    因為外頭有碧茹守著,陳平之自然也不怕被人瞧見,剛進門見到靜元,就一掀長袍,跪在地上:“臣,陳平之,見過靜元長公主殿下!”


    這麽鄭重的禮節倒是讓靜元愣了一下,急忙抬了抬手,笑著道:“陳大人快平身吧,這裏荒郊野嶺的,突然行這麽大的禮,我還有些不適應呢!”


    陳平之這才依言起身,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公主在這裏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倒是讓人羨慕的很啊……”


    “反正我是個無用之人,所以才能享受這般閑雲野鶴,陳大人可不能生出這等念頭,畢竟黎國需要陳大人,百姓需要陳大人,我皇兄更需要陳大人……”


    靜元也微微一笑,但是言辭間也有警告之意——這樣閑雲野鶴的生活,你想都別想,還是乖乖的為國盡忠吧!


    “公主俠骨柔腸,為黎民百姓也做了不少事情,怎麽能說是無用之人呢?”


    陳平之倒是很認真的糾正了靜元的說法,然後才歎了口氣,低聲道:“皇上和太後娘娘都很想念公主,還有小皇子……”


    話剛說到這裏,靜元心中一緊,急忙追問道:“可是小皇子有什麽不妥?!”


    “啊,不是不是,公主誤會了!”


    一看靜元一臉緊張的樣子,陳平之就知道靜元這是想多了,所以急忙擺擺手,笑著道:“我的意思是說,您自從生下了小皇子,重新迴到這白家莊,就再也沒有見過小皇子……難道您心裏就不想瞧瞧他嗎?況且您畢竟是小皇子親生的母親,皇後娘娘待他雖然好,可是您若是能常伴左右,對小皇子的成長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啊!”


    靜元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最後潰然長歎。


    “身為一個母親,如何能不惦記自己的孩子?”


    靜元聲音有些小,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陳平之聽的。


    “可是承兒如今的處境你也知道,他隻能是皇後和皇上的孩子,至少在皇上有新的繼承人之前,他必須要有這樣的身份……至於我,當然是能少出現便少出現,以免被人瞧出端倪……”


    抿了抿唇,靜元又抬起頭來,有些懇求的望著陳平之:“承兒的身份,沒有幾個人知曉,陳大人,不管怎麽說,求你一定要護住承兒的平安……”


    一邊說著,靜元一邊就要起身,似乎想要對陳平之行禮。


    可是陳平之怎麽能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呢?隻見他先靜元一步跪在了地上,慌忙說道:“請公主放心,這是臣分內之事!”


    看著陳平之眼睛裏的堅定,靜元忽然間就流下了兩行清淚。


    陳平之知道靜元現在心裏不好受,也隻能歎息一聲,在靜元的耳旁低聲寬慰道:“小皇子現在長得很是壯實,眉眼有些像皇上,也許是外甥隨舅,所以也沒有人生出什麽疑惑來……隻不過太後娘娘十分想念公主,加上前段時間公主受了罪,皇上沒有讓太後娘娘知曉,但是自己心裏也很心疼,所以臣這次來,就是替皇上問問公主,什麽時候才能迴宮……”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


    靜元拭了拭自己臉頰的淚水,強顏歡笑道:“皇宮對我而言是個是非之地,能在這裏躲清靜,就讓我在這裏清靜清靜吧……請陳大人迴去之後替我跟母後皇兄皇嫂告罪,就說,就說我也很掛念他們。”


    “公主也是替國家社稷著想,隻不過……”


    陳平之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往門口掃視了一眼,並沒有發現可疑的蹤跡,這才又壓低聲音,說道:“隻不過最近靖州一帶不太太平,有幾股小的勢力在造反,皇上也是怕萬一波及到此處,讓公主再受驚擾……”


    一聽此言,靜元心中也跟著一緊:“有人在起兵造反?情況嚴不嚴重?是什麽人?”


    “不過是幾股小勢力罷了……”


    陳平之蠻不在乎的道:“不過有些怪異的是,還不等朝廷派兵鎮壓,就有一些自稱是‘新月教’的教徒把他們給消滅了,這新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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