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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之後。


    寧修寒手裏握著靜元親筆的紙條,心中一片火熱。


    “亥時初刻,曲觴閣內,有事麵會,盼至,靜元。”


    跟在太子身邊這麽長時間,寧修寒自然對靜元公主的字跡了然於心,而這張字條上,分明就是靜元公主的親筆。


    想到這裏,那些疑慮便全都拋在了九霄雲外。


    今日剛好趕上寧修寒當值,便留宿在宮中,隻不過按照規矩,寧修寒不能進大內。


    但既然靜元公主有約,就算是龍潭虎穴,自己都要闖闖!


    想到這裏,寧修寒就感覺渾身火熱,哪怕被人發現,被皇上追責,也毫不在乎!


    戌時將過,寧修寒便躡手躡腳的躲過了一幹侍衛的巡邏,有驚無險的來到了曲觴閣。


    曲觴閣是平日裏帝後宴飲,請了戲班子來唱戲的地方,若是沒有宴飲,平日裏人煙罕至,靜元公主選在此處見麵,倒也有些思量。


    此時已經入了冬,因為出來的著急,沒有帶手爐,所以即便穿得很是厚實,寧修寒還是感覺到森森冷意。


    “阿嚏!”


    冷不防寧修寒重重的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又將手揣在懷中,繼續四處張望,等著靜元公主的到來。


    “哼,他果然來了!”


    躲在暗處的靜儀隻往曲觴閣內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頓時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應當作何感想。


    “公主,越是如此,越說明咱們今晚的行動是值得的呀!”


    紫鵑壓低聲音,從旁勸了一句道:“奴婢可費了好些功夫才從璃茉宮找到了一些靜元公主寫壞了的紙,然後找人臨摹,給寧大人送了去……寧大人既然出現在這裏,便說明他心中多少也是有靜元公主的位置的,如今咱們先下手,也算是絕了寧大人的後路!”


    “你說的不錯,越是這個時候,本公主越不能著急。”


    靜儀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抿了抿嘴唇,一言不發的繼續等候。


    寧修寒抬頭看了看月亮,心裏估算了一下時間,大約已經快要到亥時了,心裏頓時一陣雀躍。


    “時間差不多了吧,我要過去了!”


    靜儀看寧修寒頻頻搓手,便以為寧修寒冷的有些受不住,心中一急,便要闖出去。


    “公主!”


    紫鵑心中一急,急忙一把拉住了靜儀,低聲勸道:“現在時間還早,那巡邏的侍衛離著此處還遠呢,若是您此番貿貿然的闖出去了,被寧大人發現了其中的不妥,萬一他跑了,咱們這番心思不就白費了?橫豎都已經等了這麽長時間,您就耐心些吧,奴婢估摸著半盞茶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若是打草驚蛇,此番不能成事,到時候公主惱羞成怒怪罪下來,不還是自己的不是?


    紫鵑一邊腹誹著,一邊死死地拉著靜儀不讓她衝動行事。


    靜儀咬了咬牙,耐著性子又等了幾息時間,後來看寧修寒似乎一臉不耐煩,心一橫,趁著紫鵑沒有反應過來,竟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紫鵑心中一驚,再想伸手去攔也攔不住了,便隻能跺了跺腳,在心中埋怨了靜儀一句,然後祈禱靜儀能夠拖住寧修寒,多耽擱一會兒時間。


    “是誰在那裏?大皇姐嗎?”


    隻見靜儀一個人怯生生的來到曲觴閣門口,隻剛開口說了一句,就把裏頭的寧修寒嚇了一跳。


    “靜儀公主?”


    寧修寒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的望著來人。


    “寧郎?怎麽會是你?”


    靜儀猛的瞪大了眼睛,臉上似乎有些錯愕。


    寧修寒隻覺得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急忙抬眼打量了一下,發現四周毫無動靜,這才勉強鬆了口氣,急忙問道靜儀:“這個時辰,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是我接到大皇姐的口信兒,說是有要事要與我相商,讓我亥時初刻來曲觴閣,所以我就來了啊。”


    靜儀瞪著眼睛,臉上寫滿了無辜:“可是寧郎,你又怎麽會出現在這兒?難不成也是大皇姐約你來的?”


    “不好!”


    寧修寒神色一變,一把抓住靜儀的手中,匆忙的就要往外走:“咱們此番必然是落在了別人的算計之中,趁著還沒人發現,快走!”


    靜儀卻猛地停住了腳步,一臉迷茫的看著寧修寒:“你在說什麽呀?什麽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大皇姐故意安排的?可大皇姐安排咱們兩個在這裏見麵做什麽?她,她原本是說想跟我談談關於你的事情,我,我很是動心,所以才深夜來了此處……”


    可惜寧修寒此時心中早就一片慌亂了,要不然必然能發現靜儀身上的不妥——平時咋咋唿唿的一個人,怎麽能在這麽緊要的關頭,如此冷靜的把這樣一段話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你現在就別問了!”


    寧修寒心中猛的湧上一陣不耐煩:“想必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捉奸,靜儀公主,我可是臣子,貿貿然來到內宮深院,就算長了嘴,我也說不清楚啊!眼下當務之急是離開此地,至於事情的真相,我想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啊,那,那咱們要往哪兒跑啊?”


    靜儀的眼睛裏閃過一抹驚慌,可是手卻緊緊的拽住了寧修寒的袖子,不讓寧修寒離開,佯作已經嚇傻了的樣子。


    寧修寒眉頭皺的似乎都能夾死一隻蒼蠅,心中一邊恨靜元的無情,一邊惱靜儀的癡傻,可耳邊似乎已經傳來了一陣齊整的腳步聲,寧修寒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窟,著急了起來。


    “你若是再不放手,咱們兩個人都要被抓住了!靜儀公主,你應該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我去死吧!”


    寧修寒厲聲喝道,靜儀心中一驚,手裏果然放開了寧修寒的袖子。


    見寧修寒轉身要走,靜儀心中一急,急忙在身後低聲喊道:“寧郎,那些人既然已經來了,你若此時闖出去,豈不是剛好被抓個正著?!不苦你先在裏頭藏起來,我出去把那些人引開,等你聽到外頭沒什麽動靜了再出來,然後趕緊出宮,千萬不能讓人給發現了!”


    寧修寒猛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兩隻眼睛在月光的映襯下,猶如郊外的野狼一般。


    “你真的願意幫我渡過這一劫?”


    寧修寒此刻也是慌了,滿腹盤算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了灰燼,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計不能被人給發現,如若不然,丟官棄爵,身敗名裂不說,恐怕就連這條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你是我的寧郎,我說過,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靜儀臉上閃過一抹堅定,毅然決然的道:“你放心吧,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保護你!現在你快進去躲起來,我,我這就去把他們引開!”


    咬了咬牙,靜儀最後看了寧修寒一眼,看到寧修寒臉上的動容,靜儀隻覺得一切都值了。


    看著步履匆匆的靜儀的背影,寧修寒心中也湧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一直以來,寧修寒隻把靜儀當做了雙重保險中的一重,嘴上應付著,說幾句討喜的話而已,卻從未想過付出自己的真心。


    當然開始的時候,對靜元也是如此。


    可後來靜元一次次的蔑視寧修寒,屢屢與寧修寒為難,哪怕後來寧修寒從賊人手中把靜元救了出來,靜元也隻是表示了一下感激,並未對寧修寒有半分另眼相看,這不禁激起了寧修寒心中強烈的欲望。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


    所以寧修寒一點點的打探靜元的喜好,打探靜元的習慣,可每次相遇的時候,寧修寒總以為自己已經表現的夠完美了,可靜元竟從不放在心上,反倒屢屢惡言相向……


    寧修寒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己的心中真的有一種受虐的傾向,如若不然,怎麽會對高高在上,總也瞧不起自己的靜元公主動了心?


    所以今日接到靜元的字條時,寧修寒才腦袋一熱,就來了曲觴閣。


    被寒風一吹,寧修寒的腦袋就又清醒了三分。


    深吸一口氣,隨便找了個有陰影的地方,寧修寒小心翼翼的躲了起來,隻是嘴角的那抹苦笑在黑暗裏卻越放越大。


    自己付出了真心,沒想到換來的竟是一次次的算計!


    靜元公主,你好狠的心啊……


    寧修寒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不讓那有些酸澀的感覺繼續發酵。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寧修寒眼睛裏便恢複了一片清明。


    靜元公主,既然你對我不仁,那你休怪我對你不義!


    眼睛裏閃過一抹狠厲,寧修寒抿了抿嘴唇,側耳傾聽外頭發生的動靜。


    卻說靜儀步履匆匆的跑出來之後,眼角眉梢的得意怎麽停都停不下來,把一旁偷偷關注這一切的紫鵑急的不行,好在在侍衛們來此處的前一刻,靜儀公主臉上恢複了原本設計好的慌亂。


    “靜儀公主?您怎麽會在這兒?”


    巡邏的侍衛瞧見這邊似乎有人影,急忙打著燈籠上前查看,看到靜儀的時候,不禁有些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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