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色的觸手扒在我的褲腳上,解雨臣拍拍我的肩膀,指了指牆麵,牆上兩側都有滑軌,看著應該是勾著什麽東過去的,我們沒有鉤子,隻能手指摳著軌道爬過去,但是也比下麵的這些不知名生物要安全一些。下麵的這些白絮向上伸著觸手,好像還要抓到我們,這裏一排一排的罐子很多,如果沒有紅家人遊壁的技法,很難全身而退,若不是小花,我大概都發現不了牆上的對軌道。


    我倆從牆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悶油瓶背對著我們,正在看一扇門,這扇門是整個搬過來的,看起來也是青銅材質的,上麵的雕花很簡單,我也跟過去查看,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問“你怎麽一聲不吭的跑了?”悶油瓶迴頭看我,手電的光映著他臉上有些慘白,似乎是聽見我在問他,他轉過頭來看向我,我剛想再開口說話,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悶油瓶的臉突然變得幹癟,像是一個骷髏,直接的衝擊對我來說有些大,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先看見的是悶油瓶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腦子裏全是昏倒前的畫麵,嚇得我條件反射的往後一縮,他的擔憂變得疑惑,我看清了他之後才鬆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周圍問“這是哪兒?我怎麽了?”我問完了才意識到,這裏還是二爺家的倉庫,那個阿鼻修羅沒有動,小花看我醒了,也探個腦袋過來問我“你沒事了?怎麽迴事,你看見這個就暈了。 ”我看了看小花和悶油瓶問道“你們兩個沒有受到影響嗎?”悶油瓶跟我搖了搖頭,解雨臣道“我從我爺爺留下的線索來看,他和五爺就是用這個雕像測試我們兩個的,但是你會受到影響。”他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可惜了,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一臉複雜的看著他道“還是別看見了,真的太嚇人了。”他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看起來很想問我到底看見了什麽。悶油瓶轉頭看向石壁後麵的通道,他似乎很想進去看看。我看看小花,問他道“要進去看看嗎?”


    我對於這種未知已經沒有那麽重的好奇心了,現在的態度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兒,但是悶油瓶沒等小花迴答,就先一步進去了。我愣了一下,心說這是怎麽了?然後與小花對視一眼之後趕緊進去看看,我走到裏麵的時候,看見與剛才昏厥前看見的相同的罐子時,覺得兩眼一黑,就好像再次陷入循環了一樣,雖然現在知道之前看見的是幻覺,但是那個雕像上的幻覺會有重複性,總讓我心有餘悸,生怕在下一秒從某個時間點再次醒來,還要經曆一遍。


    解雨臣用從袖子裏順出一根甩棍,他用棍子挑開其中一個小罐子的蓋子,我小心的看了一眼,還好不是那種白色的絲狀物,而是一攤黑水,上麵有一層油花,我覺得背後一涼,“這玩意不會是屍油吧?”


    小花看了我一眼道“什麽屍油,我師父才不弄那麽邪門的東西。”但是他眉頭蹙著,小心翼翼的過去,悶油瓶蹲下看了看,眉頭也是蹙著,他蹲下聞了聞,我看他聞,我也蹲下跟著聞了聞,是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而且還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十分愉悅。我剛想問這是什麽香吧?悶油瓶開口道“這不是屍油,但這是人油,少女的人油。”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人油我是聽說過的,我爺爺當初給我講過這個故事,說古時候有一個製香的家族,專門製作胭脂水粉,特別受歡迎,但是在城裏最富貴的那戶人家的小姐卻嫌這家的製香是沒有味道的,而這個小姐身上自帶體香,她身上的香味可以招來蝴蝶,讓蝴蝶以為她是萬花之王,這製香的家族被打了臉,畢竟他家的香不管多受歡迎都不會吸引蝴蝶,於是他們也想弄到這家小姐身上的香味的成分。製香匠尋了很多花香都做不到,直到有一天他從一個姑娘身上聞到了類似的味道,他以為這個姑娘和那家小姐用的同一種香,就和這個小姑娘套近乎,想要問出來她身上的香是哪兒來的,但是這小姑娘說自己從來不用香,因為家裏窮,根本用不起。製香匠不死心,用了很多手段,威逼利誘不行,他就隻能嚇唬,但是小姑娘年紀不大,掙紮的又厲害,結果製香匠失手把她給打死了。


    製香匠害怕,但是還是想要 這姑娘身上的香味,他就想,隻要在這個姑娘腐壞之前,用豬的尿泡皮做成的薄膜包裹住,她身上的屍水會不會就是這香味的秘密?他這麽想的,也就這麽幹的。這姑娘本來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丟了也沒人會找,少一個姑娘就少一口飯,家裏的男丁就能多吃一口飯。製香匠用姑娘的屍水做出了一瓶香,但是這個香的味道並不濃烈,並不能引來蝴蝶,所以他想要更多的香味,他就開始尋找其他味道相似的姑娘,起初他還是會聞一下姑娘們到底用的是什麽香,可是這些姑娘多數都是窮苦人家,用不起香,但是這一次他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在給姑娘的水裏下了藥,把人迷暈之後,放在桶裏蒸,姑娘身上的油水就冒了出來,這些人都是活著被蒸的,整出來的油水香味很大,混在一起有了奇特的香氣,這香氣不但迷惑人心,也能引來蝴蝶,製香匠終於瘋魔了,他覺得如果這些香裏麵要是能有那個小姐的油水那不就是獨一無二的極品香了嗎?於是他與姑娘說,他做出來極品香,邀請小姐來看,若是小姐喜歡就會送給小姐,小姐赴約,這製香匠又稱這天下第一香因為太過珍貴,就隻讓小姐一個人品,小姐喜歡獨一無二,也就讓下人在外麵等著,沒想到一進去,這製香匠就把小姐打暈,然後拖進他準備好的密室,密室裏藏著木桶,小姐被他拿來活蒸。那小姐本來是被打暈放進去的,昏的時間段,就被熱醒了,她努力掙紮,卻透不出半點聲音,而那個木桶又重又厚,根本搖不動,而且密不透氣,那小姐是被活活蒸死的,打開的時候原本漂亮的姑娘,蒸的隻剩下人幹,但是打開桶的時候有異香湧出整個屋子,而製香匠,手裏捧著用其他姑娘做出來的香,小心翼翼的加了進去,他以為他能製作出天下第一香,結果這個香味混合的一瞬間,原本他期待的臉就按淡了下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他以為那是天下第一香,結果這個味道卻不如腐爛發臭的飯菜,根本不是香,而是一種臭味,特別濃烈的屍臭味。


    悶油瓶看著我們說,這是人油,是活人蒸出來的東西,用這種東西攔在外麵,那裏麵是怎樣的邪祟?


    解雨臣有些生氣,他上去揪著悶油瓶的領子,咬著後槽牙道“你不許汙蔑我師父。”


    但悶油瓶並沒有理會他,隻是直接走了進去,我怕小花和悶油瓶起衝突,趕緊拉著小花道“我覺得這中間有什麽誤會,小哥沒說是二爺弄得人油,這些東西可能是他找來鎮壓什麽東西的,我們不如進去看看,可能就知道了。”


    小花沒再說什麽,隻是一言不發的跟上去,我也趕緊跟上去。那條通道並不長,裏麵大部分還保留著防空洞原來的樣子,牆壁上甚至還有一些沒褪色的編號,在路的盡頭有一扇門,看著與牆麵特別違和樣子,像是從什麽地方搬過來的一樣,我覺得頭皮發麻,因為和我之前見到的東西也是一樣,就連悶油瓶背對著我們站在門前的姿勢也是一模一樣。


    隻不過悶油瓶這次沒有迴頭看我,隻是站在門前,看著那個與這扇門時代相當不符合的門鎖發呆。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什麽鎖能夠難為住悶油瓶,除非那是...


    電子密碼鎖。


    我也有些發愣,看著這扇青銅門配的電子密碼鎖,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一時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忍不住給我了自己一巴掌,雖然挺疼,但是沒醒,我確定自己沒做夢,然後一臉懵逼的迴頭看向小花,小花也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怎麽會是密碼鎖?電子的?二爺這麽與時俱進呢?這看起來好像有人會定期維護啊?咱不會是進密室逃脫了?外麵進來要收門票的吧?這玩意打開裏麵別是有wifi還有人蹦迪呢吧?”我一連發出好幾個問題,問的小花和悶油瓶都反應不過來,但是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密碼鎖的保險度可就比外麵那些個八寶轉子鎖的等級可高多了。


    這可怎麽辦?


    我正想著如何破譯密碼,就看見悶油瓶蹲在那裏看電子鎖,他的手摸在電子鎖的邊緣,我心說該不會這種東西他都能破譯吧?那張家人的發丘中郎將也太超神了?結果他眼神突然一凜,手指鉗住鎖的上下兩邊,發出哢的一聲,那個鎖給他拍了張照,悶油瓶並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用力一扯,密碼鎖被他拽出來一些,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他再拽的話,就沒有任何反應,我想感歎,再牛逼的技術也比不過高科技的時候,悶油瓶忽然收迴了手指,握成拳,打了一個寸拳。他的力道不大,至少我覺得沒他練功時候一半兒的力氣大,但是密碼鎖的鎖麵整個崩盤,慘兮兮的凹陷進去,碎片崩了一地。


    我知道這玩意肯定是連著誰的手機,現在搞不好已經報警了,解雨臣卻並不慌張,他拿起他的甩棍直接捅了進去,力道也是相當大,幾乎是把剩下的鎖全部都捅碎了,最後他煩躁的踹上一腳,那扇青銅門露出一個縫隙,中間的鎖舌已經崩裂,這兩人合夥起來,一腳踢開,我在後麵看的目瞪口呆的,感歎了一下倆人的暴殄天物,但是一想這個門已經被裝了個密碼鎖了,不管多值錢也都是個笑話了,也就沒有再繼續浪費時間。


    門被打開之後,我們的時間就不過,解雨臣和悶油瓶兩個人開路,我跟在後麵,裏麵的路很短,隻有幾步就是一個轉角,而轉角是一個特別大空間,但這個空間裏從房頂到地麵是都是一個巨大的符咒,像是在鎮壓著什麽東西,而中間則是放著一個特別厚重的槨。


    我們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個槨也並不一般,上麵也是貼滿了符咒,透露著一種濃濃的不祥氣息。


    “我覺得有點不太吉利啊..”我感歎。悶油瓶看了我們一眼,我問小花“要看嗎?”小花蹙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悶油瓶這次罕見的沒有率先行動,而是站在那裏安靜的等著小花決定,我這時候緊張到了極點,腦子裏飛快的運轉,因為這個景象我似乎在那裏看見過,小花還沒做出決定我忽然想起來,這裏我確實見過,而且還是在不久之前,是黑瞎子在張家古樓給我留的雞冠蛇的留言當中看見的!


    一想到這裏,我的腦袋像是炸開了一樣,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裏黑瞎子來過,這是黑瞎子做的!”


    悶油瓶和小花都看向我,我很難給他們解釋,這時候我才想起來,給青銅門安密碼鎖這種離譜的事兒,的確隻有黑瞎子做得出來,我記得那時候黑瞎子是要去鎮壓什麽東西,看來他在這裏布置完這些東西之後並不能放心,所以才貼心的給青銅門安了一個密碼鎖!


    這時候我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我看見屏幕上黑瞎子三個字開始背脊發涼,但是我還沒有按下接聽鍵,我的手機就被人關掉了,我看著這隻手,順著手的方向,看向了它的主人。悶油瓶一臉嚴肅的看著我道“先別接電話了。”


    解雨臣眼睛緊緊的盯著整個符咒中心的槨,做出了備戰的姿勢,那個棺槨發出了一些聲音,我覺得整個屋子裏又一陣陰風吹起,悶油瓶和小花的手電都閃了閃,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升起,接著,整個槨都開始顫抖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出來一樣,我目光呆滯的移向悶油瓶,他隻是緩緩開口道“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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