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迴北京的火車,我才有一種從地下徹底出來的真實感。


    黑瞎子說的沒錯,如果太多次進入幻覺,不會讓我對於幻覺免疫,反而會讓我分不清現實與幻境。


    我靠在車窗邊上看外麵快速移動的風景,不遠的地方是黎簇他們,黎簇和汪小媛再次見麵的場景我沒有看見,等我出來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倆就這麽尷尬的坐在對麵,汪小媛似乎是有話要對黎簇說,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黎簇也沒有主動去說什麽。可能年輕人的世界我不懂,我本來以為他倆會像偶像劇裏的那樣,驚天地泣鬼神的在一起,又或者和爛俗的小視頻裏麵一樣,變成一種不死不休的仇恨,但是他們卻這麽平靜的,平淡的坐在一起,任憑身邊的人尷尬,他倆也一句話不說。直到北京,我們從車站裏麵出來,黎簇要和蘇萬他們出任務,趕往新的救援地點,他倆也沒說上幾句話,甚至連個聯係方式都沒有留下就走了。


    汪小媛就看黎簇又上了車,然後目送了他們遠去。


    “我事先跟你說,他不一定是個什麽好鳥。”我拿出手機,把黎簇的好友推送給她,“但聯不聯係,決定權在你。”


    “我是汪家人,你不怕我把黎簇策反嗎?”汪小媛看著我,我覺得好笑,拍拍她的肩膀“汪家已經沒了,你要想想你是誰了。”


    她沒有再說話,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汪燦,汪燦也看著我,眼神裏帶著防備。我知道我們在古潼京做的事,他是迫於當場有太多大神,他不好出手隻能配合,但是現在人很少,小花給我留了一輛車就迴公司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黑瞎子作為他的員工也得跟著他走,所以這裏就留下我們幾個人。


    “你怎麽著?是自己走,還是跟著我們走?”我問汪燦,汪燦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隔了很久才問我“我們可以走?吳邪,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們是你的敵人。”


    我覺得有點麻煩的撓撓頭,迴頭看看悶油瓶和胖子,胖子沒明白怎麽迴事,衝我笑了一下,悶油瓶則是看著天上的鳥開始放空了。我看向汪燦,憋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就扔給他一句,“愛來不來。”


    汪燦不死心,喊了一句“誒!”胖子就道“你能別跟前女友似的嗎?有事兒說事兒。”汪燦把矛頭對向胖子道“死胖子,就你話多!”我這時候才想起來一件事,開口道“不對,你還真得跟我走一趟。”然後就不由分說的夾著他上車,當中汪燦想掙紮的,但是夾著他的人從我變成了悶油瓶之後,他就啞火了,悶油瓶下手黑,汪小媛看見了都不敢過來拉架。我們就跟綁票似的把汪燦塞進車裏了,差點讓路過的大爺大媽給報案了。


    劉喪被我叫出來的時候,滿臉的不情願,但是他看見悶油瓶的時候又心花怒放,臉上笑的跟朵菊花似的,悶油瓶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裏,眼睛望向遠處的行人,無視了劉喪崇拜的目光。


    “你大老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讓我請你們喝咖啡?你是不是有毛病?”劉喪坐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身邊的黑著臉的汪燦,而汪小媛則是因為他倆一模一樣的臉而十分驚訝。


    “臥槽,真的一模一樣嘿?”胖子感歎一聲,劉喪疑惑的看過來問“死胖子你發什麽癔症,什麽一模一……”劉喪說著,順著他的方向看向身邊的人,然後愣了一下之後一拍桌子道“你誰啊?冒充我?”


    汪燦從側麵並沒看清劉喪的臉,隻是對於這個人罵罵咧咧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有些不滿,本來就在爆發邊緣的汪燦,劉喪還不知死活的要伸手去扯汪燦的臉皮,嘴裏罵罵咧咧道“你要冒充我,我現在就揭穿你的真麵目!”汪燦出手很快,一把鉗製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劉喪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咖啡廳裏的其他客人發出一陣驚唿,服務員想過來勸架,但是看汪燦眼底泛紅,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誰也沒敢上前,劉喪一邊掙紮一邊喊悶油瓶救命,可是悶油瓶隻是看了我一眼,我用口型跟他說,都是他們自己的家務事,所以悶油瓶沒動。劉喪以為是我指示的,就開始罵我說“吳邪,你有毛病啊”之類的,罵不出新花樣。


    等他終於意識到在這大喊大叫沒有任何卵用,而且丟人的是他自己的時候,他終於不鬧了,我讓汪燦把他放開,然後大概給他們講了一下他倆是雙胞胎的可能,劉喪一臉不信,汪燦則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劉喪。


    汪燦是被汪家抱養的,在他的記憶裏一出生他就在汪家,最開始他以為自己隻是一個人,是他在汪家的訓練當中,找到了關於他自己的資料,然後這些資料的顯示當中他應該是有一個雙胞胎弟弟的,在他長大一些之後,他就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但是很遺憾的是,他的弟弟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下落,他不知道他自己原來的名字叫什麽,進入汪家之後他就姓汪了,他的養父母也是汪家忠實的追隨者,但是他們希望汪燦能有燦爛的一生。劉喪對於這一點陷入了沉默,相比於汪燦,他的童年也並不光明,和隨時可能會喪命的汪家比,隻要夠優秀,對於汪家來說,還是很照顧的。但是劉喪則是從死人堆裏找生路,他不願意對他以前的事有過多的解釋,所以我們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們有時間的就做個鑒定吧,為了以防萬一。”我最後還是覺得應該保險一些,雖然我覺得他們兩個是親兄弟這件事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但是如今這個圈子人皮麵具滿天飛,總是要給自己找一些安全感的。


    我們看著汪燦和汪小媛押走了劉喪之後,我們三個還是在咖啡廳裏享受了一會兒寧靜的時光,我在這中間給王盟打了個電話,讓他去一趟福建,畢竟喜來眠關了那麽長時間了,總得有人去看看。


    胖子就問我“怎麽?還有事兒?咱們不迴去?”


    我點點頭道“先不迴去,我得去趟長沙,迴趟老家。”我說著看了他倆一眼,“你倆別想跑,也得跟我一起去。”


    悶油瓶不發表意見,我訂了第二天的飛機票,想著今天晚上能好好放鬆一下,結果晚上都是劉喪發來的信息,看來他和汪燦相處的不錯。


    我們到達長沙的時候,二叔的夥計來接我們,他最近不在北京,迴來陪奶奶,我不知道他從哪兒得到我要迴長沙的消息,但是他知道這件事我並不奇怪,隻是我迴家的時候,家裏的氣氛比較凝重,我一開始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以為是我奶奶病了,後來才知道,奶奶最近談了個老頭,老頭的子女反對老頭跟我奶奶談黃昏戀這個事兒,但是老頭又比較有野心,就帶著我奶奶私奔了,汪燦來長沙沒看到我家裏人,也是因為全家人跑出找我奶奶了。


    我問我奶奶“你告訴人家,咱家是個什麽成份了?”我奶奶道“我才沒說,這事兒就是瞞著才有意思,我在外麵就是個死了老頭帶著三個兒子沒有退休金的老太太,這找到的才是真愛,要是告訴他們咱家是開股東的,那感情可就不純粹了。”胖子聽完愣了一下問“那您了倒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啊?”我奶奶撇撇嘴道“那有什麽意思?都是老油條,勾心鬥角的,找個普通人,過得踏實。”這胖子就不懂了,我老爹是老實人,急得直撓頭道“您都私奔了,這怎麽踏實過日子?”我奶奶就笑了道,“踏實過日子的私奔,才叫刺激。”


    我老爹說不明白,但是我似乎能懂我奶奶的心思,她就是喜歡老實人搞些刺激的事兒,才會看上我爺爺的,我奶奶臉上有一種淡淡笑容,她似乎知道我能懂她,於是看著我笑了笑,就不再聽其他人的話了,她應該是用這種方式來懷念我爺爺吧。


    我看這事兒大概也是解決了,二叔陪著我奶奶喝茶的時候,我去找了我老爹,老爹看我帶著胖子和悶油瓶,就讓其他的人先離開,給了我一個單獨的空間,看人都走了,他才開口道“這是三堂會審嗎?”


    胖子笑了笑,道“哪兒能啊,老爺子,隻是天真現在有些東西不明白,想問問您。”


    我沒打算瞞著我老爹,就跟他說了一下我最近的情況,隻是我把一些比較驚險的部分隱瞞了,隻是告訴他我去了一趟古潼京,而且我還認識了一個叫黑瞎子的人。


    其實之前為了不想讓他們擔心,我刻意隱瞞了一些東西,比如我和汪家的沙海決戰,也隱瞞了黑瞎子的這件事。並不是說黑瞎子不好,隻不過這家夥沒什麽正行,一看就是那種家裏人絕對不讓跟著出去的小混混,唯一好一點的是他不染黃毛。


    但是 從黑瞎子那裏我得知我老爹是見過黑瞎子,那我似乎就可以問問了。


    老爹聽了之後,沉默了很久,小心翼翼的問我,“你老媽知道這件事嗎?”我告訴他說,我沒敢跟我媽說,這事兒如果讓我媽知道了,我媽的脾氣算是火爆的,一定要找我家裏人算賬的,搞不好能直接殺到北京跟汪燦決鬥,那事情可就複雜了。


    聽到我沒有告訴我老媽之後,我老爹才放下心來大概跟我講了一下當年的一些事情。


    事實上,老爹在西沙之前,遭遇過很多次的襲擊,這些老爹都沒提起過,是因為,每次襲擊都被我二叔的人化解了。二叔是最早一個看出我爺爺計劃的人,當然他也是第一個看出來汪家人計劃的人,當年解連環常常來我家,他最喜歡的一件事,除了和我三叔鬼混,還有一件事就是和我二叔下棋。


    老爹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替我爺爺的人應該是我二叔,能夠進入整個計劃的人,也應該是我二叔,為此他們哥仨特意去了一趟老宅,為了引起背後勢力的注意。


    “但是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本以為麵對的隻有九門的勢力,但是背後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勢力。”老爹說著,他的眼睛看向我,臉上是有害怕的,我能感覺到,其實老爹理解錯了,他一直認為我爺爺想要對付的是九門當中的張大佛爺埋藏進來的人。但實際上我爺爺最先察覺到的是混入九門的汪家人。而佛爺也是想清除掉這批人,就導致佛爺清除九門的人意圖非常明顯。但是我二叔和解連環不知道達成了一種什麽合作,三叔開始介入當中,老爹因為是長子,我爺爺給他的任務就是結婚生子,老爹雖然不明白,但是一向孝順的他還是聽了爺爺的安排,因為他對於我老娘算是一見鍾情,於是三個人就各走各的安排。


    三叔接手了二叔的一部分工作之後,二叔的人有一部分空餘出來,老爹的外派任務就忽然多了起來,這引起了二叔的警覺,所以在老爹每次有工作出去做地質勘探的時候,二叔的人都會藏在他身邊,而這當中,我老爹麵臨的暗殺次數,有將近三十多次。


    “三十多次,你老媽知道之後想讓我和家裏斷絕關係,她知道,隻要我還是吳家的長子,就會一直有危險,她不想每天提心吊膽的。”老爹說話的時候滿眼的無奈,“所以我們那會兒天天吵架,就是因為這個。”


    我想起那時候我還很小,每天放學迴來看見的都是歇斯底裏的老娘,和被趕出來的老爹,那時候三叔會哄著我到二叔的房裏寫作業,因為三叔看不懂我的作業,就隻能去勸架,而我老爹和老娘害怕我知道這些東西,也沒敢直接跟我說。


    但是在我的記憶當中,老娘有過一次說漏嘴了,她在咆哮的時候喊出了很多我聽不懂的事兒,隻是很快就被壓下來了,後來我嫌家裏總是吵架,太煩了,就幹脆考去杭州,在那紮根下來。


    “你不知道,你去杭州的時候,才是長沙腥風血雨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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