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以她的性子,眼下既會擔心不能報仇,還要憂心自己,興許還因著孟錦程臨死前所說的那番話,記恨孟家甚至自己,心裏頭亂作一團,不知如何麵對自己。如此一來,她先前的傷勢,一時半會恐怕好不起來。


    恍惚間,天色漸亮,孟修雲抬頭,眸中映上了些許光亮,不管蘇籬如何想,不論自己有多心疼,這都是她要學會麵對的。


    自己能做的,便是盡快脫身,好去當麵同她說清楚,同她一道麵對這一切。


    好巧不巧,這日晚些時候,孟仁迴來了。


    他偷摸翻進孟修雲的院子時,孟修雲愣了下,還以為有什麽歹人,正愁逮不著人,但聽動靜又是熟悉之人。孟修雲見四周的暗衛並未幹涉孟仁,便知他是打點好了。


    孟修雲將孟仁讓進了屋裏,眸中隱約有些好奇。


    “公子放心,小的暗中去尋了陸謙陸長老,他交代過了。不過小的還是得小心些,明麵上不能讓人發現了。”孟仁連珠炮般,甚至顧不得主仆有別,將孟修雲從頭到腳好好看了好幾圈,“公子,你可還好?”


    孟仁見他看著無恙,心裏頭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孟修雲點了點頭,瞧孟仁的樣子,應是有關鍵線索。


    如此,孟仁是徹底放下心來,他灌了好幾口茶水,將在赤鳳山所查之事一一道來。


    “公子高見,小的親自出馬,倒真發現些蹊蹺之事。”孟仁說著說著,麵上浮起幾分驕傲之色。孟修雲一行人出發去哀水城前,赤鳳山別院的弟子來報,孟洋在試煉開始半月前,確實去過附近鎮上一迴,但酒樓食肆之人都沒什麽印象。此番自己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孟修雲微微瞪了他一眼,孟仁咽了口唾沫,趕緊說道起來。


    此番孟仁好生花了些時日。他到了鎮上後,並未急著查,而是裝出一副商人的模樣,在鎮上遊玩觀賞了好幾日,同鎮上大大小小的商鋪,尤其是酒肆,都混了個眼熟。


    他按照孟修雲交代的,重點從酒樓入手,於是混熟後,他挨個慢慢打探起來。


    這日,他照例一大早就去了一家酒肆,要了早酒。小二的打趣他,也不是力夫,怎的一大早就喝起酒來。


    孟仁裝作無趣:“還不是來看看,你們這兒生意如何,熟客多不多。不瞞你說,鄙人也想著在鎮上開家酒樓。”


    小二見孟仁看著誠懇,小聲嘀咕起來:“客官,不是小的替東家說話,怕您搶了生意。這鎮上的生意是真的不好做。”


    孟仁夾了片牛肉,來了興致:“噢?小哥若是不介意,多說道說道?”


    小二環顧一周,東家不在,大早上的人也不多,這才放心打開了話匣子:“咱們店啊,要擱以前,大清早的都是不開門的。這不,生意不景氣,才提前開門迎客。”


    “你們的熟客呢?不來幫襯幫襯?”孟仁慢慢引起話題來。


    “別提了,不知道一個個的都去哪了。”小二歎了口氣,“不說那些天天來的,最近來得少了。就連一個半月來一次的,最近都有月餘不見蹤影了。”


    孟仁瞪大了眼:“該不是出了什麽事吧,你這說的也太玄乎了。”


    “能出什麽事啊,客官您怎麽神神叨叨的。”小二皺了下眉,似是想起什麽,“不過您這麽一說,還真有些不對勁,那個半月來一次的,每次都是從晌午喝到太陽落山,然後離開。但是最後那次,他居然買了一壇子酒帶走。”


    “這有什麽不對勁的,買迴家喝唄,這是好事啊,你們家的酒受歡迎。”孟仁聽得心裏頭直跳,難道今兒要遇見正主了?


    果然,小二撓著頭蹙起眉,一臉不解:“小的記得那人不住在鎮上,應該還有些腳程,每次小的挽留他吃個晚飯再走,他都推脫路上不方便,得走了。客官您看啊,若是您,會帶一壇子酒走那麽遠嗎?”


    “這我怎麽知道他如何想的。興許人家有馬車呢?”孟仁接著套話。


    “沒有,小的就記得騎馬來的,這麽說來,家裏還算富裕呢。”小二歪著頭,好生想了想,“算了,不來就不來了,他來的次數也不多,每次還占著個座大半天。”


    孟仁又套了幾句話,暗中一一記下。


    為免遺漏,孟仁又遣了別院的弟子來這家酒樓各自打探,最近有沒有小二啊,後廚啊等等離開不幹了的。


    竟真有一個專門打酒的小二,前不久借故離開了。據說他來了也沒多久,就幹了不到仨月。


    “公子,小的迴了別院一合計,酒樓小二所說的熟客,應該就是孟洋。”孟仁篤定道,“打酒的那名小二,小的想法子追蹤了一二,他竟同那什麽,觀巨上人的手下有往來,小的鬥膽傳信給了門主,請他派了得力的去盯著了。”


    孟仁邊說邊小心抬起頭,自家公子向來不願門主插手,但當時情急,公子在哀水城裏,他也聯係不上,隻得如此了。


    “做得很好。”孟修雲難得露出些許笑容,這興許是近日來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如此說來,他並未猜錯。


    一切都反過來了。大家以為的,從頭開始,便錯了。


    那麵具興許並不是孟洋從赤鳳山裏尋到的,而是他放了進去,留下些靈氣的痕跡,又拿了出來。


    那麵具,確實是觀巨上人拱手送給陸家的。但同他們先前猜測得不一樣,這麵具並不是觀巨上人尋到後又破譯不了,才讓四大世家打頭陣。


    最後一塊麵具,從頭到尾就是陷阱。興許就是觀巨上人找了人偽造的。


    為的就是將計就計,將四大世家和孟家的精銳,引到哀水城,一網打盡。


    若沒猜錯,司徒老夫人也是被利用了。


    下一步,觀巨上人恐會帶著蟄伏的弟子們重出江湖,四處作亂,四大世家和孟家顧及不過來。加之自己被誣陷,大家夥被牽製,更難有精力尋找秘境,驅逐鬼疫。


    孟修雲眯起雙眸,好毒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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