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近想說的也有很多。但他自知能做的有限。他隻是上前,仔仔細細替蘇籬把了把脈:“你剛醒轉,不要再思慮了。還是好生歇著。”蘇籬顧不得許多,隻是靠在卓憬肩上,麻木地點了點頭。


    孟修雲背對著蘇籬,司徒老夫人還在喋喋不休,孟修雲再也忍不住:“若是您拿不出證據,就請您不要再妄言。”


    “正是。先前您汙蔑小人下毒,又有何證據?”孟錦程也忍不住,駁斥道,“您張口便是我們孟家有問題,焉知不是你們的藥本身就有問題!”


    見司徒家的氣不過,正要開口,孟錦程搶先道:“我沒有證據,所以我並未咬死此事。還望你們司徒家也攢點口德。”


    陸謙隻覺得頭痛不已,分開短短數日,這邊就鬧得如此之僵。他在千機堂掌刑獄之事,早已習慣一切看證據,眼下雖不在千機堂,但他也看不下去了,他幹脆沉聲道:“此番傷亡慘重,一定是要討個說法的。若大家不嫌棄,陸某來查,你們看如何?”


    “本公子讚同。”沈良幽幽道,“陸長老這幾日不在此處,此事最終也關係到陸家莫大的利益,陸家沒有理由下手。”


    其他人亦紛紛讚同。


    不待司徒老夫人開口,陸謙主動問道:“老夫人,您可有證據?或者,是因著什麽,您猜測這一切都是孟家所為?”


    司徒老夫人並未直接開口,她慢慢走到蘇籬同孟修雲中間,一臉關切地瞧著蘇籬:“陸長老,你可得保護好蘇姑娘。老身擔心,孟修雲惱羞成怒,謀害蘇姑娘。”


    此言一出,眾人大駭。除了卓憬,旁人不知蘇籬與孟修雲的關係。但便是此番才跟來的弟子,第一次見著蘇籬,這些日子接觸下來,也知蘇籬在孟修雲跟前是說得上話的,何來加害一說?


    蘇籬驚懼地抬起頭來,看向老夫人的眸光,充滿了疑惑。孟修雲轉身,眯著雙眸看著司徒老夫人:“老夫人,你何出此言?本座為何要加害於她?怎的越扯越遠?”


    蘇籬自是知道,孟修雲不會害自己。可司徒老夫人此言一出,她沒由來的開始心慌。老夫人究竟知道些什麽?難道自己家人之死同孟修雲有關?無數個念頭一齊湧進蘇籬的心裏頭……


    司徒老夫人深深地看了蘇籬一眼:“因為你揭穿了他的謊話。不需要靈藥了,他便沒有契機繼續誑騙大家。誰知道若是在那什麽破水池子裏繼續找下去,他還準備了什麽機關等著大家?”


    蘇籬瞪大了眼,在司徒老夫人同孟修雲之間來迴打量,他二人各執一詞,究竟在說何事?這二人自己都不想懷疑,難道他二人有什麽誤會?


    “難道不是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同這小姑娘關係匪淺。可她方才說出了當年之事,你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難道不是因此惱羞成怒?”司徒老夫人朝著孟修雲大聲道。


    孟修雲一時語塞。良久,他冷冷道:“本座隻是生氣,她瞞了這麽久。但本座怎麽會同千機堂的區區弟子過不去?氣消了也就罷了,又如何會迫害於她?”


    此話一出,蘇籬心中似是有什麽裂開了。


    原來他還是在氣她。


    他隻是裝作無事而已,自己隻是千機堂的區區弟子,原是自己想多了……


    蘇籬一時心亂如麻,她未嚐不知,孟修雲此話興許是權宜之計,但她突然厭倦了如此猜測與忐忑。思前想後,蘇籬抬眸悄悄看了孟修雲一眼,果然,他正眼都未瞧自己一下。


    氣惱憋悶之際,一股腥甜之味湧了上來。如此關鍵時刻,自己斷不能添亂。蘇籬苦笑一聲,將口中的鮮血生生咽了下去,並未表態。


    “老夫人,您若是有什麽靠譜的依據,直說便是,這些捕風捉影之事,休要再提。”陸謙揉了揉太陽穴,麵露苦色。


    “事到如今,老身也沒什麽好瞞的了。陸長老,煩請你做個見證。”司徒老夫人諱莫如深地看了孟修雲同孟錦程二人一眼,“一切都是孟家當年埋下的禍根,罪過啊,老身瞞了五年,如今終於能一吐為快。”


    “孟家埋下的禍根?”孟錦程聽了這話,上前一步,牢牢盯著司徒老夫人。當年他阿爹帶著他們分支的子弟,一同去過秘境外圍。彼時,他並不知曉阿爹帶了那麽多族中精銳所為何事,隻知那次死傷慘重。他阿爹也是撐著一口氣才迴了孟家。臨終前,他阿爹斷斷續續同他提了四大世家暗中在做一件大事,若是擺脫不掉,一定要想法子保全自身。


    此番來哀水城之前,陸謙和孟修雲思前想後,幹脆將秘境之事也告知了孟錦程,他帶著孟家分支的弟子,定會一齊商議,保不齊誰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倒不如提前好好說道一番。


    蘇籬聞言,心中更是咯噔一下,難道當年出事,真的跟孟家有關?她不自覺握緊了雙手,胸腹內痛意更濃。眼瞧著孟錦程這著急的模樣,他也應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果然,孟錦程一掃先前穩重甚至有些卑微之態,連連追問道:“當年你們在秘境外圍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明明沒進秘境,為何還是傷亡慘重?怎的就是孟家埋下了禍患?”


    “依本公子看,你們少問幾句,老夫人早就說完了。”沈良靠在一旁,麵上笑意極盛。


    司徒老夫人並未搭理沈良,隻是眼中滿含深意盯著孟錦程:“你倒是慣會演戲。”


    她緩緩擺了擺手,也不再搭理孟錦程,自顧自慢慢迴憶起當年之事來。


    照理講,她是司徒家舉重若輕的長輩,當年是該進秘境搭把手的。但正好輪到司徒家留下長輩,萬一秘境裏頭出事,好讓四大世家的後輩知曉秘境之事。


    於是司徒老夫人僥幸留在了外圍,逃過一劫。


    “你們都隻想著,當年秘境裏一定十分慘烈,其實外圍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司徒老夫人眼角開始泛起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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