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雲最先迴過神來,還好他離得近。他一個箭步上前,伸出左手,將那名跌落在台階上的弟子飛速拉了上來。


    那弟子剛到了安全些的地帶,石獸開始起了變化。


    眾人又往上快步走了些距離,確認不在機關範圍內,才迴頭大量。


    隻見台階兩側的石獸竟真的緩緩張開了嘴,石獸的胸腹也憑空裂開,讓人站都站不穩的狂風一齊從裏頭吹來,且兩邊的石獸配合有序,竟是算好的,從某處若是躲到另一處,本以為可以喘口氣,更大的風又接連襲來,直教人睜不開眼。


    陣中之人毫無頭緒之時,石獸嘴中開始有鐵砂襲來!


    眾人看不真切,但聽見鐵砂接連落地,或是擊到對麵石獸之上那駭人的聲響,心中紛紛一陣後怕。


    這若是在風陣中一個疏忽,保不齊眼珠子就沒了。便是擊打到身上其他位置,傷筋動骨也未可知。


    那名跌落的弟子盯著眼前的光景,竟是嚇破了膽。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沒有被救上來,眼下該是如何。


    想必已是血肉模糊。


    念及此處,他朝孟修雲投去感激地目光:“多謝少門主救命之恩。”隨即他起身,又叩倒在地,狠狠磕了幾個頭。


    蘇籬就在他身側,不知怎的,蘇籬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且他看向孟修雲的眼神,除了感激,好似還有些什麽旁的複雜情愫。


    恐懼,試探,欲言又止?


    她晃了晃頭,也算正常,死裏逃生,換作誰會不恐懼?


    孟修雲輕抬下巴,示意他起身。像是想起什麽,他盯著叩拜之人,語氣嚴肅:“若還有下次,不一定如此好運了。腳下穩當些。”


    此話一出,那弟子又跪了下去,幹脆長跪不起,頭也不敢抬,不住地發抖。


    “這是何意?本座也不是有意責怪你。”孟修雲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孟錦程盯著地上的弟子,麵露狐疑。


    “他?”蘇籬好奇問道。


    孟錦程搖了搖頭:“不應該。孟凡輕功還算不錯,所以雖未打頭陣,但特意挑了他們幾人墊後,實屬不該。”言畢,他環顧四周,眼神有些出離。


    蘇籬聞言,眉頭緊皺,是有些蹊蹺,難道還有什麽貓膩?


    就在此時,跪在地上的孟凡哆哆嗦嗦,說出了一件屬實駭人之事,蘇籬聽了,瞪大了眼,屬實震驚了好幾息,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孟凡說並不是他失手,而是快落地之時,似有人用了暗器,擊中了他。雖未傷到他,但他一時分神,這才跌落。


    為了證明此事,孟凡不顧天寒大學,卷起了褲腿給眾人一一看過,膝蓋附近確有暗器擊中的痕跡。


    隻是風陣肆掠,要找到暗器已是不可能。


    “這有什麽好懷疑的?難道他冒著生命危險要栽贓?”沈堪最先嚷嚷起來,他最恨細作這等彎彎繞繞之人,“難道還有細作?有什麽不能明麵上痛快戰一場,非要暗地裏害人?”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迴過神來,議論四起,難道還有細作?


    不少懷疑的目光悄悄朝孟錦程,甚至孟修雲投去。


    “少門主,這……”孟錦程麵露為難,“眼下咱們是繼續向前,還是?”


    孟修雲似在思索,並未開口。倒是沈良,慢悠悠踱步到了他跟前:“此行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門主,咱們好不容易找到圖紙,眼下也能確認,圖紙是真。可又出了這檔子事,你可得好好想想,別出了岔子,到時候還要本公子來給你收拾爛攤子。”言畢,他嘴角泛起好看邪魅的笑容,掃了一眼孟修雲,又往蘇籬看去。


    蘇籬見他還欲開口,想必又是什麽惡心自己的話,她搶先開口道:“沈公子大可不必。眼下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沈良麵上閃過意外之色:“短短幾日,你脾氣見長。”


    卓憬瞧了不禁腹誹,誰叫你沒事就要嗆上幾句孟修雲呢。那可是人家的情郎。


    終於,孟修雲似是拿定了主意,他緩緩開口道:“還不勞沈家主費心。本座以為,眼下不是徹查細作的時機。還不能確定是否有細作,說不定是機關的一部分,也未可知。再者,拿到靈藥更重要。”


    “你說得有理。但萬一有細作呢?”司徒老夫人關切問道。司徒家的最是仁心,斷斷見不得有人暗地裏行害人之事。


    “老夫人說的是。”孟修雲頓了頓,“從現在開始,隨機分配,五人一組,互相監督。若有細作,斷不敢再行害人。若無細作,此事也無傷大雅,大家還能互相照應。”


    孟錦程聽了這話,皺起眉頭,見大夥都瞧著他,片刻後又舒展開來:“有些弟子喜歡獨來獨往,便暫且忍忍,大局為重。”


    好在大多數弟子都是認可這法子的。五人一組,隻是暫時的,同先前其實也沒什麽變化。


    隻是如此一來,大家多少都有些緊張,好似看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細作。既擔心瞧不出什麽,自己一個不留神就中招,又擔心萬一瞧出了什麽,被細作發現,要是來不及揭發就被滅口……


    一時間,人心惶惶。眼下風雪俱大,便是有人心有微詞,也強壓了下去。


    孟修雲看了幾眼圖紙,大聲招唿眾人,繼續向前。至於孟凡,腿腳沒受什麽影響,便繼續跟著一道。


    如此,眾人拾掇了一番,繼續向前。按圖紙所言,一直到那建有大殿的高台,這中間的路途都不會有機關了。眼看就能進殿躲避風雪,細作的疑雲暫且煙消雲散,眾人又鉚足了勁,快步上前。


    蘇籬邊向前邊感受隊中的氛圍,同先前大不一樣。這細作一事,甚是蹊蹺。她不禁迴頭多看了孟凡的眉眼幾眼,終於想了起來。


    上午還在地下之時,孟修雲曾喚了一名弟子在一旁,二人極為隱蔽。那名弟子就是孟凡。


    難道……蘇籬心裏頭明白了一二,隻是此舉是何用意?蘇籬晃了晃頭,想必他們如此行事,必有深意。


    剩下的台階雖沒了機關,但爬了幾百階後,眾人有些累,眼下剩下的好幾百階,大家夥也用了一會。


    眼看大殿越來越近,天黑前怎麽都能入殿。


    蘇籬遙望玄白相間的大殿,便如見著哀水城城門的第一眼。一頭怪獸張著嘴,在等著大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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