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祈的傷勢算不上嚴重,本是十天半個月便能痊愈。


    但她十分有意的延緩了養傷的速度,蹭著吃喝賴在這木屋裏足足待了一月之久。


    相柳空餘之時便會過來陪她——當然,以監視之名。


    毛球撲棱著翅膀,不僅每天帶來吃食,甚至還會經常送些解悶的小玩意。


    美人常伴,吃穿不愁,時間一久,雲祈早將什麽瑲玹忘了個七八,度過了一段相當糜爛的生活。


    屋內解暑的冰晶自是不缺,周圍的風景也是怡人。


    青山飛鳥,溪水潺潺,清涼愜意。


    雲祈悠哉的用附近的山果做著飲品,旁邊的烤肉架上冒著熱油的烤肉滋滋作響,不像是養傷中的病人,倒似前來避暑度假的。


    她忙裏偷閑翻動著烤肉,習以為常的將剛做好的山果汁遞給一旁盯著她許久的相柳,


    “大人,勞煩加點冰。”


    相柳眉頭青筋直跳,“你昨日不是還在說傷口太深難以愈合,這又是在做什麽?”


    他幾乎要捏碎了手中的容器,下一刻又認命一般將冰氣氤氳的山果汁放在了她麵前。


    “休養傷勢的關鍵不在於靈丹妙藥,而是保持心情的愉悅,我是醫師,自然比你了解。”


    雲祈淺嚐了一口自己的得意之作,涼意沁入心底,喟歎的眯了眯眸子。


    相柳攥拳,“這些時日的花銷,都折合成物資給我。”


    “自然。”雲祈爽快地應下,一邊將烤好的烤肉堆放在盤中推到他麵前,又替他倒了一杯鮮榨好的山果汁,


    “大人既然都來了,那不如來嚐嚐我的手藝。”


    相柳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這才端坐在了一旁。


    “你就不關心那個西炎瑲玹和玟小六的事?”


    相柳目光瞥了她一眼。


    “我跟西炎瑲玹真沒什麽,你不用試探我了。”雲祈吃著烤肉,一臉不以為意,


    “至於玟小六,她又沒跟誰結仇,你也犯不著去對她動手,我有什麽好在意的。”


    “你最好不要對我撒謊。”


    “怎麽敢,那你不得再給我一窟窿?”雲祈指了指傷口。


    “那是你自找的。”相柳慢條斯理的吃著烤肉,嘴上不饒人。


    “是是是......”


    兩人一邊吃一邊日常鬥著嘴,忽然,窗外一陣靈力湧動,一枚傳音珠落在相柳的掌心。


    相柳輕飄飄的看了雲祈一眼,站起身走到了屋外接收著傳音。


    相柳沒有刻意避著她,但傳音的內容聽著不真切,似乎是一道甜美好聽的女聲。


    相柳淡淡迴複:“你說的事,我應下了。”


    待他迴到木屋,便見雲祈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


    他繼續坐下品嚐著烤肉,抬眸看了她一眼,“做何這般看我?”


    雲祈狀似不經意問道:“辰榮軍中條件這麽艱苦,竟是有女將士嗎?”


    相柳唇角微揚,輕泯了口山果汁,嗓音依舊淡淡:


    “與你何幹?”


    雲祈語調陰陽怪氣道:“若是軍中有美貌的女兵,下次運送物資時,我也可以多準備些適用的女子之物。”


    相柳也不否認,“確實可以備著些。”


    雲祈一時氣悶,對麵前的烤肉都沒了食欲,她將碗筷一放,站起身就往外走,


    “吃多了,我去外麵消消食。”


    相柳並未多言,繼續悠哉的吃著食物,眼中的戲謔一閃而過。


    雲祈坐在山上的溪流水瀑邊,煩悶的扔著石頭。


    辰榮軍雖條件艱苦,但對士兵的娶妻之事極為開明。


    軍中定然也是有不少女眷。


    想到可能有女子和相柳朝夕相對,共同度過這漫長的百年歲月,她就心裏一陣泛酸。


    數百年的時間,既煎熬又孤寂,誰知道他有沒有那麽幾個紅顏知己。


    還,“說的話應下了”。


    答應的這麽果決,怎麽不見對自己提出的要求這麽快答應。


    雲祈坐在外麵生了好一會悶氣,也沒見相柳出來尋她。


    待她別扭著迴屋時,卻見相柳早已沒了蹤影。


    居然還不!告!而!別!


    雲祈氣了好一會,直到晚些時候毛球送過來些幹淨的衣物,她仍然怒氣未消。


    她揉捏著毛球毛絨絨的小身體,氣鼓鼓的逼問它:


    “你主人呢?是不是在陪哪個嬌滴滴的姑娘?”


    毛球瞪著懵懂的黑豆眼,啾啾啾的搖著頭,抗議著她對自己的蹂躪行為。


    “哼,你的主人是個勾人心的騙子,你日夜跟他在一起,也是個同流合汙的。今日的靈液沒有了。”


    雲祈無視毛球撲棱著翅膀的賣萌行為,狠了狠心將它關在了外麵,


    “告訴你的主人,我明日便下山,讓他千萬別來找我。”


    一夜無眠,雲祈一早便簡單收拾了東西下了山迴到清水鎮。


    她的傷勢本就好了個七八,這次調養了一個月,甚至先前重傷治愈後的虛弱也一掃而空。


    然而,在迴到迴春堂後,她卻沒見到玟小六的身影。


    老木神色焦慮的告訴她,昨兒晚上自小六出門,到現在也沒歸家。


    雲祈正打算出門去尋,卻見小六滿臉愁緒的迴來了。


    “六哥,你怎麽現在才迴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小六先告訴其他人自己沒事,然後便拉著雲祈進了屋。


    “阿祈,還沒有好好感謝你那日救了我,你的傷勢如何了?”


    “六哥不用在意,不過是皮外傷,早就好了。”雲祈連忙問,


    “六哥可是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玟小六猶豫了片刻,坦言道:“阿祈,我也不想瞞你,那個酒鋪子的軒是我失散多年的親人。”


    “昨日他受了重傷,需要湯穀之水才能保全性命,我此番可能要先離開一陣子同他迴去。”


    雲祈心中瞬間有了一些猜想,“軒重傷?到底怎麽迴事?”


    “昨日軒遭不明人士的突襲,混亂之中遭人射殺,那人的箭術極為高明,不僅重傷了軒,還用了冰晶製成的箭頭,塗抹了讓傷口血流不止的藥物。我暫時用了法子讓他的傷勢延緩,但仍十分危急。”


    雲祈聽完心中了然了大半。


    她想起昨日相柳的接收的傳音,再結合今日軒被射殺的消息,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在那麽多暗衛保護下一擊命中,箭術如此高超,且現在在清水鎮上的。


    怕是隻有那位防風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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