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來的人並不是鄒時焰的心腹,唐楚也從來沒見過,可既然能找到這裏來,就說明知道這裏住的是誰,不可能來哄她。


    “我不相信。”唐楚咬著牙,堅持道。


    她的腿早已經癱軟無力,整個人都是掛在小蝶身上的,可眼淚並沒有落下,隻是茫然的重複著她不相信。


    “出去說話吧。”唐富長將人給帶了出去。


    “你同我說說你得到的到底是什麽消息,別哄我,一字一句都說出來。”畢竟也是做了那麽多年生意的,哪怕現在已經放手給閨女管了,可他依舊不傻呢!


    “迴老太君的話,是李將軍讓我來通知安寧郡主的,將軍說,前線傳來消息,鄒將軍被人捅到心口,從馬上跌落,軍醫已經說了,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來通知的人都是一五一十的說了。


    將人打發走之後,趙箬竹已經從內間出來,坐在唐楚邊兒上,溫言細語的哄著已經呆滯了的唐楚。


    唐楚長唿一口氣,“我沒事,別擔心,他不會出事的。”


    “閨女,剛剛那個小兵說軍醫已經給了意見。”唐富長知道如何說下去,隻能委婉的表達出來。


    軍醫?


    唐楚驟然一愣,突然坐起身來,“是不是原來一直跟著鄒時焰的那個軍醫?”


    “這我倒是沒問。”唐富長愣了愣,“要不把他再叫迴來問一問?”


    “不用了,我出去一下。”唐楚好像重新活了起來。


    看大家都一臉擔心的看著她,她反而渾身輕鬆,“我不去戰場,我就是去找玉大夫的孫兒說說話。”


    雙喜和小蝶都跟著他們也就放下心來。


    如果唐楚真要做出直奔戰場的事情,雙喜和小蝶也一定會攔著。雙喜也就算了,以小蝶的身手,把唐楚打暈了帶迴來是很容易的事。


    唐楚還真的就沒有準備去,也用不著他們這麽防著,她出了屋子就直奔玉大夫之前養傷的那個地方去了。


    那邊兒現在隻有玉大夫的孫兒一個人住著,小孩子一個人,卻樣樣都行。


    唐楚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爺爺是不是之前就跟那個叔叔走啦?”


    “沒有呢。”小孩兒搖搖頭。


    顯然,小孩兒已經意識到了麵前這個大姐姐就是給他吃飽穿暖的恩人,便盯著唐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爺爺是之後走的,走之前交代我有什麽事就找您,他說他去投奔叔叔去了,要幫著叔叔拆穿什麽什麽的真正麵目。”


    那就對了!


    應該是要拆穿師門敗類的真正麵目吧。


    也就是說,現在的軍醫還是之前給鄒時焰下毒的那一個,哪怕鄒時焰隻是受了一點小傷,隻要看著嚇人,他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弄死鄒時焰。


    不過有玉大夫跟在身邊,鄒時焰應該是沒問題的。


    “好,那你有事情了就去找唐山叔叔也可以,嬸嬸有事就先走了,記住其他人如果問你,你就說爺爺去采藥材了,不要說爺爺到底去了哪裏。”唐楚溫聲細語的叮囑小孩兒。


    等從小孩兒的身邊離開之後,唐楚又恢複了往日的沉穩。


    一連五天,唐楚都是該吃吃該喝喝,沒事的時候就坐在院子中發呆,讓唐富長幾個人都憂心不已。


    唐楚如果真的哭天喊地,或者默默流淚,暗自神傷,他們還都覺得正常,可現在這樣根本就是完全不相信鄒時焰出事的事情,並且打算一直不相信下去,這樣憋著遲早會出問題的。


    一番商討之後,趙箬竹被派過來和唐楚交涉。


    畢竟兩個人都是年齡相當的女孩兒,也能更有共同話題一些,而唐富長和鄒時初,老的老小的小,誰也拍不上用場。


    “楚兒,你好幾天沒來看小哥兒了。”趙箬竹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能隨口胡謅的和唐楚搭話。


    “天氣這麽冷,你出來幹什麽?”唐楚看了她一眼,不太讚同的嗔怪道。


    “我來找你說說話呀,整天憋在屋子裏太悶了,尋你說說話,我也能減輕一點兒壓力。”趙箬竹隨口胡謅。


    之後有七拉八扯的說了一大通話,還是沒有敢提到鄒時焰的名字,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唐楚。


    別人興許不知道,可他們這些做朋友的卻是最知道唐楚和鄒時焰之間的感情。


    唐楚為人沉穩,平時的感情並不表露出來,可這並不能說明他對鄒時焰愛更少,反而是這種悶在心裏的愛意更容易發酵膨脹,膨脹到連身體的主人都接受不了的程度。


    趙箬竹最怕的就是唐楚有朝一日真的信了鄒時焰去世,而自己選擇自殺,這讓他信還是不讓他相信,都是一個大的問題。


    “你是想勸我吧。”唐楚聽著她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趙箬竹立馬慌亂起來,“沒,沒有!勸你幹什麽,你不是都說了嗎,鄒時焰還活的好好的。既然這樣,咱們就等著他迴來嗎?我勸你幹什麽呀?沒有勸,沒有勸,肯定沒有勸你。”


    她慌不擇言,亂七八糟的又扯了一大堆,可這慌張在唐楚麵前無所遁形。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唐楚好笑的看著她。


    她心機深沉,平時在宮裏也能混得如魚得水,可就是在她麵前,還跟數年前那個慌裏慌張的小女孩兒一樣,連一句謊話都說不出來。


    “我並非相信她完全沒有受傷,戰場刀槍無眼,發生什麽事都是有可能的,隻是我覺得他應該還留著性命。”


    唐楚第一次和趙箬竹他們談起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不像是在說服他們,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


    “來報信的隻是李將軍手下的一個小兵兵,並非鄒時焰的心腹。如果他真的沒了,他的心腹一定會來和我講的,而非隻派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卒來告訴我這個消息。”


    “那要是他的心腹在戰場上迴不來呢?”趙箬竹顯然不能被說服,“何況李將軍又不會騙咱們。”


    “李將軍是不會騙咱們,可李將軍要是不知道呢?”唐楚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李將軍並不知曉戰場上的真實情況。隻是聽報信的人說的,可報信的人說的一定是真的嗎?”


    趙箬竹看他堅持也就沒再多說下去。


    可他們都知道,別都不說被人捅穿了心口,這絕對不可能是作假。


    而心口受,傷成活的概率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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