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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然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前世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個病人,為自己擋下一槍的人竟然就是徐父徐海勇。


    原本是為了裴雲驍所以才拉攏徐家的,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就算是為了償還前世的救命之恩,她也一定要將徐家從秦北臨的利益鏈中解救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因為想起了前世的事,林然的情緒都很低落。


    她知道自己反常的反應引起了裴雲驍的懷疑,但是為了做到自己承諾的,所以才會一直不聞不問,想等她自己能主動的對他說出一切。


    她最近一直在糾結掙紮著,有很多次話都到嘴邊了,可是又被自己給吞了下去。


    對裴雲驍的感情越深,她就越是害怕,不知道當說出一切之後,裴雲驍還會不會愛她,會不會把她當怪物看待。


    她是真的很怕,怕裴雲驍會離開自己。


    宋黎看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還是忍不住問她:"你今天怎麽了?和裴參謀長吵架了?"


    林然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


    "宋黎。你覺得彼此非常相愛的兩個人之間究竟該不該有秘密?"


    其實重生這個秘密一直壓在她的心底,真的是越來越沉重,讓她越來越覺得難以負荷了,如果再不紓解一樣,她真怕自己會被憋爆炸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問,但宋黎還是認真的迴答:"雖然我也覺得兩個人之間應該有彼此的隱私,可如果真的是會動搖兩個人感情的事,我會認為還是應該提前說清楚的好,隱瞞的時間越長,危機也就越大。"


    "也許對方一開始會耐心等待,等著你能主動的說出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耐心就會逐漸的被消磨殆盡,然後隻剩下對你的埋怨和不信任。"


    聽了她的話,林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宋黎給她倒了杯水,語重心長的道:"不管你和裴參謀長之間有什麽,做為一個旁觀者,我會建議你盡快說清楚。不管是什麽事情,也不管你有什麽苦衷,以裴參謀長對你的感情,我堅信他會體諒你的。"


    說完後,把空間留給林然,讓她安靜的獨自考慮。


    晚上下班,徐炎毅親自過來接她,她這才想起答應了他要去療養院探望徐母。


    自從知道徐炎彬去世的消息後,徐母就病倒了。然後就一直對著徐炎彬的照片發呆,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再後來等他們意識到不對勁去做檢查的時候,徐母已經因腦部輕微的出血而陷入了昏迷中。


    這些年來,徐母親一直都處在失語偏癱的狀態中,不管請了多少名醫也都是束手無策。


    徐炎毅曾經想,這或許不是因為身體,而是心理上的原因。


    所以他也請了心理醫生來為徐母親診治,但結果還是不如人意。


    林然是他最後的希望,他也堅信林然能夠醫好母親。


    看到徐母的瞬間,林然就有一種感覺,她是心結難開,所以才會一直消極麵對自己的病情。


    雖然她身體的確是有病,但更深層次的病卻是源於內心。


    林然為她診過脈紮了針灸之後,林然為徐母開了一張藥方交給徐炎毅:"先按這張藥方煎藥吃。"


    徐炎毅滿懷期待的問她:"我母親的身體什麽時候能恢複?"


    林然搖搖頭:"先吃藥吧!"


    徐炎毅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沒有把握的樣子,心也跟著向下沉:"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林然:"心病還需心藥醫。"


    她在為徐母診脈的時候,發現她有嚴重的肝氣鬱結的症狀,這是憂鬱症傷心的一種表現。


    徐炎毅看了眼目光滯的母親:"她是想我弟弟了,也是一直愧疚於他。"


    林然這才知道,徐母對子女也是出了句的嚴格,當年就是她鼓動徐父改了二兒子的誌願,導致他最終離家出走,最後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局麵。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對林然說出自己家的這些事情,可能是因為現在對林然有了信任,或者是因為憋在心裏實在太難受,就是想要找個人說一說。


    沉默了許久,林然開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凝重:"你沒帶小雪過來看看嗎?"


    徐母有心結,或許看到小雪,二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會好很多,就算為了小雪也會讓自己好起來。


    徐炎毅悲傷的搖搖頭:"沒用的。"


    他曾經也這樣想過,所以帶小雪來過兩次,但看到小雪後母親的病情反而愈發嚴重了,所以他就再也沒有帶小雪過來過。


    林然想到前世,自己都躲到非洲去了,可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她,不僅毀了她的臉,還一次次的襲擊,最後是被她救下的徐父為她擋下了致命的一槍,她才多苟活了幾年。


    林然下定了決心,向徐炎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能讓我和徐夫人單獨談幾句嗎?"


    徐炎毅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麽原因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因為對林然的信任,所以他沒有遲疑的答應了。


    待徐炎毅離開後,林然蹲在坐在輪椅上的徐母麵前:"我知道你很懊悔,總是認為是自己害死了兒子,畢竟如果當年沒有更改他的誌願的話。他根本不可能離家出走,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悲劇。"


    徐母沒有任何反應。


    林然也不氣餒,繼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像你兒子這樣出身優越又受過良好教育,在軍區大院長大的孩子,怎麽會和販毒組織扯上關係?以他的身份,其實就算他想要加入,人家販毒組織也不可能會收他,因為害怕他的加入會引狼入室。"


    似乎是將林然的話聽了進去,她注意到徐母的扶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動了下。


    林然心中大喜,更加確定了徐母是能聽到她的話的,繼續再接再厲:"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真的加入了販毒組織,他們殺他的時候就沒想過徐司令會向他們報複嗎?像這種惹麻煩上身的事情,他們做的機率也是極低的。"


    握住徐母的雙手,感覺到輕微的顫抖。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就是知道徐炎彬的死不簡單,他可能就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但現在更可怕的是徐司令和徐炎毅也是在那個幕後黑手的算計之中,等他利用完了,就會把徐家連根鏟除,連小雪也不會放過。"


    徐母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裴雲驍鄭重的道:"現在能挽救徐家的人隻有你……還有,我想你也一定希望能為徐炎彬報仇對不對?"


    徐炎毅不知道林然對母親說了些什麽,但是他就是能感覺到母親的狀態好了許多,他甚至能感覺到一種強大的求生的意誌,這讓徐炎毅大感意外。


    可是不管他怎麽問,林然也隻是笑而不語。


    送林然迴去的路上,徐炎毅看似漫不經心的說著:"不管心裏藏著什麽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開誠布公,說出來了也就真正釋然了。"


    林然震驚的側頭看向他,真怕他知道了些什麽。


    徐炎毅專注的開著車,嘴角噙著淺笑:"就算我和裴雲驍沒什麽交情,立場也不同,但對他那個人我還是佩服的,像他那樣胸懷和見識的男人,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他也能消化接受。"


    送林然到山莊後,徐炎毅探頭又對她說了句:"以裴雲驍對你那個上心勁兒,就算你跟他說你是妖怪,他也能欣然接受,然後把嘲笑你的人全都給滅了。"


    林然心中的壓抑因為他這樣輕鬆的話得到了釋放,忍不住笑了。


    她是表現的有多明顯,連徐炎毅都感覺到了,跟她朝夕相處又那麽敏銳的裴雲驍怎麽可能會對她的心情一無所知?


    待徐炎毅離開後,林然又叫徐叔送她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處破舊的居民樓。林然提前給房東打了通電話,借租房為由再次踏入了前世她最後的棲身之地。


    辦公室裏的裴雲驍接到林然微信,看到她發過來的那個地址後,便停下手頭的工作,拿起軍裝外套就往外走。


    在裴雲驍趕過來的途中,林然呆呆的站在破舊甚至帶著發黴味道的房間裏,眼前浮現出自己前世在這裏生活時的一切。


    看著前世狼狽落魄的自己隻能以白飯榨菜填飽肚子,看著自己因為毀了容蓬頭垢麵的樣子,明明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卻像一個中年大媽一樣讓人不會多看一眼。


    林然像一樣旁觀者一樣,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切,這樣的自己讓林然心疼難過,但更多的卻是怒其不爭。


    最後,她看到滔天的火光中,自己掙紮著,看著大火要將自己吞噬。


    這裏也是最後她被大火所困的地方。


    裴雲驍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叫自己來這種地方,在他的記憶中,林然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就算從前在林家的時候,林逸清也是把她當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裏,根本受不得一點委屈。


    也許是敏銳的嗅覺,裴雲驍覺得,林然內心隱藏著的秘密將在這一刻揭曉。


    有些期待,但卻沒有不安與恐懼。


    在他心中,他隻想解開疑惑,想要知道林然一直不安、一直不停做噩夢的原因而已。


    聽到敲門聲,林然從悲痛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去給他開門。


    但在開門見到裴雲驍的瞬間,林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眼眶發熱視線變得朦朧了起來。


    看她這樣,裴雲驍的心也跟著一緊。


    正要安撫她的時候,林然已經恢複了過來,拉著他的走往房裏走。


    裴雲驍是特種兵出身,什麽樣惡劣的境況沒有遇到過?可是從小在裴家養尊處優的他是真沒有住過這樣的房子。


    空氣中彌漫開的腐爛氣味,到處充斥著肮髒的環境。讓裴雲驍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來這裏。


    似是看穿了他內心的困惑,林然笑著問他:"三哥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會帶你來這裏?"


    裴雲驍默認了。


    林然鬆開他的手,麵露緬懷之色的環視著這個破舊的房間,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問他:"如果我說我曾經在這裏住過好幾年,三哥會相信嗎?"


    裴雲驍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林然從小就在林家,一直到後來被接到了裴家。這其中沒有任何的間隔,她怎麽可能會住在這種地方?


    更何況林家的老宅一直都在,林逸清去世後,他一直安排人守在那裏沒有任何荒廢破損,就算她真的不想呆在裴家的時候,也都是迴老宅小住幾天的,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


    林然自顧自的說著:"我被毀了容貌根本見不得人,我爺爺留給我的醫書和林家祖傳的藥方也都被陸晴騙走了,江宇辰對我不聞不問,放任沈雨桐和陸晴一再欺騙傷害我,我沒錢也找不到工作,隻能寄居在這種地方每天苟延殘喘。"


    她的話讓裴雲驍深邃的眼眸微眯起,而她悲傷的神情卻又讓他覺得,她所說的一切都曾經那麽真實的發生過。


    不管是毀容還是欺騙。


    林然繼續說著:"她們每一個傷害過我的人都生活的光鮮亮麗,都名利雙手,可是我卻隻能像隻螻蟻一樣卑微的活著。"


    說著打開了一台年代久遠的電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喜歡的是江宇辰,為了他不惜一再的傷害三哥甚至以死相逼才得以離開裴家。可是得到了期盼中的自由,卻每天從電視中關注著你的一切,看著你繼任三軍統帥,看著你殫精竭慮。"


    等等!


    她剛才說什麽?


    什麽叫她離開了裴家?什麽叫她看著他繼任三軍統帥後殫精竭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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