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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病倒了?


    蘇文媚覺得詫異,早上她出門前,還看著老夫人喝了一碗薏仁蓮子羹,怎麽突然間說病倒就病倒了?


    來不及多想,便匆匆帶著檳兒,跟著顧將軍迴了顧府。


    此刻顧老夫人正躺在床上,剛剛轉醒,大夫診完脈,在開藥方。顧家的大女兒和女婿也趕來了,坐在床頭,眼睛因為擔憂熬紅了。


    “大夫,可知道我母親是怎麽了?”


    “哎!”那大夫長歎一聲:“是陽亢!好好調理吧,要根治,難呐!”


    “可是我母親前些日子還好好的,能吃能睡,怎麽說病倒就病倒了?”


    “將軍!”知容跪了下來:“將軍有所不知,早在前些天,老夫人就多有身體不適,怕您們擔心,才一直拖著不說的。”


    “知容......”老夫人咳了咳,費力地想要坐起來:“林兒呢?”


    “母親!”顧昌林幾步上前,握住了顧老夫人幹枯的手:“母親有何吩咐?”


    顧老夫人環顧四周,看到了顧將軍身後的蘇文媚。於是讓大夫和大女兒他們出去,留下了顧昌林和蘇文媚在屋裏。


    顧老夫人想要坐起來,卻終究沒有成功,被顧昌林扶著重新躺了下來。


    “林兒,你今年多大了?”


    “母親,兒子今年,二十有九。”


    “是了,二十九。當年,母親嫁進顧家,十年都沒能得一子。婆家說犯了七出,要將我休了,是你爹堅持,後來才有了你和姐姐。你爹對娘是真的好啊,掏心掏肺地好,所以啊!娘想去找他了。”顧老夫人說得費力,動情之處落下了眼淚。


    “娘,說什麽傻話?娘的好日子還多,好好調養就會沒事的。”顧昌林忍不住紅了眼眶。


    “可是娘不放心,你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抱孫子,可是你姐姐早早就成親了,你卻一直拖著,叫我如何......跟你爹交差啊?咳咳......”


    “娘!”顧昌林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紅了眼眶,看著顧老夫人。


    老夫人看向了蘇文媚:“兒啊!你是喜歡蘇姑娘的吧?”


    兩人一驚!


    “你從來沒有帶其他女子迴家過,你也從來,沒給蘇姑娘以外的女子,煲過湯!林兒,娘說得對不對?”


    顧昌林想說什麽,卻被老夫人打斷:“你瞞得了所有人,瞞不了娘!”老夫人看向蘇文媚,握緊她的手:“我兒木訥,可是他對蘇姑娘的心意,老婆子比誰都明白。蘇姑娘,我兒是個好孩子,雖說年齡比你大了些,但是嫁給我兒,你不會吃虧的。”


    蘇文媚看著滿眼祈求的顧老夫人,突然間找不到任何言辭。她想起那夜天景茶樓的雨,還有今日顧將軍為她出頭的模樣,便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人......”


    “蘇姑娘,算我老婆子私心,你就答應嫁給我兒,讓老婆子安心地走,好嗎?......咳咳......”


    蘇文媚看著老夫人祈求的模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艱難地開口:“......我答應您!”


    顧將軍陪著顧老夫人還說了一會兒話,才跟蘇文媚雙雙出了門,此時天已經全黑了。


    蘇文媚迴房,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想起梨花園的驚心一瞥,不由得有些遺憾,不管他是天子還是林墨之,這一生,終究是要錯過了。


    “蘇姑娘!”是顧將軍敲門。


    她開門,卻看見顧將軍捧了一個箱子過頭頂,朝她單膝跪地:“蘇姑娘,顧昌林是個粗人,但是既然蘇姑娘答應嫁給本將軍,那本將軍便拿出十足十的誠意來,必不會虧待了蘇姑娘!這是顧家在長安的房契和地契,往後,顧家就有勞姑娘打理了。”


    他臉憋得通紅,這番話又說得鄭重其事,蘇文媚看著他,不由得“噗嗤”笑出了聲。


    “嘭!”圍牆外一聲響,像是被誰踩落了瓦片的聲音。


    “誰!”顧昌林道。


    蘇文媚和顧昌林朝外看去,卻是一個身穿紫衣的少年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更顯消瘦的紫衣少年,是小李子。


    “皇上!”顧昌林有些吃驚,放下箱子道:“卑職不知皇上到來,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蘇文媚緩了緩心神,也朝門外跪了下來,她也終於明白,那日賢貴妃來找自己的茬兒,不是沒有緣由的。


    那紫衣少年,就是前些天自己見到的,自稱林墨之的男子。


    “無妨。”程乾強笑著:“平身吧!”


    “聽聞顧將軍和蘇姑娘要成婚,那朕,就先恭喜了!”他說著,看向了蘇文媚:“朕還有事,便不多作打擾了!”


    顧將軍想要跟上去,程乾卻頭也不迴,朝後擺擺手:“朕還有事,顧將軍不用跟著。”


    顧老夫人的病來得洶湧,遵照著老夫人的意思,顧昌林和蘇文媚要在三日內完婚。顧府上下,都在為顧將軍和蘇文媚的婚事忙碌,也想借著成婚的喜事兒給顧老夫人衝衝喜。


    甚至皇上太後也命人送來了豐厚的賀禮。忠武侯家在收到請柬的時候,便主動提出,收了蘇文媚作義女,讓她風風光光地出嫁。


    然而此時,迴鴻與中原邊界卻不太平。


    完顏容烈戰功了得,親自帶兵上陣,破了副將張迎的三道防線,張迎苦苦支撐,卻也即將堅持不住,一旦破了邊關,中原岌岌可危。


    程乾接到線報的時候,正是蘇文媚成婚當日,他正在大殿裏坐立不安。


    如若迴鴻戰亂,顧將軍長期駐守邊關,所以隻有他才對迴鴻熟悉,他必定要到邊關平亂。那蘇姑娘,若是嫁給了他,豈不是要獨守空房?


    這邊,婚禮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高朋滿座,卻在迎親的半路上,接到了一封聖旨,顧將軍下馬跪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如今迴鴻來犯,邊關危急,顧將軍勞苦功高,特封為一等義勇候!命即刻啟程,前往迴鴻平亂!欽此!”


    “臣接旨!”顧將軍接過聖旨:“李公公,微臣今日大婚,能否,晚些時候啟程?”


    “顧大人!邊關緊急,軍情刻不容緩,顧大人是明白的。所以,還是有勞將軍了!”在場的人大氣也不敢出,氣氛仿佛凝固了幾秒。


    喜轎上的蘇文媚聽了,不由掀開了轎簾:“李公公,今日是顧大人與民女大婚,還請皇上海涵。有勞您迴去稟報,婚禮過後,顧將軍便會即刻啟程,快馬加鞭趕到邊關的!”


    “......是......”小李子答道。


    顧昌林重新坐迴馬上:“起轎!”


    經曆了這一場風波,在場的人幾乎都心裏不是滋味。


    ......


    敲鑼打鼓進了顧府,在拜堂的時候,顧將軍卻遲疑了。


    “蘇姑娘,我想了一番,我不能與你成親!”


    蘇文媚皺了眉,掀起了蓋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高堂上坐著的顧老夫人和蘇老夫人也都一臉驚疑。


    顧老夫人還不知道皇上下了聖旨,於是眼裏含淚,不解地看向顧昌林:“林兒,你!”。


    顧昌林在眾人的注目下,拿過桌上的一個碗,斟滿酒。


    “兒子需即刻出征。這第一碗酒,敬高堂!”


    “本將軍幼年,父親便戰死沙場。是我的母親,將兒子撫養長大,兒子不孝,不能常在母親身邊侍奉,望母親日後身體康健,安享晚年!”一飲而盡,斟了第二碗。


    “這第二碗酒,敬蘇姑娘!”


    “蘇姑娘自來到顧家,對顧家多有幫襯!今日顧某失約,望姑娘日後,嫁娶自由,所得隨心!”一飲而盡,斟了第三碗。


    “這第三碗酒,敬在場的,以及邊關的兄弟!咱們同甘共苦,不畏風霜!望他日,橫刀烈馬,凱旋而歸!”一飲而盡,在場的人無不紅了眼眶。


    她明白了,他是怕自己一去關外,不知何日是歸期。顧將軍不和她成親,是不願意拖累她,讓她獨守空房。


    “將軍!”她說道,也學著他的樣子斟了一碗酒:“這第一碗酒,敬將軍孝義無雙!文媚願意留在顧老夫人身邊,照顧老夫人晚年!”


    “這第二碗酒!敬將軍俠肝義膽,若不是將軍三番兩次救下文媚,文媚此刻,怕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第三碗酒!敬將軍豪氣幹雲!願將軍,一帆風順,早日得勝歸來!”她臉上抹了胭脂,此刻喝了酒,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兒,卻也定定地望著顧將軍。


    顧將軍聽她說完,再次斟了一碗酒,看了高堂,看了蘇文媚,看了在座的賓客,一飲而盡。


    眾將士也拿起酒碗,一飲而盡。


    “眾將士聽令!收拾行李,即刻啟程!”


    很快,顧將軍便帶著一同迴京的將士走了個幹淨,顧府瞬間變得冷清了。蘇文媚強撐著醉意安撫好顧老太太,迴了房門便要倒地。


    “媚兒。”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深情地望著她,最終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出門走了。


    邊關。


    “張將軍!我方與迴鴻激戰多日,死傷嚴重,已經抵擋不住迴鴻的進攻。依卑職看,應當立即撤退。”小兵抱拳對張迎說。


    張迎一臉嚴肅,他肩膀上的鎧甲已經被刀劍割破,腿上也掛了彩,隻從牙縫艱難地擠出了四個字:“死守城池!”


    “是!”


    一支羽箭劃破長空,朝著張迎麵門飛去。


    張迎堪堪躲過,後麵卻有淩厲的劍氣直逼而來。完顏容烈居然從後方偷襲!


    他急急躲過完顏容烈的長纓槍,手忙腳亂地接下了他的攻擊。然而張迎身上本來就掛了彩,幾個迴合下來,終是不敵。


    完顏容烈長纓槍抵住他的脖子,他的部下已經將張迎的部下全部製服。他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像來,盡量攤平:“你可曾見過畫上的女子?!”


    是那日草原上救下的女子。


    “沒見過!”張迎說著,閉上了眼睛,完顏容烈舉起長槍來,就要刺入張迎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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