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按照慣例,一家人整齊地出現在餐廳吃早飯。


    不過,與平日裏不同,今日阮承鴻和阮昱承都穿著一身休閑裝,看樣子不像是要去公司。


    “爸爸,今天是有什麽安排嗎?”她剛坐下,就向阮承鴻問道。


    阮承鴻看了眼她行動不便的右腿,笑著問道:“今天跟你鍇叔他們約了去京西的高爾夫球場打球,阿茗要一起去嗎?”


    “爸,你是想她去打球還是陪您曬太陽呢?”阮昱承也順著阮承鴻的視線,瞥了一眼她纏著石膏的右腿。


    “打不了球,出去換個風景散散心也是可以的。”


    阮承鴻笑眯眯地看著小女兒,等待她的答複。


    “我覺得哥哥說得對,昨晚剛做了保養,不想今日出去曬太陽。”


    雖然她對高爾夫有興致,但她又打不了球,所以就不想出去湊熱鬧,跟在阮承鴻身邊當個吉祥物。


    “既然阿茗不去就別勉強她了,你們幾個都在那打球,她一個小姑娘坐那怪無聊的嘞。”


    何昭昭給她將中藥端在餐盤邊,才走迴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中藥熏人的味道彌漫了整個餐廳,除了阮昱琪捂住口鼻,以及阮昱茗一臉難色外,其他人都神色平靜、習以為常了。


    在阮昱茗還在心裏默默盤算幾口才能將這碗黑漆漆的中藥喝完時,阮昱琪嫌棄地開口,讓她趕緊將這碗藥端走。


    “我走不了,你要是受不了,就你走,不要坐我對麵。”


    雖然阮昱茗向來最怕她姐姐,但是麵對這種無理的要求,她還是有反抗壓迫的膽量。


    阮昱琪見她油鹽不進,絲毫不怕她。


    一直捂著鼻子,試圖將飄過來的中藥味扇開。


    她好看的眉頭緊鎖,語氣透露著隱忍的不耐煩:“趕緊喝了,難聞死了!”


    見狀,阮昱茗隻能捏著鼻尖,雙眼緊閉,三下五除二將這小湯碗苦到掉渣的中藥喝掉,喝完立刻往嘴裏塞了顆蜜餞,讓阿姨將藥碗撤下。


    等蜜餞的甜味中和了中藥的苦後,她才說話。


    “姐,你也要去球場?”


    阮昱琪點點頭,空氣中沒了苦味,她的臉色才恢複如常。


    “在家待著幹什麽,還不如出去玩玩,這京城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


    “那行吧,你們都去,我一個人在家。”


    “媽咪不去。”


    “嗯?媽咪為何不去?”阮昱茗好奇地看向何昭昭。


    何昭昭漫不經心地給吐司抹黃油,抹好後她遞給阮昱茗,答道:“有安排了,不跟他們去京西湊這個熱鬧。”


    至於什麽安排,她不願主動說,也沒人能問出來。


    等家裏人都走後,阮昱茗迴到自己房間。


    要是無事,她其實能一天都待在房內,不會下樓。


    “拉這麽久了,不歇會兒嗎?”


    還是坐在昨晚的同一位置、同一姿勢,同一曲目,隻不過還沒等她將這遍拉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怎麽,吵著你了?”


    她轉過身,就瞧見站在對麵露台的談願。


    琴聲被人打斷,就如同睡覺被人吵醒。


    阮昱茗可沒給他好臉色。


    見她如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對他這般火氣衝,談願忍不住笑了。


    “那倒沒有,一早起來就能聽見著名音樂家在窗外演奏,這種久違的感覺真是享受。”


    自己一肚子怒火卻得到一頓誇讚,這番誇讚還是來自談願,阮昱茗感覺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讓她泄了氣。


    甚至,她還感覺空氣中有那麽一絲尷尬。


    “那個,你媽媽不在家?”她換了個話題。


    既然這聲音談願能聽見,那想必在家的裴婉也能聽見。


    “一早就出去了。”談願懂她是什麽意思。


    如果裴婉在家,他們也不可能這麽光明正大地在露台上隔空對話。


    “那沒事了,我家今日除了阿姨,也都不在家。”


    “去哪了?”


    談願順著她的話問下去,其實今日一早送裴婉出門時,他就看見阮家的三輛車駛出去。


    “去京西的高爾夫球場,打球去了。”


    那座球場,談願也知道。


    他跟著談正豫去過幾次,算是京城目前設備設施最新、占地麵積最大的高爾夫球場,裏麵的會員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資產不夠還進不去的那種。


    “那你怎麽在家?”


    “那我跟著去幹嘛?要是高爾夫能不用腳的話,我倒是可以。”她自嘲地笑笑。


    雖然現在可以不用臥床休息了,但是她還是不能劇烈運動。


    一個多月的時候,感覺自己的下肢都快退化了。


    “那就找點不用腳的事做。”談願笑著提議。


    “我現在不就是不用腳?”阮昱茗揚了揚手中的小提琴,又側身給談願指了指室內滿屋的樂器。


    也不管隔著這麽遠,他是否看得見。


    “這些都是我的消遣。”


    ……


    談願接了個電話,重新迴到露台時,阮昱茗已迴到室內。


    他拉過戶外躺椅坐下,看她坐在三角鋼琴前,這個視角望過去,鮮花盛開的露台仿佛成為陪襯,少女置身花海,連風和蝴蝶都在翩然起舞。


    他用手機拍下這一刻,手機界麵卻停留在一個空白的聊天界麵上。


    上麵隻有簡單的一句“我通過了你的好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猶豫了半晌,刪刪減減了幾句開場語,最後還是發了一句,如他一貫的語氣。


    距離、生疏、讓人辨不清情緒。


    【講座的門票拿到了,下周二晚上七點,在京大禮堂。】


    【好】


    迴複消息剛發來,手機振動的提示音還沒結束,談願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書,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查看。


    好?


    就一個字?


    談願蹙眉,這真是比他還言簡意賅。


    讓他想問的那句【要不要我來接你】一直在對話框裏,不知該不該發出去。


    可就下一秒,手機又彈來消息。


    【車秦和許曜文也去?】


    看見這條消息,他皺起的眉頭更加不悅。


    隨意地恢複了個【嗯】。


    【你也去嗎?】


    【嗯】


    接連得到幾個【嗯】的恢複,讓阮昱茗很是不爽。


    這人方才在露台時還是讓人親近的,怎麽這會兒屏幕裏又變得如此冷淡。


    索性她也沒懶得再迴複他,講座的事解決了就好。


    想來,阮昱茗直接將手機扔到沙發上,隨意彈了一首曲子,邊彈邊哼,從琴聲裏都能聽出她的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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