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永和宮之事後,皇後和玫常在都沒有聲張,永和宮還是照常讓人送了魚蝦過來。


    白蕊姬每日都要排練新曲目,皇後已經為她搭好了登雲梯,她若是自己不知道往上爬真的就是愚不可及了。


    眉莊已經在禦膳房安排好了人手,盯著負責準備食材的人。


    接連幾日都沒有什麽行動,一時這邊沒有什麽進展。眉莊也不強求,這幕後之人必然沒有那麽容易露出馬腳,隻要白蕊姬每天都能把那些魚蝦“吃完”,那人也會一直行動的。


    延禧宮


    阿箬已經從原本貼身大宮女的位置掉下來了,可她卻沒覺得有什麽,隻是照常做著活計。


    延禧宮的宮人一時也覺得悲涼,阿箬雖然嘴毒,但是當真護著整個延禧宮。往日內務府因著主子的原因,時不時會苛待延禧宮,每次都是阿箬幫著把這些東西討迴來。如今主子對阿箬不好,阿箬也沒有那麽盡心對待延禧宮了,整個延禧宮宮人的待遇陡然變差。


    如懿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隻覺得延禧宮中諸人最近幹活實在毛躁,但她待人一向寬和,也沒有苛責這些奴才。


    隻那一日那個隱藏在延禧宮傳遞消息的小宮女進來更換花枝時,同如懿說了幾句。


    如懿沒想到是因為阿箬的原因,延禧宮諸人會這般怠慢她。


    她是皇上親封的嫻妃,這些奴才怎麽可以這般怠慢自己呢?還是因著一個奴婢?如懿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她一直如此,公道自在人心,這些下人總會知道誰對他們才是最好的。


    正殿內,給如懿妝奩擦灰的奴婢鬼鬼祟祟的將一包東西放在了最下層,然後鎮定自若的繼續幹活了。


    阿箬站在殿外,隻定定的看著那個宮女的身影,什麽都沒說。


    思緒迴到了那日罰跪。


    嘉貴人將她帶迴啟祥宮,貞淑幫著她擦拭傷口,麗心給她拿了熱茶暖手。嘉貴人也一改跋扈的樣子,溫聲軟語的安慰著她。


    什麽嫻妃當真不珍惜你這樣的忠仆,若是我定然好好善待你。


    不然就是貴妃罰的也太重了,怎麽能讓你跪這麽久呢。


    阿箬怎會不知道,嘉貴人恐怕另有所圖,也知道嘉貴人恐怕並不知道貴妃心善,免了一個時辰的罰跪改成罰站。可她實在是難過,她對主兒忠心,可主兒竟然不肯保她,她怎能不灰心呢。


    啟祥宮虛假的善意都能讓她身上迴暖,她太想抓住這一絲絲溫暖了。好在嘉貴人沒要讓她做什麽,她隻是鬆了口氣。


    迴到延禧宮後,大雨澆散她周身的驕傲和自豪。她隻是個奴婢,雖然她阿瑪也在朝為官,可是嫻妃在一日,她就是嫻妃的奴婢,她怎麽甘心呢。


    惢心打開的不是延禧宮的大門,是她周身偏執所圍成的枷鎖。一個窩囊的每日被她言語欺負的小宮女,撐住了她的自尊心。擦在身上的帕子,雖然粗糙,但是手勁兒輕柔。阿箬不知道惢心是不是想要安慰她,她一向有話直說,她問了。惢心不敢答應,但眼裏的情緒怎麽能掩藏的住呢。


    阿箬有些放下了,她想著,要不然就熬到年紀出宮吧。她的阿瑪也會為她找到個好人家。可是惢心吹滅蠟燭,屋內的光熄滅後。周身的溫度卻逐漸降低,她怎麽能甘心呢?她怎麽就要一輩子為奴為婢呢?她為什麽不能當一迴主子呢?


    惢心感受到隔壁阿箬的顫抖,隻輕輕將自己的被子也蓋在了阿箬身上,輕輕的拍著,哄著她入睡。


    阿箬睡的很好,好到第二天甚至忘記了昨日受辱。


    她又是那個驕傲的阿箬了。


    那日之後沒幾天,她去內務府取東西,貞淑在路上碰到了她,邀請她到啟祥宮坐坐。阿箬也欣然前往了,她總要看看這嘉貴人到底是想做些什麽。


    進入啟祥宮後,嘉貴人先是關心了阿箬的身體,兜了半天的圈子,還是說出了那句,“阿箬,你甘心嗎?”


    阿箬靈魂仿佛被震蕩,這嘉貴人觀察當真敏銳,她隱隱露出來的不滿就讓她輕易瞧出來了。


    “嘉貴人,奴婢自小就是嫻妃娘娘的奴婢。怎會覺得不甘心呢?”


    金玉妍嘴角勾起笑容,“阿箬,嫻妃這般對你,你竟然還能這般對她,我也實在佩服。可是阿箬,你總要為自己考慮啊,難道要日後和一個奴才在一起,生一堆小奴才,生生世世隻做奴才嗎?”


    阿箬很想承認金玉妍的話吸引力實在是強,可她也不是個傻子。自己就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傻子,等金玉妍想做的事情結束後她就會被她推出去送死。她不能也不會讓自己落入這般險地。


    “嘉貴人,奴婢永遠都是嫻妃娘娘的奴婢。嘉貴人還是別勸了,今日奴婢會當作沒有來過的。”阿箬臉上作出一副隱忍不甘的表情。


    金玉妍看見後就知道她說動了,乘勝追擊道,“阿箬,本宮也不會讓你做什麽對嫻妃不利的事情,隻需要你放點兒東西就行。”


    “嘉貴人!奴婢不是這樣的人!”阿箬情緒陡然激動起來,直接對金玉妍行禮轉身告退走了。


    金玉妍沒想到這阿箬是個硬骨頭,可她若是不把這個硬骨頭啃下來,也沒辦法將那個嫻妃拉下來。隻有將這個所謂的青梅竹馬、真愛拉下馬,皇上心裏的位置才能空下來,自己才能一步一步爬上去。


    貞淑看著金玉妍不快的樣子,在一旁出主意道,“主兒,其實也不用阿箬做什麽,咱們在延禧宮有個釘子,隻要那阿箬裝作看不見就行。”


    “若隻是這樣恐怕踩不死嫻妃,”金玉妍沉思著,“總得有一個身邊人指認才行,不然皇上肯定不會相信的。”


    “主兒,若是證據確鑿,皇上也得處理啊,”貞淑苦口婆心在一旁說著,“況且如今玫常在已經開始吃那些了,身子好能保得住,若是身子不好恐怕挺不到生產的。主兒,咱們還是要快點兒行動才行。”


    金玉妍聽完也下定了決心,“明日你看能不能蹲到阿箬,隻告訴她裝作看不見,就算報答我那日幫她一次了。”


    貞淑應是。


    第二日也不知是不是延禧宮事情是不是很多,貞淑輕鬆就堵到了阿箬。


    說了昨日金玉妍交代的事情後,阿箬糾結了半天,還是在貞淑的勸導下同意了。


    那染了沉水香的朱砂就藏在了梳妝盒的下麵了,阿箬進來時,趁著如懿不在,將那朱砂藏的更深了。


    總不能我自己一個人掉入地獄吧。


    主兒,你也得來陪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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