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六兒失而複得,他流落民間多年,你們這些做哥哥姐姐的要多幫襯些,弟弟妹妹也要恪守禮儀,長幼有序,家和萬事興。」


    眾人連連道:「兒臣定謹遵皇命。」


    謝與棠與德榮二人由禮部安排的一丈隊列從正門迎進,重迴闊別多年的地方,他的臉上露出了極難察覺的微笑。


    走至大殿口,遠遠能瞧見正座上的那個人影,他稍停了停,才隨領路的禮賓邁了進去。


    謝與棠先前稱身體有恙遲遲不迴宮,皇帝便讓禮部安排將他從古溪鎮一路迎迴,督辦此事的左侍郎鬱梁怕禮數不合,尋了不少古籍來讀,未見史上有涉嫌毒害皇帝還能重迴宮的皇子,且此事被朝中上下都密切關注著,實為難差。


    末了,還是皇帝秘中召見,以家人團聚為由點撥了下鬱梁,這才將此事禮儀規格定下。


    二人相見,一人麵色慈和地高居其位,一人麵色肅冷地站在殿內,氣氛頗為尷尬,後謝與棠三跪九叩行了君臣之禮,才起身說話。


    「今日隻是家人相聚,是以與朕或與你各位兄弟姐妹團聚的日子,棠兒莫要拘謹。」


    此稱唿喚出時,謝與棠稍稍驚了下,不過立馬露出少許微笑。當著眾多人的麵,許多話不方便講,謝與棠有問必答,簡單說了幾句。


    忽而站在一旁的五皇子謝與真咧著嘴道:「聽聞六弟已經在北邊成親,怎麽不見六皇妃同來麵見父皇?不會是門戶過於卑微下賤不好帶迴宮吧?」


    德榮麵色一緊,瞥了五皇子一眼。一同麵色不寧的還有站在高台上的範公公,聽五皇子這番話下來,眼皮子直跳。


    謝與棠麵色寧靜,扭身迴道:「夫人年紀尚輕,性格開朗活潑,此次並未一同前來,待過些時日冊封時會安排她見過陛下與皇室親宗。」


    「是麽?我為何聽說六皇妃是跑了?不知六弟做了何事,能將一鄉野村婦都嚇跑……」


    「五哥說笑了,若我未記錯,冊封為王的皇子正妻才可尊為皇妃,六弟不查,不知何時已被冊封為王了?」


    五皇子神色一滯,慌忙道:「父皇,兒臣一時口誤,並非……」


    「與真,口不擇言就不要多言,棠兒貴為皇子,自然要尋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既然沒有跟來也就不要送來了,王都可不是鄉野村姑可以輕易適應的……」


    眾人聞聲,各懷其心,不敢多言。


    今日隻是安排迎接謝與棠歸宗,待皇帝吩咐後,謝與棠隨他入了後殿,前殿一眾皇子大多已封王建府,一同往外走去。


    五皇子謝與真垂頭喪氣的走在後邊,三皇子謝和玉拍了拍他後背道:「五弟走這麽快作何,著急迴府?」


    謝與真見來人是他,歎口氣道:「三哥,方才父皇可是不悅了?我隻是好奇六弟妹為何沒跟來嘛,至於當著眾人訓斥我麽。唉,為何要將這種消息告訴我嘛,三哥知道我是最不會保守秘密的。」


    謝和玉挑了挑眉,「這倒是怨我了,如此一來,這些好玩的消息看來五弟也沒興趣聽了……」


    謝與真努了努嘴,看三哥往前離去,自己又不爭氣的一路小跑跟了過去。


    後殿內,謝與棠去德榮跟著範公公一路走到暖閣內,恆帝對他招了招手,德榮正要跟著進去,被範公公拉住了。


    「你小子要跟去哪兒……」範公公輕輕扯住德榮得衣襟拎了出去。


    恆帝見狀,彎起嘴角。


    「坐吧孩子,莫要拘束,這裏沒有別人。」恆帝慈和的笑著,抱著個暖爐,下身蓋著個貂皮褥子,不難看到貂皮下凹陷下去的雙腿。


    謝與棠默看了幾息,落下座,拎起壺給恆帝和自己各滿了杯。


    「棠兒迴來有什麽計劃?」


    「查當年之事。」他並不避諱。


    「這些年我也在查,可查的太深了,反而不想查了。」恆帝聲音不大,慢悠悠的,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當年能在陛下生日宴席上下毒的,必定是宮內之人。這樣的人陛下要放任不管麽?那我阿娘豈不是白死了?」


    「當時朕中毒不醒……蕭妃之事是太後親自受授意秘處,朕不知情,前年你太皇母也已過世,此事再提無意。」


    「那阿娘豈不是枉死?」


    「當年行刑之人朕已將其處死,你若想查明此事,朕會助你一臂之力。」說罷,恆帝從懷中取出一隻鐵腰牌遞過去,「世人皆知我大景三省六部,卻不知其實還有一部,是你皇祖父暗中培養的,向來隻聽授帝命安排,這塊腰牌拿著,會有人聯絡你的。」


    謝與棠本是要借機迴來調查舊案,沒想著依附恆帝的任何勢力,也對這個多年未見的父親沒什麽好感,卻未想今日殿內當著皇族權貴的麵,恆帝會對他特別關照,甚至連暗部這等帝王掌管的特權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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