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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璟此刻心情一般,即便他與往常相同地端著溫潤有禮的淺笑,不熟悉的旁人看不出他表情下是何心緒,唯有秦洵清楚地知道,方才路上偶遇楚天問時,齊璟的心情一下子晴轉多雲。


    楚勝雄恰好趕在朝宴前一日抵達長安,今日一大早入宮覲見皇帝,領來了他正五品皇內院中丞的官職,堪堪有資格在這般規模的朝宴上占得一席,今日晚間便帶了兒子楚天問一同入宮,踏進燈火璀璨到炫目的朝宴殿宇內,路上便不巧與從景陽殿出發來此剛下輦車的齊璟秦洵碰了一麵。


    秦洵去年七月自江南迴京,迴京前湊巧與楚天問在東郡許府和渡口棧橋相逢兩趟,如今已是翌年四月,不精確地滿打滿算,勉勉強強也能說一年未見,到了這接近二十弱冠年紀的少年人,模樣上已經不會像十歲出頭剛步入發育期那時一年一個樣,秦洵自認比之去年變化無多,楚天問在他眼裏也還是老樣子,


    他心下感歎著時光如梭,就見楚郡令……不,人家現在是楚中丞,同樣看見了他與齊璟二人,於情於理,都當過來見個禮。


    楚勝雄顯然也做足了功課,心知如今眼前的白衣少年已並非洵水渡口的“三皇子殿下”,而是新封不久的“陵親王殿下”,稱唿間未出差池,楚天問隨著父親給二人見禮:“拜見陵王殿下、秦三公子。”


    齊璟含笑虛扶一把:“楚中丞、楚公子免禮。”


    秦洵笑著同楚天問寒暄:“慎行兄別來無恙?”


    “一切都好,勞……秦三公子掛念。”楚天問略一遲疑,覷了眼父親臉色,還是沒把舊時稱唿“微之兄”喚出口。


    秦洵識趣地沒再開口,任齊璟幾句客套話打發了父子二人,帶著秦洵先走一步,往殿中去。


    今日前來赴宴的隻有楚勝雄與楚天問父子二人,齊璟和秦洵一個都沒問起楚夫人,更沒祝賀楚勝雄調官入京,倒不是他二人小心眼,若非昨日得到的消息,秦洵約莫是會認為楚勝雄怕楚夫人沒見識,在長安官場給自己丟人,這才丟她在家隻帶了兒子隨行,也會隨口恭喜一句楚勝雄調官入京。


    昨日楚勝雄進宮麵聖之後正是早朝,齊璟在場,迴來告訴秦洵,楚勝雄在早朝受任官職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訴同僚,自己在來京的路上喪偶,還請同僚們莫要怪罪自己初入長安任職不設宴款待,並非自己自命清高,而是家中辦喪,實在無喜,恐有心無力,招待不周,日後定會給各位同僚補上,還望海涵。


    齊璟下朝時秦洵剛起床,正用手指疏疏梳理著自己一頭睡得淩亂的頭發,聞言愕然:“喪偶?楚夫人死了?”聽齊璟“嗯”了一聲,他沉著聲問,“是……自然死的嗎?”


    齊璟瞥了他一眼,知道他這話問的是何意味,抬手將他翹起的一綹頭發順下去:“楚勝雄在早朝上自己所說,是其夫人身子孱弱,經不住江南到長安一路顛簸,路上水土不服,突染惡疾暴斃,至於真假與否,若要深究倒也能查出蛛絲馬跡,然……”齊璟沒說下去。


    秦洵明了他未盡之言,然此事並非他們二人需要耗神深究的重要事端,即便秦洵再清楚不過楚夫人那身子骨別提多結實,說楚勝雄跟楚天問父子倆水土不服他都信,楚夫人,他還真不信。


    不過人有旦夕禍福,意外也是不可避免,秦洵拿不了準話,自然不好僅憑猜測就對楚夫人的死因妄下定論,總歸楚夫人這個人,再怎麽牽連都與長安權勢八竿子打不著,是死是活都更偏於楚家的家事,何況楚勝雄這麽直白地將此事放上朝堂說道,多的是好奇心重的旁人,或許皇帝心血來潮,都會吩咐人稍稍查探一番,壓根不用齊璟跟秦洵這裏也多事插進


    一腳。


    看來楚勝雄時隔二十多年再度踏入長安是想要跟從前一樣低調做人,借口著家中辦喪不設宴待客,婉拒了一大批對這位受到皇帝特殊照顧提拔的小州郡令好奇的朝官,給自己避免了入京後的一係列麻煩,畢竟人家自己都說家中辦喪心情哀傷,有點眼力見的人都不會不識相非得湊人家麵前去笑嗬嗬恭喜人家調職升官。不管旁觀者心中是否對他做了虛情假意的評斷,明麵上都會給其一句“重情重義”的讚言。


    昨日聽到楚勝雄父子入京,秦洵問齊璟楚辭是否同行,齊璟的迴答在他意料之中,若由楚辭自己的意願,他定然是不想迴到長安來的,即便是迴,也不想以被過繼的“楚勝雄兒子”身份迴京,不管往後是否會出現能脅迫楚辭違背自身意願的因素,至少這一迴,楚辭是不隨楚勝雄父子一道入京定居,仍舊在江南的驚鴻山莊與廣陵學館之間往來,安然留在師長身邊。


    知道了楚辭這迴不會被帶迴來,秦洵便不大關心楚家的事,看方才的光景楚天問似乎也礙於他父親的私下提點,並不想跟他們一方多扯上關係,往後見麵也就是個頷首攏袖的禮節足以應付。


    秦洵行走間有意往齊璟身子上一靠,手肘搗了他一下:“你還在介意‘我那位楚姓舊同窗’?”他有意用了齊璟對楚天問的生硬稱唿逗弄。


    齊璟這個人,隻要看出誰對秦洵有意思,或是聽聞秦洵又與誰行為曖昧了些,就會用生硬的稱唿來表達自己的醋意,典例就是他最為介意的“那位楚姓舊同窗”,還有曾經一陣子他頻頻木著臉跟秦洵提上嘴邊的“你的戶部尚書千金郭小姐”,以及提及少些的“滿芳庭的當家花魁”和完全是秦洵胡編亂造的“長指甲的漂亮宮女”。


    齊璟在席上落座,周遭人少,他便淡了笑容,露出了標誌性的吃醋臉,秦洵順著在他身邊落座的舉動又搗了他一手肘:“別氣了好哥哥,你都為這事醋兩天了。”昨日說事時說著說著醋了一迴,好不容易夜裏在床上哄好,今日與楚天問碰了麵,齊璟這會兒臉又開始黑了。


    齊璟低聲不滿:“方才我應付足矣,你本不必再特意出聲與他寒暄。”


    秦洵拍著他的手臂:“是是是,你主外,我主內,但我是你的賢內助嘛,有時候還是要替你在外交際交際,打聲招唿而已。”他還刻意軟著聲強調了一句,“我這都是為了你嘛,我肯定隻會為你著想的呀。”


    齊璟臉色好看不少,輕哼一聲。


    秦洵失笑,過去齊璟生怕他跑,患得患失下總是他鬧脾氣齊璟各種討好他,自己從來委屈吃醋都不說,就怕說了招他厭煩,自從二人把話說開,如今齊璟也能放得開跟秦洵使小性子,秦洵自然


    不嫌他煩,倒是覺得他偶爾幼稚一迴意外的可愛,每每也都學著齊璟哄自己的模樣,反過去說著軟話哄他。


    今日西遼公主大大方方換下了喬裝,作正經公主的打扮來赴朝宴,縱使上迴昭陽公主生辰宴一趟,已有部分眼尖的賓客認出其是女兒身,猜測出其身份為西遼公主,但皇帝帶頭裝模作樣表示出了意想不到,沒當麵拆台拂西遼的臉麵,大家也都隨聲附和,皆表示哎呀哎呀真是沒想到啊,西遼公主殿下真是天真靈氣得很,個個都閉眼瞎吹了一番西遼公主女扮男裝的淘氣行為是如何的古靈精怪討人喜歡。


    出使大齊的是西遼大公主慕容淑,年方十七,確切地說是尚未滿整十七歲,生辰在夏季,算起來比秦洵年紀小了兩三個月。


    朝宴酒酣,這種場合基本不需要秦洵這個遊手好閑的世家公子摻和什麽,都是朝臣和使者在周旋,偶爾需要身為大齊皇子親王的齊璟添上幾句場麵話,秦洵隻需要做到與齊璟同案而坐時舉止端正守禮,不給大齊丟臉就行。


    隻不知是否自己錯覺,秦洵總覺得斜對麵的西遼太子與西遼公主,慕容賢與慕容淑兄妹倆,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自己臉上瞟。


    秦洵不動聲色地往他們桌案那處探尋幾眼,確定這西遼皇室兄妹倆瞟的人確實不是齊璟而是自己,想起幾日前在滿芳庭拆了淑公主台的事,心想這公主不會這麽記仇,打算在今日這樣的場合裏找他尋仇吧。


    不過公主看他就算了,西遼太子看什麽看,他估摸著西遼公主女扮男裝逛青樓的事是不敢告訴自己皇兄的,他著實想不出西遼太子今日對自己特別關注的緣由。


    齊璟當然也注意到西遼兄妹的目光,他端茶掩口,低聲問秦洵:“你當日究竟把人家公主怎麽了?”


    “沒、沒怎麽啊,就是覺得姑娘家逛什麽青樓,我隨便說了兩句把她趕迴家了啊。”秦洵也不知道自己被齊璟壓低嗓音一問為何就莫名心虛,他討好地給齊璟放迴桌麵的茶杯裏提壺添茶,身後侍候的宮女連忙上前表示代勞。


    秦洵剛阻了宮女,耳中就聞西遼太子朗聲誇讚著他長兄秦子長,道是遠在西遼都聽聞過大齊“驚才絕豔秦子長”的盛名,實是久仰,今日有幸一見,容姿也是絕佳公子,秦洵聽了幾句便沒再注意聽,這麽些誇他長兄的言辭秦洵聽得耳朵都起繭了,自從秦子長十五歲一篇《長安賦》驚豔帝都,秦洵從各種人口中聽到對他的誇獎反反複複就那麽些詞匯語句,日子一久乏味得很。


    他將茶壺一放,笑著對齊璟道:“我猜啊,依照慣例,再吹吹秦子長幾句,就要請他當場即興一作,或者派出自己那方拿得出手的文士,想與秦子長一較高下了。嘖,


    其實秦子長最討厭應付這些了,待會兒你看他表麵笑嘻嘻,心裏指不定輪序罵著人家祖宗十八代呢。”


    秦洵正饒有興致地等著看長兄磨著牙根擠笑的表情,驟然被斜對麵那別國太子朗聲點著了大名,他表情與動作都有一瞬間條件反射的懵然停滯,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齊璟低聲提醒他:“慕容賢方才說到,聽聞與我同坐的你是秦大才子的親弟弟。”


    秦洵站起身,朝西遼兄妹的桌案方向攏袖一禮,笑道:“在下秦微之,見過西遼太子殿下。”


    慕容賢也很客氣,同樣起身迴了他一禮:“秦三公子,幸會。”


    皇帝朗笑,道是年輕人若是投緣,結識一番也好,抬手讓他二人重新坐下。


    秦洵在慕容賢並未移開的含笑目光下心裏直嘀咕,怎麽著,剛誇完秦子長,接著打算來閉眼吹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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