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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臣並非日日早朝,照大齊的規矩,正常來說五日一朝,隻是眼下入秋需忙三年一度的殿試與調官之事,秦洵迴京後便看著這些日子他父兄上朝頻繁許多,幾乎日日皆朝,他兩朝為將的老爹和十五拜官的大哥早就習以為常一年到頭裏總會有那麽幾迴的加朝議事,而及冠拜為兵部郎中才堪堪為官一載的二哥秦瀟顯然就不那麽好受了,寅時起卯時朝的日子一連數日,秦洵昨日入宮前在將軍府最後一頓午膳時,見飯桌上的秦瀟清俊麵容上兩個眼窩都泛了顯而易見的青黑。


    秦瀟畢竟已有家室,秦洵忍住了沒不知分寸地將一句“二哥是被何方精怪吸幹了精氣”的葷話調侃說出口。


    雖說齊璟因病無奈缺席今日早朝,皇帝也是親眼所見不會苛責,但對於今日上朝的文武百官而言,三殿下督巡江南事畢,既昨日迴京,今日早朝絕不該缺席,風寒如何,昏睡如何,他一個被皇帝委以重任的皇子,缺了這迴京後第一日早朝,未能第一時間上報督巡事宜,再如何情有可原,都是他三皇子殿下的失儀之處。


    秦洵去齊璟書房桌案上翻翻揀揀,齊璟桌案一貫收整有序,沒幾下就叫秦洵翻出了他昨日下午寫的那份江南督巡事宜的奏折,秦洵順道往木椅上一坐,打算先將這折子內容大致閱記,堪堪坐下,清硯手執兩樣物什踏入書房門來。


    “三公子莫忘了這兩樣。”她將齊璟的白玉腰牌和象笏輕輕放置案上。


    秦洵分眼瞥了一瞬,笑道:“姐姐貼心。”他過來書房時堪想起臣官上朝須執笏板並明示身份的腰牌,本打算取完奏折迴去內室齊璟放此二物處取,誰知清硯送了過來。


    他見清硯,又問:“你來書房,三殿下那裏何人陪同?”


    “公子放心,陳太醫暫且代奴婢照顧殿下身側。”清硯又從袖中掏出木梳道,“奴婢此來也是替三公子梳整一番,朝事肅嚴,公子儀容不可失了體統。”


    她動作嫻熟又輕柔,秦洵粗粗覽了折子,放下後直起脖頸由她擺弄,不禁玩笑道:“你就這麽信得過我,不怕我順走這腰牌去外頭打著三殿下的旗號胡亂行事?”


    清硯輕輕歎了一聲:“公子莫說戲語,三殿下身邊諸多親疏之人,也就秦三公子,是能叫奴婢全然信任絕不會於殿下不利的了。”她極快地給他半束半散將頭發梳理齊整,又歎了聲氣,往他頭頂輕輕一拍,“雖說未免孩子脾性嬌縱鬧騰了些。”


    秦洵好笑:“姐姐從來就不多誇我兩句。”


    秦洵趕到君臣議政的太極殿時,心中估摸著早朝已然過半,他倒是不甚著急,往懶怠些說,左右已經遲了,多遲一刻少遲一刻也無甚差別,不過正經來說,早朝遲到本是臣之大忌,萬


    一不巧撞上那日皇帝心情不舒爽,一句話就能將人拖出去打板子,革職都不過。


    秦洵不過是仗著本就非在職臣官自行代朝,皇帝又知曉他安頓病倒的齊璟才耽擱,以及,這一國之君對自己這大家之子素來寬待的所謂“聖寵”,他無所顧忌罷了。


    他不無厚顏地想,既然皇帝陛下連取他性命的事都明著幹過了,那就別怪他也明目張膽肆意揮霍皇帝陛下予他的厚待榮寵。


    在太極殿殿門,秦洵被守門的侍衛們攔下了。


    秦洵“哦”地一聲自敲了下額,一手執象笏,一手解了腰間白玉腰牌遞給他們看。


    大齊的特權通行令牌為上刻“禦”字的金製通行令牌,執之可自由出入整個皇城除未央宮內議政太極殿與帝居宣室殿以外的任何地方,皇帝隻在數年前賞給了秦家三公子這樣一塊通行令牌。普遍而言,外臣在宮內通行皆須腰牌,上刻姓名身份,見守殿侍衛出示後勞其通報殿主子,得允方可入內,腰牌材質也依官品等級而分,皇室親族佩白玉腰牌,五品以上官員佩綠玉腰牌,五品以下官員則隻可佩木腰牌。


    秦洵畢竟是第一迴上朝,雖身為重臣之子多少知曉那麽點規矩,到底也沒親身實踐過,初至這處莊華的太極殿,不免有些生疏。


    白玉腰牌,侍衛不敢觸碰,隻就著秦洵攤開的手掌瞧了一眼,驚道:“三、三殿下?可公子您是……”


    秦洵笑眯眯地將腰牌掛迴腰間,道:“有勞幾位進去稟報一聲,就說三殿下告病,秦微之代其上朝。”


    侍衛不敢耽擱,匆匆往太極殿內進去了一個。


    秦洵摩挲著手中象笏耐心等著,說來這早朝議事時臣官手執之笏板同通行腰牌一般,亦分品級,皇親與五品以上官員執象笏,五品以下官員則執木笏。秦洵手裏這塊齊璟的象笏,許是多年經手摩挲,光滑瑩潤,觸感極好。


    侍衛進去得有些久,好一會兒才出殿來,朝秦洵畢恭畢敬行了禮道:“秦三公子請。”


    秦洵笑道了句“多謝”,大步踏入太極殿,正前高台之上皇帝端坐龍椅,其下文武百官分列殿內兩側井然跪坐,此時君臣無言,皆將或好奇或審視的目光投向那身形頎俊闊步進殿的紅衣少年。


    少年年紀尚輕,妍容含笑,雖初至此殿,然毫不露怯,大家之子氣度盡顯。


    秦洵餘光瞥過眾臣各異的神色,還瞥見他父親舅舅與二哥驚訝的模樣,以及他大哥秦淮一副要笑不笑的玩味神情。


    他目不斜視,唇邊噙著得體淡笑,徑自走向殿正中,一撩衣擺朝高台龍椅上那九五之尊跪拜行禮:“臣秦洵,叩見陛下。”


    “微之平身。”皇帝朝座下抬手虛扶。


    “謝陛下。”秦洵起身,雙手執


    象笏於胸前,稍稍垂首弓腰道,“稟陛下,三殿下小染風寒臥床昏睡,私以為江南督巡事宜不可耽擱上報,臣鬥膽,取三殿下通行腰牌,今日代其上朝呈遞奏折。”


    皇帝還未應話,右相曲伯庸卻已出聲:“老夫且問秦三公子,是以何身份代三殿下上朝?且不言秦三公子尚無官職在身,即便是有,以臣身代皇子上朝,豈不僭越?”


    “右相。”皇帝顯然有些不悅,“方才朕已言明,今辰歸城陪同其母生產著了涼氣,是在朕眼皮子底下昏過去,朕已心疼萬分,本想江南督巡事宜姑且放上幾日,微之懂事,及時將之代為呈上,右相何必思慮太過。”


    皇帝不悅估摸是不悅曲伯庸多年權重膽肥,在皇帝開口前肆意插話,不過這麽一番話倒是叫秦洵大致摸清楚為什麽方才在殿外等候侍衛進來通報等了那樣久,八成是說他秦微之來了有人不滿同皇帝多言幾句耽擱了。


    皇帝自然是會偏袒他的,這麽多年了秦洵若是一點也摸不清皇帝心思,那他未免愚鈍不堪,假如齊璟是自己在殿上病著,秦洵忽然出現來這麽一出代為上朝叫皇帝措手不及,那皇帝多半是心中不快的,但是齊璟當著皇帝的麵那樣昏倒過去,皇帝心中有數,見秦洵代朝,在皇帝眼中便可視為是識大體顧大局了。


    皇帝應付完曲伯庸,果真讚了秦洵幾句識大體雲雲,便令身旁大太監吳公公下去取了秦洵呈上的奏折,細細翻閱了前幾頁,忽出聲問秦洵:“微之,原本歸城啟奏,朕是須就奏折事務詳問一二,今日是你呈遞上來,你可否代為應事?”


    “稟陛下,臣當日與三殿下同在江南之時,僅對三殿下平州事務略有耳聞,若論三殿下此番督巡江南全數事務,臣恐難與陛下細道。”


    “哦?”皇帝將手中奏折翻了一頁,目光卻偏去看座下正中的少年,似笑非笑,“微之代歸城呈遞給朕這本奏折,卻未將其先覽閱一番以備應朕所詢,可是有些不夠周全啊。”


    “臣惶恐,不敢擅閱聖奏。”秦洵腰背又弓深幾分,垂著頭隱去眸中精光。


    他當然是把這折子看過了,那是為了心中有數,他代齊璟上朝皇帝不會在意,甚至許是還能對他有幾分讚許,可隻要他明言一句他這麽個朝臣之子已經提前看過皇子殿下呈給他父皇的奏折,秦洵相信眼前這位皇帝陛下能當即暴怒將自己治罪。


    他如今清楚地明白,在大齊當今皇帝陛下的厚待榮寵之下,自己什麽當做,什麽不當做,什麽能放上明麵折騰,什麽隻能暗地裏私自搗鼓。


    但秦洵也不能真一問三不知。他今日這樣明目張膽地以“代三殿下上朝”的旗號來這太極殿,文武百官心下皆懷思量,幾乎人人皆明


    了他秦三公子秦微之與三皇子齊歸城同船而渡,若他初次上朝當真什麽也說不上來,隻做個呈完奏折杵在殿上的木樁子,今日來太極殿一趟便算廢了,於他於齊璟都不免叫人事後暗譏。


    秦洵識趣,皇帝便愉悅不少,順勢就問了他一些平州事宜,他僅以私閱的齊璟寫在奏折上諸事應答,拿捏得體地摻些己見,皇帝頷首,狀似隨意地命他姑且退去平日齊璟上朝跪坐之處,道既是代歸城上朝,便歇在歸城的位置上。


    秦洵在身後兩側官列中隱隱驚奇的碎語交談裏波瀾不驚,微微笑著行禮謝恩,當真落落大方過去跪坐在了齊璟的位置,稍稍偏頭朝右旁的齊瑄齊珷遞了個笑,再往左方偏頭,對上了麵貌陰柔的小少年一雙隱隱淬著怨毒的眼眸裏。


    大齊少年,多是未及冠時念書,二十歲及冠後才謀官路,除了個別像皆為十五歲拜官的奚廣陵和秦淮那樣鮮有的驚才之人。皇子不然,明麵上說皇子亦是及冠上朝,而實際上皇子的上朝資格都是他們皇帝老爹應不應允一句話的事,自然是看各個兒子的才能與受寵程度了。


    皇帝偏愛齊璟,齊璟也的確出眾,在秦洵幼時還在家中為飯後點心不合口味而耍脾氣時,未滿十歲的小齊璟已經得他父皇準允規規整整地立於朝臣列前跟著上朝了。


    在小齊璟上朝沒幾日後,以右相曲伯庸為首的朝臣道陛下允三殿下越過兩位年長數歲的兄長獨一人隨同上朝不合禮數,皇帝舍不得三兒子,順口就允了皇長子齊瑄與皇次子齊珷的上朝資格。


    而四皇子齊琅,是在知曉齊璟得允上朝後心下難平,仗著嬌寵同皇帝軟磨硬泡了好幾年,十歲出頭才得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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