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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洵出門前還討打地丟了陸鋒一句“你好像個老媽子”,意料之中挨了幾腳踹,大笑著出莊門去。


    蹭著平州驛館派人來接秦淮的馬車到了鎮上,秦洵扔給兄長一句“迴見”,蹦下馬車頭也不迴地往某個方向去了。


    小院空靜,花木扶疏,靠牆生長著一叢開了紅紅黃黃鮮豔花朵的美人蕉,秦洵未敲門,“吱呀”一聲推門而入,滿院混合起來的各異花香幾許熏人,倒也沒有濃烈到叫人頭暈。


    美人蕉叢裏葉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若有似無的幾分涼膩生物遊爬過的動靜,將要竄出的檔口院中的紅衣少年漫不經心出聲道:“叫那玩意離我十步開外,越界半分我就把它合上料一鍋燉了。”


    屋內應聲傳出少女帶了外族口音的嬌俏聲音:“青豆!你別招惹他!”


    細長的青色小蛇猛地從綠葉叢裏竄出,卻不是衝秦洵去,而是一溜煙竄進院角的細口竹簍裏,隨後露了個豆子一樣圓乎乎的腦袋出來,怯生生又好奇地偷望著院中少年。


    屋前門簾一掀,深藍襦裙的異族少女攬著個竹篩出來:“做什麽那樣兇,青豆其實挺喜歡你的。”


    “對不住,我不喜歡它。”秦洵毫不猶豫地迴,從袖中掏出個小藥瓶放於院內石桌上,“聽說你手上燙著了,帶了些傷藥過來,不知還用不用得著。”


    阿蠱經他一提又想起幾日前在金陵同柳北蒼一道吃飯的事:“就是熱湯濺了幾滴,沒起泡,早沒事了。”頓了頓麵上幾分惱意,“你是怎麽知道的,不會那家夥迴去還同你們說了?他可真……那麽些破事,他怎麽說得出口,也不怕叫人笑話!”


    秦洵想了想昨晚柳北蒼嘰嘰呱呱說的那些話,笑出了聲,還是很講道義地給自己師兄辯解了幾句:“我這個大師兄啊,確實嘴笨不會說話了些,但為人老實義氣,沒什麽壞心眼,好不容易兩年多了才後知後覺自己歡喜你,樂得都不知東西南北了,你擔待些,同他置氣你置不完的氣。”


    “我知道,我那時不是就沒說他什麽嗎。”阿蠱走過來也坐在石桌邊,將竹篩放在了桌上。


    竹篩上密密麻麻的死蟲,看樣子是剛擺上打算曬幹磨粉的,秦洵看了一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忙揮著手叫阿蠱拿走,阿蠱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將竹篩拿下放在了自己腳邊。


    秦洵與阿蠱相識於兩年多前,恰是阿蠱初至平州不久的時候。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秦洵並不是與師兄陸鋒時時刻刻都在一處,也偶有獨行之時,恰巧那日黃昏獨自至僻靜處,聞女子詞不達意的似乎是唿救聲,夾雜著男人碎語,攀上牆頭望了幾望,見合歡樓掌櫃帶著兩個壯漢在拚命拉扯一個穿苗服的異族少女,那苗女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同當時的秦洵差不多大的年紀,死死護住懷中一本冊子叫喊著發音不準的中原話,一條青色小蛇努力想護主卻被一次次揮落在地。


    嘖,光天化日,逼良為娼啊。


    合歡樓掌櫃在一旁賊眉鼠眼地笑著,口中不住吐著“異族小美人鐵定值錢”、“你那冊子上有什麽祖傳春藥方嗎”等穢語,叫壯漢們麻利些把冊子搶了人也扛迴去,那一直擾事的小青蛇掐死拉倒。


    “喲,你們合歡樓在外的風評一向不錯,錢掌櫃不是常稱合歡樓善待姑娘從不逼良為娼,這是做什麽,自砸招牌?”


    那是阿蠱第一次見到秦洵,十三四歲的紅衣少年坐在牆頭閑閑地晃著腿,手裏一柄花哨的折扇,他背光而坐,夕陽有些刺目,看不清他臉,猜想臉上神情大約與話音一般是笑嘻嘻的。


    那姓錢的合歡樓掌櫃似乎熟識又忌憚這少年,忙叫手下鬆開了她,諂媚笑著討好少年稱與異族小姑娘玩笑求少年高抬貴手不要聲張。


    少年沒說放過也沒說不放過,依舊是不變的笑音:“你們逼娼的又不是我,不如問問人家姑娘肯不肯高抬貴手?”


    那賊眉鼠眼的掌櫃一臉叫人不舒服的笑容望向她,向她嘰裏呱啦極快地說些什麽,她說不好中原話,但能聽得半懂,高抬貴手?那是什麽意思?似乎是討饒的,她要饒過他們嗎,她並不想原諒他們,若非這少年出現,此時她已不知是如何光景,可是不依不饒的話,她一個無依無靠又沒什麽本事的異族人,能把人家怎麽樣?這少年比起跟她顯然跟這個什麽掌櫃更熟識,真的肯幫她嗎?


    她心中疑慮,身子卻已不自覺退向少年坐著的牆邊尋求安全感,輕輕搖了搖頭,自己也不知道是表示什麽意味,那掌櫃同兩個壯漢卻如同得了赦免一般道著“多謝姑娘”一溜煙撤沒影了。


    少年跳下牆頭來,撣了撣衣裳:“異族人?”棕發深眼,怕還不止是南詔苗人。


    阿蠱點頭,這才看清了少年的容貌,驚歎於他漂亮的同時不禁多看了幾眼他深藍色的眼瞳,好奇道:“你也……異族?”


    “我當然是大齊人。”少年迴,見她盯著自己眼眸看,又道,“祖上混了點異族血統。”


    阿蠱睜著大眼了然地點頭。


    “人生地不熟的話不要輕易招惹這些亂地方的人,他們不可信。”


    那你可信嗎?小小年紀就與這些亂地方的人這樣熟悉還令他們膽怯的你,比他們可信嗎?阿蠱心中想著,身子卻好像不受控製地默默跟上他。


    “跟著我做什麽?”少年停下腳步迴頭,聲音與神情都明顯淡漠下來。


    “沒……地方……去。”她努力說清中原話。


    “那你剛才從哪招惹的合歡樓的人?”


    “人多……睡……晚上……”阿蠱邊說邊比劃。


    已是黃昏,她想找個地方投宿,見那裏人多熱鬧,門口還站著一群笑容親切的姑娘,雖然穿得奇怪了些,但她一個異族人也沒多想,覺得是個安全的地方,進去後才覺不對勁,逃跑出來被那幾個人一路追到此處。


    少年很聰明,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裏聽出了意思,嗤笑:“借宿借到青樓去了,你可真是好本事。”


    好本事?是誇她嗎?看他神情又不像誇人的意思。


    阿蠱努力思索著,還沒思出什麽又聽少年道:“剛才那光景我無視走人良心上過不去,現在你安全了愛去哪去哪,我並不打算多管,別跟著我。”


    見他抬腳又要走,阿蠱慌忙伸手拉住他袖子,少年一見她拉著他那隻手臂上纏著方才為護主被折騰得疲憊癱著的小青蛇,臉色一變,猛地掙脫開她的手,皺眉道:“我討厭蛇,別讓它靠近我。”


    小青蛇似乎聽懂他的話,遊爬著鑽進了主人袖中不讓他瞧見,隻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窺探。


    少年卻好像來了興趣:“挺通靈性啊,我還少見長這樣的蛇,腦袋圓得跟顆青豆一樣,家養的?叫什麽?”


    “……青……豆。”其實這蛇養在身邊一直沒起名字,阿蠱都用苗語“蛇”、“蛇”地喚它,此刻聽少年話中“青豆”二字,竟覺得還不錯。


    “真叫青豆?”少年忍俊不禁,“不過看上去無毒,也就嚇嚇膽小的,難怪應付不了那兩個合歡樓壯漢。”


    阿蠱比劃:“苗蛇……煉毒……它……沒有……”苗人養在身邊的蛇若要有靈氣都是訓出來的,蛇身上帶的特性毒也要後期蠱煉,青豆還沒怎麽煉。


    少年似乎心情不錯起來,也總算應她:“若在平州久待,我給你一處院子住,煉煉你的毒。”他意有所指地用下巴點點她手上冊子,“不過我不平白幫人,或許會有用你幫忙的時候,你若不願意便就此別過好了。”


    阿蠱用力點頭,便在這戶小院子一住兩年多,沒去多想秦洵哪來的錢置辦院戶,也從不過問秦洵的私事,隻隱約知道他來曆複雜。


    這少年教她說中原話,教她讀書識字,告訴她藥毒同源,將中原醫書給她叫她融合著外祖母留給她的那冊蠱劄試著煉煉,還說青豆明目張膽地纏她手上出門會嚇著人,叫她拿個竹簍裝了它。她還換下了苗服,常年穿著中原姑娘愛穿的襦裙,挑了與他瞳色一樣的深藍色,得少年笑眯眯讚了聲“好看”,她心裏很高興。


    即便摸得出他其實本性裏感情淡薄,不過是因為用得著她才留她在身邊費心教她,可他是她來中原後第一個待她這般好的人,她願意留在他手底下辦事。


    “……阿蠱……阿蠱?”坐在對麵的紅衣少年笑著喚她。


    阿蠱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垂下眸道:“你來找我總不會是專門替你大師兄說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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