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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鋒想象了一下蛇在背後衣裳裏扭動的涼膩觸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想當時才七歲的小秦洵絕對嚇得不輕。


    難怪微之他怕蛇,連見著類似蛇的井繩這種東西都會繞開。不對,與其說怕,從他平時表現來看倒不如說是厭惡來得準確。


    不過八歲時的小齊璟應急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靜,叫陸鋒有些佩服。


    難怪他們倆感情這麽好啊。


    “後來呢?”陸鋒問。


    “後來啊,我得了信,向先生告假從隔壁過去,把微之帶迴家去了。哦,沒同你說,我雖也在禦書館念書,但我年長許多,跟的是不同的先生,不與他們在一處。”秦淮見他聽此事時不自覺往被子裏縮了幾縮,順手就給他在肩膀掩了掩,“雖然是無毒蛇傷口也不很嚴重,到底還是受了傷又受了驚,小孩子家家的,迴家後傷口有些發炎,燒了一場,一連幾天沒去禦書館。皇帝那邊知道此事後禁足齊不殆,派了太醫並賜了些東西來家裏安撫。”


    陸鋒皺著眉,雖然覺得禁足這種懲罰對一個五歲就能做出如此惡毒行徑的小孩子來說有些輕了,不一定叫其長記性,但人家到底是皇帝兒子,總不至於叫人把金貴的皇子抽一頓吧。


    秦淮觀他神色,知道他以為事情到此結束了,有意拖長了聲音:“再後來啊……”


    “還有後來?”陸鋒詫異。


    “自然有。”


    “那再後來呢,怎麽樣了?”陸鋒急急問道。


    秦淮感覺自己就像在給個孩童講寢前故事,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隻可惜這故事不是那麽動聽。


    “再後來,微之養了幾天病,病愈後我早上帶著他一同去禦書館,剛進宮門就被皇後的人攔了。”


    “皇後?是四皇子的母親?她是找你們麻煩嗎?”


    “是啊。”


    如今的皇後不是原配皇後,今上的原配皇後為右相曲伯庸的嫡女曲佩蘭,曲皇後當初與白昭儀前後腳生產,白昭儀生下三皇子齊璟晉封為淑妃,曲皇後卻在幾日後難產而死。大齊無貴妃,皇後一死,三年孝期滿後,不少人以為繼任皇後之位的會是當時宮內嬪妃中位份最高又剛剛生了昭陽公主的白淑妃,皇帝卻道思念先皇後,直接將先皇後的庶妹――也剛生了四皇子齊琅的右相庶女曲賢妃晉為了繼任皇後。


    現皇後閨名喚作折芳,曲折芳庶女出身,沒有嫡姐那麽好命直接為後,也沒有白絳那樣受皇帝寵愛一入宮就受封昭儀,曲折芳入宮時先受封的婕妤,生皇長子齊瑄晉為昭容,生皇次子齊珷再晉為賢妃,終於靠著自己生下的第三個兒子及已故嫡姐的榮光坐上了中宮之位。


    而齊琅便是出生起母親就是皇後了,自幼千嬌萬寵,自然不比兩個同胞兄長規矩,頗有些被嬌慣壞的任性。


    不知是不是因為生了齊琅晉為皇後的緣故,現皇後對這個兒子也是溺愛得不行,一早便對在禦書館裏齊璟秦洵壓自己兒子一頭心生不滿,此番又因為和秦洵之間的糾紛叫自己的琅兒挨了罰受了委屈,皇後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要找麻煩自然不會放明麵上說,皇後的人客客氣氣地要邀秦三公子至椒房殿,道皇後對幾日前四殿下與秦三公子打鬧之事略有耳聞,已好生罰過四殿下,想請秦三公子前去一見,以致歉意。


    “皇後把這叫做打鬧?”陸鋒狠狠皺眉,“微之跟他們去了嗎?”


    秦淮點點頭,歎氣道:“十四歲時的我,沒有與他們周旋的能力。”


    十四歲時的秦淮還不是日後憑一篇《長安賦》名動京華的秦子長,彼時他隻是上將軍秦振海的一個舞姬侍妾所生之子,擔著個長子名頭才得秦家人偶爾正眼瞧一瞧,在外頭是哪都說不上話的。


    他說不上話,但他知道齊璟說得上話。於是秦洵剛跟皇後底下人離開去椒房殿,秦淮便加快趕到禦書館找到了齊璟,齊璟聽後連假都沒來得及告便與秦淮一道急匆匆趕去椒房殿,秦淮進不去,便在椒房殿外等著齊璟帶秦洵出來。


    秦洵那邊,被帶進椒房殿皇後麵前後,皇後撥弄著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滿麵笑容叫秦洵看得渾身不舒服。


    皇後對著秦洵一個七歲孩童說了些賠禮的場麵話,又把齊琅叫來給他道歉,便說為了賠禮給秦洵備了份點心,小夥伴之間一同吃吃點心說說話就重歸於好吧。


    秦洵看著皇後和齊琅臉上如出一轍的叫人脊背發涼的笑容,第一反應便是點心裏有毒,皇後要毒死他。


    實際上卻要更糟糕。


    那餐盤的罩子一被宮女打開,一股惡臭撲麵襲來,盤中哪裏是什麽點心,正是幾日前的那條小蛇!


    這蛇的屍體被盤成了一團置於盤中,過了這幾日已部分腐爛,惡臭正是這腐爛部位發出。


    秦洵脊背竄麻,又驚恐又惡心,卻忽覺背上不知誰人的手抵著他肩背後腦使勁要將他往死蛇餐盤上按,一邊拚命掙紮一邊喊叫。


    小孩子的力氣到底比不過大人,秦洵眼看著自己的臉離餐盤愈來愈近將要貼上那半腐爛的死蛇軀體,死蛇一雙半張的眼睛近在咫尺仿佛盯著他一般,他驚恐得渾身打顫,終於在最後一刻聽到宮人通報三皇子來了。


    身後按著他的手驟然一鬆,秦洵幾乎是跌下凳子的,逃命一般衝去椒房殿門口撞進了剛剛進門的齊璟懷裏。


    齊璟八歲之齡卻異常冷靜老成,進退有度地與皇後幾番往來客套,皇後假笑道兩個小玩伴因調皮被條蛇鬧得不愉快,便將蛇的屍體放來二人麵前以示訓誡,教導他們往後要和睦友愛不得如此,奈何秦三公子膽小被嚇著了,又喚宮女真端了盤點心過來安撫。


    秦洵抱緊齊璟不撒手,一個勁嗚咽叫著不要吃要迴家趕緊走,齊璟便護著他道他生病還未痊愈請皇後擔待,將他帶出了椒房殿給秦淮帶迴府去了。


    翌日秦洵他娘林初便為此事從軍營迴來了,直接找上皇帝要說法,這迴皇帝倒是真真將齊琅罰揍罰跪並禁足,兼禁足皇後令其思過。皇後禁足與年幼皇子禁足就不是一個性質了,皇帝是真下了狠手去罰。


    那之後秦洵一連做了好幾日噩夢夜夜睡不安穩,家裏誰陪在身邊都不管用,最後不得已把他送去未央宮裏齊璟的景陽殿與之同住,每晚跟齊璟同睡一處,這才慢慢好過來。


    陸鋒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顧不上去想為什麽林初找上門後皇帝才真的費了心狠罰,隻想著若是自己當時離那盤腐爛死蛇的眼睛極近對視的畫麵,一陣反胃,換成他他肯定也會做噩夢的,這簡直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啊。


    “子長,若是沒有林大將軍同皇帝要說法,這事……會如何收場?”陸鋒忽然覺得能預料到不會聽見什麽讓自己太喜歡的說法。


    “沒什麽不好收場的,微之和齊不殆之間會被歸為孩童打鬧,至於皇後,她是婦道人家,由男人出麵為孩子之間的矛盾與之清算是不妥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去同皇帝討說法的是林大將軍而不是我父親?”秦淮偏頭看了眼窗外已然澄亮的天色,又迴過來看著陸鋒,繼續道,“至於因這件事引起的長輩心中的怨氣,則會以秦家林家和曲家各自的家族形式在朝堂博弈間發泄。恣意,不必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此事之後無論是對微之還是對齊不殆,他們倆身後站位的兩方勢力,多半是會交代他們今後如何完美應對此種事端,就比如我們家裏後來同微之說木秀風摧的道理,叫其收斂壓製至少不能幹擾到幾個皇子。沒有人,幾乎不會有人,去更多關心他在此事中到底受到了多大驚嚇。諸如此類的事情,在長安那地方再常見不過了,誰顧得了那麽多。恣意,這就是我們長安。”


    你們長安到底是什麽虎狼之地啊!


    陸鋒覺得在堪堪夏末的季節早早感受到一絲寒意:“為什麽,出眾本該是好事,為什麽要因著旁人的妒忌施壓,反倒成個錯處了?這是不對的,這沒有道理。”


    “很多事不是憑道理就講得通的,好比九五之尊的那位,誰能同他講道理?他就是道理。恣意,這是無可奈何,你、我、微之、歸城,任何一個都無可奈何。我其實挺羨慕微之的這六年,他在這裏的六年是真的過得挺清靜。”秦淮起身將房門開了一人寬,“天已大亮了,若是不睡,便洗漱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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