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德曼...”


    莫棱克搖搖頭,微不可察的發出一聲歎息。


    還是晚了,戴德曼隱藏的太好了,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早在莫棱克前往和普泰克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能盜走源血並安全躲開監視離開泰恩內城的,隻有被克萊爾寄予身份能帶領士兵出行的他,或許這也是為什麽數年來,克萊爾對戴德曼一直感到說不上來的厭惡,莫棱克也早就奇怪,一個瑞安裏塔和克萊爾兩個能達到魔法級是靠源血的緣故,戴德曼又怎麽年紀輕輕就有這種實力,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天才。


    隻是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眾人懊悔,因為人群中,瑟維提恩嚴肅的指著天空突然說道:“老師!它來了!”


    遙遠的天際,烈陽當空,隻是那陽光已經扭曲不堪,像是一盤各色的植物水彩被攪渾交織在一起,血色上湧,將一切都暈染、吞沒,巨大的陰影在逐漸襲來!


    “是那隻血族嗎!是它嗎!哈哈哈哈走!”


    倫納塔克拉起瑟維提恩就上了馬車,其餘的眾人也隻得加快時間趕去前線,莫棱克緊緊皺著眉一言不發,這般大廢周折的尋找對付的方法,結果到頭來隻是白費功夫,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這隻血族就再次出現,不知麵對得到了源血的血族,他們能否還有一分勝算?


    血色陰影逐漸覆蓋泰恩內城的上空,空氣中泛起濃重的血腥味,地麵、街道、房屋,好似世界都染上了一層能濃重的昏黃,宛若末日,驚慌與恐懼已先行占據了這座城市,原本被圍困在這沙漠中的居民就已惶恐不安,如今真正的末日來臨時,那種恐怖將人們心中的瘋狂完全激發!


    匆忙逃跑的男人打翻了油燈,拉著茅草的破舊馬車在主人焦急的鞭打下,在空氣中血腥味的刺激下失控的左右橫擺,將路旁逃跑的婦女撞翻,那婦女在絕望中看著自己的孩子被馬蹄踐踏,被人群推搡,有人已經不管不顧,開始享受自己最後的生命,他們開始打砸周圍的一切,開始拿起割肉刀在人群中尋找自己記恨已久的仇人,開始闖進屋中衝向哭喊的女主人,惡魔還未到來,這人世間的惡意卻已然席卷了每一個生命。


    “都給我滾開!”


    憤怒的火焰攀上了周遭混亂的人群,將他們一個個的燒成了灰燼,克萊爾長發散開,衣裙飄舞,行走在這人間地獄之中,將一切的血腥、混亂,統統燃燒殆盡,當那破敗的城門出現在視線之中時,她圓睜的雙眼噴薄而出的怒火戛然而止。


    火焰、血腥、殺戮、死亡、瘋狂,逆著人潮,戴德曼走入城內,一步又一步,沉重的踏入這座被絕望支配的泰恩內城,他的雙手,緊緊的橫抱著一個女孩。


    那女孩身著銀白鎧甲,在昏暗之中耀眼異常,血色的長發隨著戴德曼的腳步而搖曳,雙手無力的垂著,美麗而又恬靜的麵龐似是沉浸在夢中不願醒轉。


    “瑞安裏塔...”


    克萊爾張著嘴,再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極力睜著雙眼,看著那已死去的女孩,踉蹌幾步,周圍的火焰變得黯淡又無力:“給我...滾開啊!”


    歇斯底裏的喊叫,克萊爾伸出緊張著快要崩斷五指的手掌,射出一道手臂粗的火舌,戴德曼任由那火焰襲來,撞擊在胸口上,將自己狠狠打飛出去,又摔在地麵上滾了幾滾。


    “為什麽...會這樣呢...”


    無力的抬起胳膊,將顫抖的雙手撐在地麵,戴德曼抬起了頭,看著克萊爾顛顛撞撞爬過去抱起瑞安裏塔的屍體,他的雙眼隻透露著迷茫、不解。


    這是為什麽?


    曾經的他,就像眼前瘋狂的城民一般,無知,愚蠢,膽小,癲狂,一無所有,他陷入了迴憶。


    淪落街頭,任人欺辱,那個男孩和他的夥伴發誓,要出人頭地,為了變強要付出一切,絕不成為這些行屍走肉一樣的人,但是那個男孩其實從不這麽想,即使他被一個士兵從人群中救出,給他食物,告訴他,堅持自己的正義,當惡魔來襲時,當那個奇異的蝙蝠對他的腦海發話,問他願不願意成為力量的奴仆,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正義、底線、道德還是人類的尊嚴,在力量麵前不值一提,隻有擁有力量,他才能去行使自己的規則,才能得倒美食美酒,得到萬人的敬畏,才能有資格去追求那個女孩。


    他聽從了惡魔的命令,帶著一路的屠殺,來到了這片沙漠,入駐了泰恩內城,去尋找隱藏在這沙漠邊境中,惡魔想要的東西,也正是在這裏,他遇到了那個女孩,她叫瑞安裏塔,她頑劣的性子,血紅的發絲,高傲的麵龐,無不吸引著他,若自己沒有魔法級的力量,若自己還隻是那個街頭淪落任人打罵的小垃圾,又如何能有資格追求這個女孩。


    數年如一日的相識,戴德曼看著瑞安裏塔一步步成長,她驚人的天賦逐漸追趕自己,她纖細的身子穿上了銀白的鎧甲,他早已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女孩,但他還是失去了她,他失去了夥伴,失去了心愛的女孩,一切都因為自己追求的這份力量,為什麽,沒有這份力量的時候他一無所有,當他有實力去得到去守護的時候,卻又因為這份力量再次一無所有。


    “蠢貨!”


    一聲嘲弄將戴德曼拉迴了現實,尖銳的獠牙,深紅的雙眼,那是和他同樣,接受了惡魔的饋贈,拋棄了身為人類的尊嚴,變成力量的奴仆,他發出肆無忌憚,不屑一顧的嘲笑聲:“早就不是人類的你,還在那裏妄想著去保護一個人類女孩,哈哈哈,更可笑的是什麽?是你心心念念的這個人類女孩,她必須死!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她的父親,就是當年讓主人身軀沉睡至今的原因!你以為,主人會那麽仁慈的放過那個人的妻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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