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聲清脆的響聲之中,樹人手中捏著斷裂的劍刃,冰霜之力隻能困在它的爪中,無法再蔓延,本就是魔法級的以諾,召喚出的憎惡之靈更是自然係極高的造物,隻有學徒九階的瑞安裏塔難以對他造成什麽威脅。


    “你真的要阻攔我?”以諾冷冷的說道,而後方麵對這種陣勢的侍衛也感到了巨大的恐懼,這讓不少村民抓住機會開始逃跑。


    手中斷劍向前橫掃,一層冰棱攔在身前,瑞安裏塔依舊踏著挺拔的步伐,瑞安裏塔毅然說道:“讓我看著你們屠戮無辜平民,我做不到!”


    這時,一直觀望的莫棱克動了,光芒閃爍間,冰棱碎裂,他摸了摸洛塔的腦袋,站起身向前一踏,轉眼之間就來到了瑞安裏塔麵前,數道金色鎖鏈破出地麵,將兩人團團圍住。


    直到真正麵對莫棱克的時候,瑞安裏塔才感受到那令人絕望的壓力,高魔法級!那是她的母親克萊爾也難以抵擋的高魔法級!


    “你可以輕易的殺死我,但我同樣不會坐以待斃!”


    即使麵對高魔法級的莫棱克,即使她的手臂在微不可查的顫抖,瑞安裏塔仍舊是堅定的提起斷劍,指向莫棱克!


    “尊貴的瑞安裏塔小姐,請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對你出手的。”莫棱克帶著輕笑說道:“你再看看這群人,真的值得你為他們拚命嗎?”


    被樹人虐殺的平民在瘋狂逃竄著,慘叫著,被恐懼逼迫的他們早已失去了理智。


    “瑞安裏塔!你還配做泰恩內城的將軍嗎!你就看著我們被這怪物屠殺嗎!”


    “你們這群泰恩內士兵居然跟怪物同流合汙!你們不得好死!”


    “以諾!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當初並沒有對你母親出手啊!”


    “以諾!你母親那個賤人本來就該死!憑什麽你沒有死!憑什麽你就可以成為魔法師殺害我們!”


    哀求的、咒罵的、哭嚎的、惡毒的,種種聲音傳入瑞安裏塔耳中,讓她不由得有種惡心的感覺。


    “你看,這群人就是這樣,這就是他們的本性,弱小、狠毒、又善嫉,這本來就是為他們當年的事付出代價,當他們犯下惡行的時候你沒有阻止,又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保護他們?”


    莫棱克那輕巧又平淡的語氣卻讓瑞安裏塔咬緊了牙:“但是我是泰恩內城的將軍!我有責任保護他們!”


    “你剛剛不還踩著他們的腦袋宣告你的地位嗎?我想,那時候他們也恨不得或者是有能力必然會將你們撕碎,更會好好玩弄您這位泰恩內將軍的身體,相反,我們不會傷害你分毫,而且不會讓你母親或者其他城主知道這件事,這僅僅是萬千城鎮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鎮而已,每天都有無數個這樣的鎮子毀滅,你的職責已經履行了,但是你敵不過我,這就是結果,不是嗎?”


    又一具樹人站起身來,遵循以諾的意誌去追殺那些逃跑的人。


    “你們有罪也罷,無罪也罷,我的母親已經沉睡了,你們還活著做什麽呢?”


    “以諾,餓了吧,奶奶這裏帶著早上剛做好的麵包,來,快拿著吃!”


    印象裏,好像以諾並沒有完全生活在黑暗中,好像並不是所有人都對他抱有極致的惡意。


    一個男人哭喊著,爬著,掙紮來到以諾身前,顫巍巍的抓住他下身的衣擺求道:“以諾,放過我們,放過我,我們是當年對你有意見,但我的家人是無辜的啊!”


    “恩德維卡在哪裏?”


    “什、什麽?”


    以諾看著眼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冷冷的說道:“我說,那個無兒無女,無依無靠的恩德維卡,在哪裏!”


    “她...她早在幾年前因為打水和人爭執被艾格農給打死了!對!就是剛剛被瑞安裏塔踩著的男人!”


    以諾猛然瞪大眼睛,一把揪起男人的衣領,直接提了起來,他的鼻頭緊緊貼住了男人的麵龐,猙獰圓瞪的雙眼散發出幽綠的光點,他顫抖著嘴唇,從胸腔緩慢的、奮力的、大聲的!擠出他的怨恨:“那你!還活著!幹什麽!你們!還活著!幹什麽!母親!恩德維卡奶奶!弗拉德樂!高得佩斯!都已經去了!那你們!為什麽還不下·地·獄!”


    憤怒讓他的手臂泛起了青筋,將那男人的雙耳直接撕裂,任憑他如何掙紮都被那隻手掌狠狠的按進地麵,肆虐的憎惡精靈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怨恨,頭顱間的樹葉在抖動,發出了刺耳的嘶鳴。


    參雜著灰塵的肮髒血液浸染在石板鋪平的小路上,倒塌的房屋殘骸中露出了裏麵的殘肢斷臂,屍體、血液、雜物殘骸混雜,還有著未死去鎮民在哀嚎,侍衛們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連手中的長槍都拿不住,癱倒在地上,瑞安裏塔不忍看著此景,別過頭去,對著莫棱克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這個惡魔!你怎麽會是光明係!”


    揮手撤去周圍的防禦,鎖鏈化作點點金芒消散,莫棱克不去理會瑞安裏塔的質問,而是笑著說道:“好了瑞安裏塔小姐,你可以離開了,我還得收拾一下這裏的殘局,免得讓人發現來找我的或者你的事情。”


    瑞安裏塔顯然也不想再說什麽,直接轉身上馬,閉上雙眼,讓侍衛速度帶自己離開這個地方。


    “大人,以諾做的太過火了,這樣大肆屠殺會引起大範圍的注意的。”


    “放心,洛塔,瑞安裏塔不敢大肆宣揚這件連自己的人民都無法守護的事,而我們隻需要讓這裏看起來不那麽刺激,就沒有人會願意長久記住這個已經消失的地方,以諾!過來吧,我來清理一下這個地方!”


    “是,大人!”


    噴湧的黑氣陷入地麵,四下綿延布滿了整座曷番鎮區域,隨著莫棱克手掌抬起,大片的黑氣在地底帶著成百上千噸的沙子,如同大瀑布一般抬起又傾斜而下,聲音震耳欲聾,夾雜著殘骸,整座小鎮被淹沒、掀翻、填埋。


    一陣轟鳴過後,三人腳下已是一片沙漠,哪還看得出這裏曾經是一座小鎮。


    站立在沙丘之上,莫棱克看向了天際,隻見一點金芒如同流星在遙遠的天界飛翔,那光芒是那樣的耀眼,讓高空的烈陽也黯淡無比,那身影是那樣的模糊又那樣的顯眼,耳畔逐漸的傳來少女在吟唱,聲音空靈無邊又好像近在咫尺,就連莫棱克也為這吟唱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是何人路過了這片死寂之地?又是何人在吟唱聖歌?


    天際的那一抹身影似有所感,雖看不清,但莫棱克知道,她迴頭望了一眼,正如隔著無盡星海,兩顆耀眼星辰擦肩而過,卻不知,莫棱克腳下,踩的是一片冤魂屍骨。


    當一切都沉寂,天地間恢複了原本的一片茫茫。


    “走吧,我們也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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