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聲音不小,秋桐讓她噤聲已經來不及了,沈棠瞌睡蟲已經被吵跑沒影兒了。


    與找尋二哥有關,沈棠坐起來,問道,“打聽到什麽沒有?”


    銀杏道,“就是個想渾水摸魚的,那老人家說他少主子是被人遺棄的,好像就是裝在食盒裏扔的,年紀和姑娘一般大……”


    沈棠問道,“他少主子是誰?”


    銀杏道,“說是乾州宣撫使陸將軍府三少爺。”


    頓了下,銀杏又補了一句,“乾州宣撫使陸將軍一年前犯案被抄家,一家老小都被流放邊關了……”


    如果那老人家說的陸三少爺真是他們平遠侯府二少爺,那二少爺這會兒正在邊關做苦力,而且整整一年了,多少人流放邊關,病死在路上,何況在邊關流放一整年呢。


    沈棠眉頭打了個死結,銀杏道,“二少爺肯定不會這麽倒黴的,那老人家因為兩年前摔斷腿,被安排迴京看守陸家老宅,不過也被抄了,聽說了這事,覺得他們陸家三少爺就是咱們侯府二少爺,才登門告知這消息,希望侯府能看在二少爺的麵子上,幫陸將軍伸冤,聽小廝說,這些天,那老人家天天來,攆都攆不走。”


    沈棠問道,“那陸家三少爺胳膊上有胎記嗎?”


    銀杏道,“小廝問了,那老人家說他不知道有沒有……”


    倒是實誠。


    畢竟一般家仆也難知道主子身上有沒有胎記。


    陸將軍被抄家流放,家中老仆還記掛著,想找人替他伸冤,陸將軍為人應該很不錯,至少是個善待下人的主子。


    沈棠又趴迴小榻上,銀杏道,“姑娘別多想了,大少爺流落在外被寧老王爺收養,金尊玉貴,二少爺肯定也福大命大,不會這麽倒黴的。”


    “萬一呢?”沈棠道。


    “……”


    姑娘就不能盼著二少爺點好嗎?


    銀杏道,“小廝都說那老人家隻是想侯爺幫陸將軍伸冤……”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那老人家該知道,侯府隻要派人去邊關打聽一下,就知道陸家三少爺是不是她二哥了,這事騙不過去的。


    沈棠趴在小榻上,秋桐繼續給她捏腿,不知道為何,聽到那老仆天天來侯府,沈棠就有些動容,隻是不知道那陸將軍犯的是什麽事。


    沈棠想讓陳山找謝歸墨打聽一下,但忍住了,宣撫使官拜從四品,這樣一個武將被抄家流放,父親肯定有所耳聞,她畢竟還未出閣,能直接問父親的事,就不耐煩謝歸墨了。


    秋桐捏的舒服,沈棠剛剛差點睡著,迷糊了會兒,真就睡過去了,她睡著了,秋桐也就停了手,拿了個薄被子來替沈棠蓋上。


    沈棠這一覺睡了足足一個時辰,她再不醒,銀杏和秋桐都要叫醒她了。


    沈棠醒來,洗了把臉,重新梳了發髻,然後就出門了,天邊火燒雲將整個天際渲染的如火如荼,美不勝收。


    還要一會兒才吃晚飯,沈棠就在花園賞了會兒花,丫鬟來請,她才去鬆鶴堂。


    走到院門口,遠遠見蕭桓和沈綏過來,沈棠就停下腳步等他們,等他們過來,沈棠福身行禮,喚道,“父親。”


    “大哥。”


    蕭桓輕點了下頭。


    畢竟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當初要不是謝歸墨找皇上幫著轉話,硬是把親事定下一把,不然以寧老王爺的身份幫著提親,沈綏絕對不會拒絕的,那可差點就定親了,這會兒想起來,多少還有點尷尬。


    沈綏道,“有事找父親?”


    沈棠道,“沒什麽事,就是向父親打聽件事。”


    “什麽事?”沈綏問道。


    沈棠就道,“父親可知道乾州宣撫使陸將軍?”


    沈綏奇怪道,“陸宣撫使一年前就被抄家流放了,棠兒打聽他做什麽?”


    沈棠道,“這幾日有個自稱是陸將軍府上的仆人,說他家三少爺就是被人遺棄在食盒裏的,年紀與我相仿,懷疑是二哥,日日登門,攆都攆不走,我就想問問陸將軍是怎麽被抄家的……”


    這事沈綏還真知道的,或者說在朝為官的就沒有不知道的,沈綏道,“陸宣撫使被查出與乾州山匪勾結,打劫官船,從府上搜出贓物,觸怒皇上,才被抄家流放的。”


    沈棠道,“官匪勾結是死罪,怎麽沒有被斬首,而是抄家流放?”


    沈綏道,“據我所知,是寧老王爺幫著求了句情,皇上才沒有砍陸宣撫使的腦袋,改為抄家流放。”


    寧老王爺是皇上嫡親的皇叔,備受皇上敬重,寧老王爺說一句,頂的上別人百句不止。


    沈棠沒想到這事和寧老王爺有關,她下意識看向蕭桓,蕭桓欲言又止,沈棠道,“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蕭桓道,“兩年前,我去乾州辦事,與陸宣撫使府上大少爺結識,去過他府上,雖然沒見到陸家三少爺,但陸宣撫使不像是會與山匪勾結之人……”


    也是碰巧,一年前陸宣撫使押送進京時,正好寧老王妃過壽,蕭桓每年這時候都迴京給寧老王妃賀壽,知道這事,詫異了下,後來寧老王爺就把蕭桓在乾州見到的陸宣撫使頗有威望的事告訴了皇上。


    從陸宣撫使府上搜出贓物,不一定就是分贓所得,也有可能是栽贓陷害,再加上陸宣撫使的認罪書是被打的奄奄一息後,獄卒抓著他手摁的手印,並不能算是真的認罪了,皇上罰了刑部尚書,改處死為流放。


    當年蕭桓與陸大少爺相交,並沒有暴露自己是寧王世子的身份,事實上這麽多年,他隻在京都以寧王世子的身份行事,陸大少爺流放時,他正好迴邊關,路上碰到,陸宣撫使當時發著高燒,陸大少爺也病懨懨的,他沒法給他們請大夫,便把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給了他們。


    就這樣陸大少爺還怕牽連到他,裝作不認識他,當著押送衙差的麵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今日贈藥之恩,他日有機會,一定湧泉相報。”


    身陷囹圄還怕牽連無辜,蕭桓實在不信陸宣撫使會與山匪勾結。


    蕭桓道,“祖父說會派人去乾州查一下,後來我便也沒管這事,當日碰到時,陸宣撫使已經病的不輕了,邊關淒苦,如今一年過去,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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