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以為程風家也如同其它大戶一樣,高牆大院奴仆成群。可自己站在學校大門口掃視了一下目力所及之處,沒有看見一處是有那種深牆大院的。這讓袁可立深感疑惑,便提出了要到程家院子去拜訪的要求。


    許國亮笑道:“怕是要讓先生失望了,咱們這裏沒有深牆大院,非要說有,那也隻有咱們這書院算得上是深牆大院,除了此處之外便沒有一處是稱得上有大院的。”


    “不是說這裏就屬程家官最大,難道他家的院子不是那種深牆大院?”沈有容也好奇得很。


    “肯定沒有啊,都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兩位先生既然都想去拜訪一下程家,那還不如親眼去看一看,也勝過學生的千言萬語。


    反正路也不遠,咱們走著去,就一盞茶的時辰就能到。”許國亮覺得用語言來描述,還不如讓人親眼去看一看的實在。


    袁可立哈哈一笑:“那咱們就走著去,順便看一看這大明最東麵的風景如何。”


    “正是,正是,許夫子前麵帶路,咱們立馬就去。”沈有容也是哈哈一笑附和道。


    許國亮也跟著哈哈幾聲,便在側麵指路,三人離開書院,踏上了前往青山堡寨的路。


    隻走了一小段,袁可立便問道:“你們這裏的路修的挺不錯的,咱們走了這麽遠,竟然沒有看見一處有坑窪。”


    “咱們這裏的村民都很樸實,誰從這裏路過,看見地上有什麽坑啊凹的都會順手修正修正,喜歡伸手修補的人多了,這路麵自然就沒有什麽坑坑窪窪的。”


    “難怪了,路過的人都會修一修,這路自然就不會壞。”


    三人又走了一小段,便在空氣中隱隱約的聞到一股酸腐的味道。“這是什麽味道?酸臭酸臭的。”沈有容用手在鼻子邊扇了扇。


    “這是生物複合肥的味道,兩位先生請看那邊,那一個一個大土堆就是複合肥的發酵池。等發酵過後這酸臭味就沒有了。”許國亮笑道。


    “什麽是生物複合吧?”袁可立又聽到一種自己沒聽過的詞匯。


    “這個學生也說不清楚,好像就是用泥炭加上青草和糞便,在加上一種綠色的藥水一起堆積發酵之後的肥料,小東家稱為生物複合肥。


    咱們這裏去年用過一次,肥力很好,冬小麥和夏小米每畝多產了三成。今年的冬小麥長勢也很不錯,就算幹旱了,看來也會比去年產量高些。”


    走進這帶著酸味的地界,路上有不少的村民在邊上的池塘裏挑水,這池塘裏的水也帶著一股酸腐的味道,而且池塘裏還有一大群的鴨子在遊來遊去,這水用來飲用肯定是不行的,但用來澆地卻是難得的好水。


    隻是這巨大的池塘裏,那水已經下去了一小半,估計照這樣的天氣下去,這池塘的水也支撐不了多久。


    走出那酸腐的池塘範圍,空氣都為之一新。幾人來到一片低矮的土坯房村子:“這片低矮的土坯房,就是這青山堡原來的住地,兩年前這村堡的十三戶就住在這裏。俺們剛來的時候,新房沒有建好,也在這裏住過幾個月。”許國亮介紹道。


    走過土坯村,前方被一片蓖麻樹林隔離開來。穿過蓖麻林,終於看見一片嶄新的房屋。袁可立掃眼一看,雖然進入眼簾的房屋麵積有大有小,但都是一水的二層小樓。


    沈有容驚歎:“好家夥,這片房屋規規矩矩,方方正正,好像是提前就算計好的?不像是一般的村寨,蓋的亂七八糟的。”


    “沈先生說的是。”許國亮指著那一片獨特的建築群說道:“學生見過這個村寨的圖紙,東家把它叫做平麵規劃圖。是按四方八道十六條街道分割而成,一共建有十六套獨立院子。這個堡原住的十三家全住在這裏。


    他們這個房屋的設計很特別,所有二樓之間都有天橋相連。不管到誰家去,都不需要從地麵上走。


    他們這個村堡的中間還有一片三百步方圓的空地,據說原本是準備在那裏修建一種叫做什麽碐堡式碉樓的,是因為到這裏來的流民越來越多,便忙著給流民新建房屋,那碐堡式碉樓就被擱置下來。


    現在那空地就成了夏天村民們休閑乘涼的場所。也不知道今後有空閉了,還會不會把它全部修建起來,真的很期待那碉樓的樣子。”


    袁可立認真的觀察了這種獨特的建築群,點點頭:“這設計應該就是帶有防禦目的的,隻可惜主體沒有建造出來,還不能完全看出它的妙處。哪處是程幹戶家?”


    許國亮指著一處院落:“就是那一處,院子裏立著一棵大煙柱的就是。”


    袁可立看著那直入雲霄的大煙囪,非常的好奇:“他們的院子裏怎麽會有這麽大這麽高一顆煙柱?”


    “那是東家用來煉製焦煤的。”


    “啥是焦煤?不懂。”袁可立搖搖頭。


    許國言兩手一攤:“說實在的,學生也不懂。”


    沈有容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大家都不懂,那還談什麽,不如直接進去看看。”


    三人來到程風家院門口,沈有容正要上前敲門。許國亮已經伸手把大門給推開了:“不用敲門的,這個時辰千戶大人應該去了尋山所,千戶娘子應該去了製衣房,他們家裏沒人也不會上鎖,想進隨便都能進。”


    “他們家沒人還能隨便進,他們家人不在家,難道下人都不留一個的嗎?”袁沈二人站住了腳主人家沒在家,哪能隨便進別人的院子。


    許國亮笑笑:“他們家沒有下人,咱們這裏所有的人家都沒有下人。”


    袁可立奇道:“老夫記得他們家在城裏買了不少的丫鬟小廝的,怎麽會沒有下人?”


    “他們家是在伢行裏買了不少的人口,可是買迴來之後全都送進了學校讀書去了。”


    “此仁善之家,天下少有,若非親眼所見,世人誰會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大慈大善之家。”袁沈二人感慨萬千。


    “既然主人家都不在,那咱們就別進去了,還是到其他地方看一看吧。”袁可立提議道。


    許國亮笑道:“那學生便陪二位先生各處走走。”


    ……


    袁沈二人如何遊覽青山堡不提,單說大少當天晚上從藏書室迴家之後,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裏總覺得好像是缺了點什麽,活了四年多的小屁孩,平生第一次失眠了,一個人在床上拱來拱去,拱得三更都過了才昏昏沉沉睡著。


    第二天,天剛亮,一晚沒有睡踏實的大少早早的起了床,在老爹出門前先幫自己把羊羊車套好。等到全堡的小孩都匯合後,這才一起去了學校,等哥哥姐姐們都進了學校,大少才獨自一人趕著羊羊車去琉璃廠。


    而這個時候的袁可立剛被出操的哨聲吵醒。師徒倆完美錯過。


    大少到達琉璃廠的時候,琉璃廠也才剛剛在給玻璃窯升溫。掃視了一圈,隻有劉永壽在這裏負責,沒有看到吳正的影子。


    一問劉永壽,才知道吳正去了尋山所,說是二東家想在那邊也建一處琉璃廠,讓吳正去看看建廠的位置,都去了好幾天了。


    這個消息他都沒有聽老爹說過,這讓程風有些擔心,不知道自家老爹隻是在構想,還是已經把這事說出去了。這事自己得好好想想,萬一已經宣揚出去,尋山所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自己該怎麽安排這事才好。大少心裏莫名的又煩躁起來。


    問了生產情況,這兩月的玻璃產量,正在穩步的升高。一些特殊的玻璃片,很早以前就已經全部生產完成,都被他們敷上了錫箔和水銀,隻是不知道要敷多長時間。


    大少估算了一下時間,自己最早搞的那一批早就已經超時了:“走,咱們找永福哥哥去,咱們最早搞的那一批,應該早就已經成功了。”


    劉永壽抱起程風就到五金廠走,路上還問:“少爺,咱們做的這個東西到底是個啥?這麽長時間了,咱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沒敢打開看。”


    程風笑笑:“一會兒咱們就把那東西取出來,你們就知道是什麽東西了。對了,那些千裏鏡可都做完了?”


    “早就做完了,那本來就沒有幾支,總共也就花了兩三天的時間。”


    “那就好,那就好,咱們接下來就隻做了四倍的,其他的都不做了。”大少很是滿意。


    兩人來到五金廠,先同劉老實幾位師傅打了招唿,這才叫上劉永福,劉永祿一起,四人去了總裝車間。


    劉永福,劉永祿兩兄弟排除了第1次製作的那一批琉璃片,大少上他們找了一個容器,然後用一個木條把那玻璃片卡住,把覆蓋在玻璃片上的水銀及錫箔紙倒到容器裏。


    其實這時候的錫箔紙就隻剩下一個邊框,凡是覆蓋在玻璃片上的都已經被溶解掉了。倒完了第一塊模具上的水銀,隻看見那玻璃片上覆蓋著一層灰白色的物體。


    大少用一個小牙簽,把這個模具裏的玻璃片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把這片玻璃翻了個麵。


    “啊,這竟然變成了銅鏡。這也太神奇了。”兄弟三人看著少爺翻過來的這一麵玻璃片,展現在自己麵前的是清晰可見人影的鏡麵。


    “這不是銅鏡,這是玻璃鏡。背後那個反光的就是水銀,浮在水銀麵上的那層灰白物就是分解後的錫箔紙。這鏡子是不是比銅鏡看上去清晰多了。”大少把手裏的鏡片遞給了兄弟三人觀看。


    劉家兄弟三人輪換著拿著鏡子照了一遍,大感神奇:“這個玻璃鏡比銅鏡是清晰了很多,而且手藝上也沒有銅鏡那麽複雜難做,而且花費的時間也隻是比磨銅鏡的時間稍長一點,可是相同的時間,咱們隻能做出一麵銅鏡,用這玻璃鏡那可就能做出很多來。”


    “三位哥哥別在這感歎了,你們就照我剛才操作的方法,把這些鏡片取出來。注意堆放的時候一定要背對背臉對臉,別放反了。背與背之間,用一張紙隔離起來,別讓他們摩擦花了銀麵。”


    “少爺隻管放心,這點小事情肯定做得好,把這些鏡片全部取出來之後呢,要做什麽?”


    “下一步就是把這些鏡片交給師傅們,讓他們給這鏡片加個外殼,最小的圓鏡用銅的,可以拿在手心裏就能照鏡子。


    橢圓形的就用銀子做外殼再加上一個手把,這樣可以拿在手上照。


    長方形的那一個也用銀子來做,後麵加一個支架,可以放在桌麵上。


    那一塊最大的一米半身鏡,就讓木匠師傅們做一個漂亮的木框子,把它框起來,抬到學校去,安放在學校教學樓的門口以正衣冠用。”


    “這個肯定沒問題,可比作銅鏡簡單多了。那剩下的什麽時候取出來?”


    程風扳著指頭算了一下:“按照今天的標準,凡是滿了四十五天的就可以取出來。以後就按照這個標準來做。


    走吧,咱們把這些鏡片一樣拿幾塊去給劉師傅,三種小鏡子一樣先加工出十麵出來,我拿去送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去到隔壁鐵器廠去看看。”


    剛離開總裝車間,大少又想了起來件事:“對了,咱們生產的那個千裏鏡,你們都把它藏好,我不來拿誰來都別給。”


    劉永福笑道:“那你放心吧,那些千裏鏡俺們都做了盒子裝好的,沒人拿的去。”


    一聽說盒子,程風馬上又想了起來,這些用銀框架的玻璃鏡,必須也得有一個漂亮的盒子才行:“對了,這些鏡子除了小的銅鏡之外,其他的銀鏡全部都用名貴一些的木材來做成漂亮的盒子裝起來,這樣才能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方能賣一個好價錢,那盒子上還要刻上字。”


    “加工盒子肯定沒問題的,那些木匠師傅的手藝都高得很,隻是在盒子上要刻什麽字,少爺你再說一下。”


    “放心吧,我會把那要刻的字寫給你們的。”大少開心的笑了起來,心裏早就已經有了主意。


    離開了五金廠,大少晃晃悠悠的進了鐵器車間。鐵器車間裏,羅三師傅正和幾個師傅們在那裏折騰彈簧。看見程風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幾人都高興的不得了。


    羅鐵錘趕忙放下手裏的活計,緊趕幾步跑過來抱起程風迴到操作台前:“少爺你來的正好,你來看看咱們這彈簧怎麽樣?”


    大少看了看那烏黑裏閃著金屬光澤的彈簧絲:“現在擊打機錘多少次才會疲軟?”


    羅三師傅眼裏閃著光芒,充滿了自信:“現在還不是很穩定,俺們還沒有找到正確的配方,不過從這一個多月的實驗來看,咱們做的最差的也能擊打到三十餘次,最好的那一爐,擊打了五十餘次才顯出無力來。


    咱們現在用的爐子比較小,一爐大概能做出三百左右的彈簧。但就算是咱們做的最差的,那也比現在的蘇鋼質量要好,假以時日,等俺們找到了正確的配方比,定然能做出更好的彈簧來。”


    程風想了想說道:“鋼這個東西無非就是三個原因,要麽就是含碳量太高了過脆。就是含碳量低了過軟,要麽就是雜質還是太多不穩定,你們試一試,在加入生石灰的時候,同時加入一些硼砂再試試,應該能行。”


    說完又從懷裏拿出一張圖紙來遞給羅三:“羅師傅,做彈簧的事應該很快就能解決得掉,你們先按照這個圖紙把這火槍的錘發機構作出來,一定要做得精致,成為一個標準,也方便機床加工。等你們把這錘發機構加工好後,咱們再把這槍托給改一改。”


    羅三接過圖紙一看,這錘發機構比那火繩槍的結構要複雜的多,但是更精細。


    程風笑道:“這套錘發機構,就是專門為燧石擊發設計的,你們隻要按照圖紙的要求,精準加工出來,那效果絕對是杠杠的。”


    程風提供的這一套圖紙,正是燧發槍在十九世紀最後的高光時刻,所設計的最成熟的一套設計圖紙。這就是帶有記憶的好處,這些東西根本不需要去發明,隻需要照抄最好的設計方案就可以,省時省力省資金。


    羅三不敢大意,認認真真的把圖紙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和幾位師傅共同商討了之後,才給了一個結果,最快五天,最慢半月,定能把樣品做出來。


    “那就行,剩下的就交給師傅們了,槍托的事情,等把這個錘發機構做出來再說。我到隔壁機械廠去看看那铇床,洗床和衝床做出來了沒有,沒有铇床,銑床,那槍托還是不太好做的。”


    經過這幾個月的研究,鐵匠師傅們終於對燧發槍的研究曆程有了一定的了解,大少可以放大寬心的把現成的圖紙交給他們去做了。


    看著碎發槍的研究有了明顯的進展,大少是心情大好,心裏的那絲不安,被暫時拋到了腦後。開心的告別了羅三等幾位師傅,背著小手,哼著小曲,邁著小短腿,晃晃悠悠地離開了鐵器作坊,穿過中間的過道,一頭便鑽進了機械廠的車間。


    機床車間裏,幾個老頭子正在那裏忙進忙出的,看見了程風進來,一個個的眉眼都笑出了豌豆角。袁十五都快兩月沒看見過程風了,重新又看不見程風的身影,也是高興的不行。站起身來,三步並著兩步跑向大門口,一把把程風抱起,就在空中旋了一個圈:“風哥兒,倆月沒見,想十五哥哥沒有?”


    程風也是在空中咯咯直笑:“肯定想了,沒有十五哥哥的夜晚,月亮都不圓。”


    袁老太爺在那裏大聲嗬斥:“小十五當心點,別這麽甩,把小東家給摔了”。


    袁十五舉著程風轉了幾圈,這才把人放下,抱在手彎,朝著一台高大的機床走去,袁老太爺幾個人正在那個機床邊,旁邊還有四頭蒙著眼睛的牛在那裏拉著輪盤:“風哥兒來的正好啊,俺們正在試驗那衝床,衝擊的效果,可比鐵匠師傅的大錘厲害多了,就是那錘提起來的時間太長,速度太慢,看人心裏著急。”


    程風抬頭看了看這個在現今世界還算高大的小型衝床,但從外觀來看,和自己設計的也差不了多少,也就是一些細節不如意罷了。便笑嗬嗬的說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現在已經有了這個樣板,不管它完不完美,咱們總之開了一個好頭。至於效果如何,讓我先看一看再說。”


    沙老太爺也是哈哈一笑:“小東家說的對,咱們先試一試看,畢竟是個新鮮的東西,哪能一次就能完善的,咱們那機床不也是一次一次才改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嘛,這個咱們隻需要多改幾次,那也能改出正好的來。”


    袁老太爺捋著自己的胡須笑道:“就是嘛,慢慢的來著,什麽急啊。滿意,拿塊鐵來打給小東家看看效果是否如意。”


    袁滿意笑嗬嗬的,用火鉗從爐子裏夾了一塊燒紅的鐵塊過來放在了衝床上,開始擊打鐵塊。每一次衝頭下來,都打的鐵花子四濺。


    程風坐在袁十五的手彎上,看著那被衝擊出來的鐵花,感覺力量還是有些弱,那鐵的變形力度並不是很大,那錘打下去時很快,可提升的速度慢得像蝸牛,兩錘之間的間隔少說也有一分多鍾,和後世那一秒鍾就能打一錘的衝床比起來,真的是天壤之別。


    雖然還有很多不盡人意,但大少感覺很滿足,這衝床表現效果雖然不是很理想,但是距離自己機械化的目標更進了一步,有了第一台小衝床,就能造出大衝床,總有一天能造出衝擊力十幾噸的超級衝床的。


    雖然這衝床還不太盡人意,但大少還是感覺滿意:“感覺效果還是挺不錯的,雖然有點慢,但是這衝擊力還是有些弱了,總感覺這衝頭的重量好像太小的樣子。”


    “衝頭的重量感覺有些小,那是因為咱們沒有往那衝頭裏加水,所以衝頭自身的重量就減輕了好多。”沙老太爺說道。


    “原來是衝頭裏沒有裝水,難怪感覺有些無力,加上水那肯定會有大的改觀,如果能加水銀進去,那衝擊力肯定是杠杠的。”程風點點頭,心裏想道:就說嘛,這麽大的衝頭怎麽打下去火星子濺得這麽不壯觀,原來是重量不夠。


    “原本咱們也是往裏加了水的,隻是因為這牛的力量不夠,加滿水之後提升上來的速度更慢,隻可惜咱們這裏的水資源不好,如果能用水力驅動的話,這錘肯定能夠快得起來。”周北風老太爺無比遺憾的說道。


    周北風這麽一說,程風算是明白了,並不是衝擊力量不行,而是因為驅動力不夠才造成這種結果。關於這個問題,乘風也很無奈呀,自己所處的這個位置,能夠流著水的,通通都是溪流,連條能稱之為河都沒有。


    “關於動力不足的問題,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咱們需要解決的是有沒有機器的問題,隻要有了機器,那河流的問題總是能解決的。”


    “小東家說的也對,咱們現在需要解決的是機器的問題,有了機器,那河流哪裏不能找。”幾個老爺子也點頭表示讚同程風的觀點。


    “就是啦,機器才是一切,這衝床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隻需要注意觀察與修改存在的缺點,應該就沒啥問題了,那铇床和銑床如何?”


    袁老太爺哈哈一笑:“咱們連機床這麽複雜的東西都造出來了,那铇床,銑床算個屁的難度。輕輕鬆鬆的就搞定了,和小東家提供的圖紙基本就是一樣的。試了功能也非常的不錯,連改進都地方不是很大,要不咱們也演示一遍給小東家提提意見?”


    程風眼睛都笑成了彎月:“這麽說咱們要是加工火槍的槍托應該沒什麽難度吧?”


    “那铇床功能杠杠的,別說槍托了,再比槍托複雜的都能輕鬆加工出來,而且效果比用手工加工的要好很多。”周北峰笑嗬嗬的來到一個操作台下,從裏麵拿出了一把加工好的火繩槍槍托,基本上都已經加工成了成品,就隻差上漆這一道工序。


    程風抱著那長長的槍托,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心裏滿意極了,感覺自己的新式武器有了進一步現世的希望。


    把那長長的槍托遞給了周北風:“這槍托加工的挺好的,咱們有了自己生產火槍的基本條件了。對了,幾位爺爺,我以前給你們的那個多管架子的物件你們可造出來了?”


    袁老太爺一笑:“早就造出來了的,一直沒見小東家裏過問,還以為你不用了呢,咱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是幹啥用的,便抬進原料倉庫裏去存放起來了,小東家要不要現在去倉庫裏看看。”


    “肯定得去,那東西很重要,必須要去看個明白,不然不放心。”聽說自己要的那個發射架已經早就打出來了,程風都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早一些問問,每次進來的時候都沒看見那個玩意,還以為沒開始造呢。


    幾個老頭子帶著程風來到原料倉庫,在一塊空地處看見了那套發射架,九管四層,長兩米,寬一點二米,四層高零點六五米。管道零度角時總高一點一米,最大角七十五度時總高一點七米,底座雙層圓盤,最大旋轉角度,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大少看著袁十五父子賣力的搖動手柄,展現中這個發射架的各種性能。心裏歎息一聲:“這發射架哪哪都好,就是沒有助力,搖動起來很費勁,年紀小了怕是搖不動。”


    等到父子倆把發射架上仰角度和旋轉角度都展示了一遍之後。大少才踮著腳尖一顆顆的查看那三十六根管子:“這些管子的尺寸是不是都是完全一樣大的?”


    袁滿意道:“全部都是一支模具敲出來的,尺寸完全一樣的,一點都沒變形。”


    袁十五從旁邊抱出一支打磨得溜圓的原木出來:“風格離開就是用的這一棵原木,這種嚴重,可是用特殊工藝加工過的,不會開裂也不會變形,還是用車床車出來的圓,一點誤差都沒有。”


    “風哥兒你看,這棵木頭隨便插入哪支管子裏都順順利利的,一點卡頓都沒有。”袁十五說著便把手裏的圓木裝填進鐵管,把了三十六根管子都裝填了一個遍。


    大少問:“管道內徑一百零七毫米沒錯?”


    袁十五道:“不是一百零七毫米,是一百零八毫米。剛好一百零七毫米,無論如何打磨,裝填都不是流暢的,俺們隻能把它做成一百零八毫米,這樣裝填起來就毫無阻力。”


    大少拿了一把卡尺測量炮管間距,還算好,和自己設計的規格基本一致,後麵距離相同,前麵炮管間的距離比後麵的要稍寬5毫米。整個炮架呈輕微的扇形。這樣的設計可以使火箭炮的落點更寬,不至於全部砸堆在一起。


    “這架子總重量多少?”


    “差不多八百二十斤左右,不過全部拆開後最重的就是上下底座共計大約有一百斤,左右支架各七十斤,手柄齒輪大約四十斤,管子一支大約十五斤。”袁十五計算了一下,也不算重。


    還行,這個重量裝在四輪馬車上,沒有任何問題。再加上三十六枚火箭彈,總重量也沒有超過一千五百斤,四輪馬車完全承受得起。


    “老爺爺們真厲害,這麽複雜的東西都能製造出來。”程風看著沒有炮彈的火箭炮,直誇獎老頭子們的手藝高明。


    “這也不是俺們這些老頭子厲害,還是那些鐵匠師傅們厲害,咱們就做出一個模具來,他們就能照著模具打造出來。隻是小東家,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周北風問道。


    程風看著幾個老頭子,似開玩笑的說:“我說這是炮管,你們相信嗎?”


    袁老太爺點點頭:“其實從這個樣子來看,有點像咱大明的一窩蜂。隻是一窩蜂沒有這麽大罷了。”


    袁老太爺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東西應該是一窩蜂火箭的親戚,大少直誇獎老太爺厲害:“老太爺果然厲害,一點都沒有看錯,這就是改良版的一窩蜂。


    其實這東西製作的難度並不大,真正難的是那火箭彈,隻是那火箭彈能不能做得出來,就得看爆竹廠的那些師傅們的手藝了。”


    沙波哈哈大笑起來:“小東家多慮了,那火箭有什麽難做的?不就是在箭杆上綁一個二踢腳嗎,俺們當年誰沒做過。簡單的很。”


    “如果按沙老太爺說的那種做法,那肯定簡單,但是我說的火箭彈,肯定不是那種原始版的,那種在箭杆上把二踢腳的做法,實在是太原始了,那就顯不出公子我的本事了。


    我說的這是超級改良版的,就是一枚火箭彈的威力,就能超過以前的一箱一窩蜂的威力。而且我這火箭彈的射程遠,最遠能打到七八裏地。


    威力也大,一枚火箭彈就能炸翻一大片,如果咱們有一百架這樣的炮,什麽女真八旗,什麽滿萬不可敵?


    咱隻需要一盞茶的功夫,就是讓他幾萬人灰飛煙滅,什麽三層甲,四層甲也別想擋得住,可不是那小小的一窩蜂火箭可以比擬的。


    這種火箭彈唯一的缺點就是耗銀子,一炮下去幾十兩就沒了,一個齊射,七八百兩就沒了。”


    幾個老頭子是一身的冷汗:“照公子說的這種消耗法,一個齊射就七八百的銀子,聽得老夫心都突突的,這樣的火炮誰用得起,就是朝廷也不行啊,一百門炮,一次齊射,七八萬的銀子就沒了,七八百萬兩的銀子也經不住半天耗的。”


    程風嗬嗬一笑:“其實是小子誇大其詞了,哪有這麽貴呀。爺爺們如果有空了,再做幾台這樣的吧。小子也不在這裏和爺爺們混了,還得到造紙廠那邊去看看到底建的怎麽樣了。


    對了,爺爺們,你們的幫我先加工幾根直徑100毫米的模具出來,還要再多打一支107毫米的鐵管,連同那幾根100毫米的模具一起送到紙廠去,交給何成貴,自己需要做的東西,我會到職場那裏去和他們細說的。”


    從工廠離開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大少趕著他的羊車就去了磚窯。他要去看看,讓他們試驗的城牆磚到底燒出來了多少。


    來到磚廠,磚廠正在吃飯,大少又順帶混了一頓磚窯的大魚大肉。吃過午飯,負責磚窯的管事王力招才帶著大少去看他們燒出來的城牆磚。


    指著堆成小山一樣的城牆磚,王力招一臉的憂愁啊:“風哥兒你看看,從去年你說要燒城牆磚,我們就開始在試著燒製,這半年過去了,也才燒出的十三萬塊,能夠燒成的比例實在是太低,一窯下來,大半都是壞的,能夠燒成型的也就不到四成。破損率實在是太高了,每一塊的造價都高得離譜。”


    程風估算了一下,如果自己建一個直徑二百米的棱堡,那最少也需要二十萬塊磚,這裏才十三萬塊,連一座梭堡的量都不夠,我想剪成一座完整的棱堡,那還得再等半年,除非停下了所有的普通磚的燒製,全力燒製牆磚。


    “沒事沒事,你們慢慢燒,一個月燒個二三萬塊也是可以的。至於成本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缺不了你們的吃喝。有些東西是不能按成本來計算的,得按起的作用來計算。”


    離開磚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新建的造紙廠。這造紙廠新任管事何成貴正坐在飯桌前,端著飯碗,盯著那桌子上的菜,憂心忡忡,自打來到這裏東家讓自己建造造紙廠,自己是盡心盡力,終於把這造紙廠給弄了出來。


    可是老天爺不給活路啊,這剛建好的紙廠要準備生產紙張了,老天爺不下雨,弄得這裏唯一的水源都枯掉了。連人員飲用的水都要到那邊雙龍泉去運,這沒有水源紙如何造得出來,天天就在這裏,啥事也幹不了,淨吃白食。


    秦管事他們那一群人最近飯量都少了很多,並不是因為他們飯量變小了,而是明顯的不好意思在吃白飯,全都不敢把自己吃飽罷了。就算是自己這一家子都開始在唉聲歎氣,不好意思再多吃東家的飯食了。


    何成貴正在這裏唉聲歎氣了,便看著一個小孩趕著一輛羊車,嘚嘚嘚的就跑進了造紙廠。雖然何成貴並沒有見過幾次程風,但是對於那個在路邊把自己一家子撿來的小恩人,那也是牢記於心的。


    一看見那輛羊車上的小孩,何成貴激動的立馬站了起來,眼睛裏都是熱淚,放下手裏的碗,一步三搖擺的向外麵走去,那秦管事看見何老頭的表情也立馬站了起來,他也看見自己的小東家來了。


    何成貴費力的走到院子中間,看到下了羊車的程風,那是老淚縱橫:“恩人啊,這一走一兩個月,老兒想你啊。還以為小恩人把老兒給忘了,今日再次得見恩人,老兒定要給恩人磕一個。”


    “得,千萬別。”陳坤趕緊用手堵住老頭下跪的姿勢:“老爺子你多大年紀了,千萬別給我這小孩跪,這迴折了我的壽的。”


    秦管事也扶住何成貴:“老何你腿腳不便,這給恩人磕頭的事情還是讓俺來吧。”


    “秦管事你也別跪。我今天來是看看你們這紙廠籌備的怎麽樣的,不是來讓你們跪來跪去的,咱們還是先進去說說這紙廠的事吧。”


    “對對對,恩人裏麵請。”兩個老頭也不敢在這裏跪了,趕緊把程風引進的屋子,飯也不吃了,讓人收拾了飯桌。


    程風在桌子前坐定,這才問起紙廠的事。一提起這造紙廠的事情,兩個老頭就是愁眉苦臉:“恩人啊,自從俺們來到這裏籌建這造紙廠,俺們也是盡情盡力的。可是老天爺不給活路啊,你看看自打今年過年以來,這天是一滴雨都沒下。紙廠這裏那條小溪已經幹涸了十幾天了。


    咱們這裏現在做飯的水都是從雙龍泉那邊運過來的,咱們這裏一共四十來口人,天天在這裏吃白食,什麽事也幹不了,俺們都沒臉在把這飯吃下去了。”


    程風嗬嗬一笑:“兩位老爺子別想這麽多,這造紙廠暫時造不出紙來,還能做點別的事嘛。我今天來就是和你們說這事的。


    雖然你們這裏現在還造不出紙來,但是咱們可以到外麵去買現成的紙用。我現在需要你們幫我做一種紙筒。你們可以先到學校的倉庫去把那些包裝紙搬過來。對了,我們這裏用的尺度你們可知道?”


    “知道,我們這段時間也認真的學過了,那就是用米,厘米,毫米來計算長度。我們都是學會了的。”何秦二人都表示自己認真的學過這些計量單位。


    “那就好,既然你們知道那尺寸,你們就像做鞭炮的紙殼一樣,幫我做一種紙筒,這個紙筒的內徑100毫米,外徑107毫米,長度為三個長度,一種為1.5米,一種為1.7米,一種為2.5米。每個規格的你們先給我做出二百個出來,我有用。”


    “恩人放心吧,做這種紙筒俺們是比較專業的,馬上著手來做,很快就能做出來的。”兩人心裏老激動了,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起來,終於不用在這裏吃白食了。


    從造紙廠離開的時候,已經到了午時末。大少爺一天的時間都是急匆匆的。自己還得趕快到船廠去看一看那些木材下完沒有?還得去看一看土豆紅薯的長勢如何?還要去和那些老兵們聊聊天,天啊,小爺一天的事咋這麽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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