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剛起,東方紅光乍現。程風一家已經收拾妥當,早早的出門,來到海邊蓄水池處檢查成果,發現經過了一夜的蓄水池裏水並未消耗多少。娘三個一商量,決定再圍一個石圍欄,這樣就有了兩座鹽水池。


    說幹就幹,一家人動手,搬石頭的,砌圍欄的,很快就做好了第二個石圍欄,太陽剛剛升起一人高,第二個石圍欄已經裝滿了海水。


    看著升高的太陽,程風姐弟倆在沙灘上撿了些柴草,老娘又去水氹子撿了些海鮮,可能是官府不讓老百姓下海,敢到海邊的百姓很少,一兩百年下來,海邊的海鮮眾多,海蚌,螺螄,扇貝,海參又多又大,隨隨便便就能撿一大筐。


    提著裝滿海鮮的筐,姐弟倆抱著撿來的柴,一家人迴到放桶的崖洞,點了篝火,烤起了燒烤。很可惜新鮮的海鮮本是好食材,但沒有任何調料,隻有一點苦澀粗鹽的燒烤真的很難吃。好在一家子現在追求的隻是能有吃的能吃飽,對於味道還不敢有要求,再怎麽難吃也是肉,還是能管飽的肉,雖不好吃還是吃得很開心。


    等到中午時,看看圍欄裏的水又減少了約三分之一,趕緊的又提水補充滿。


    到下午太陽西沉,再一次補滿圍欄裏的水後才撿了些大海蚌類的海鮮迴到家。晚飯可不能再吃淨海鮮了,就用開水把大海蚌燙死,取出殼裏的白肉切成肉丁煮成海鮮小米粥。


    雖然海鮮多小米少,還沒油少鹽的,但心裏裝著希望,還是吃得很開心。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終於把第一道鹽池裏的濃縮了五六次,池底都有了一層沉積物。多次濃縮的海水都成了墨綠色。把第一池的濃鹽水放進第二個鹽池裏,繼續的濃縮。


    在連續放了三次濃鹽水進第二個鹽池再濃縮兩天後。終於到了最後一步,把第二個鹽池上麵的鹽水放入第三個鹽池。


    因為第三個鹽池比較小,大半池鹽水經過一天的暴曬,石麵上隻留下了一片白色的鹽層,當老媽看見那白色的鹽巴時,眼淚都出來了。


    終於等到成功曬出來的海鹽,程風趕緊叫老娘把自己抱上石台,爬在圍欄邊扒開鹽層看了下厚度,厚度大約有三厘米多點,估計產量大約有60斤左右,鹽不是很白,最底下的鹽白裏帶著一點淡淡的黃色。


    拈起一點嚐試了一下,鹹味裏帶有一點點苦,應該是還有一些雜質沒有分析出來,不過苦澀的味道非常的淡,比家裏用的粗鹽味道好多了。


    從口感來看,應該跟曆史書上記錄的細鹽差不多,但是還沒到標準細鹽的要求,大約是在粗鹽和細鹽之間,比較靠近細鹽的標準而已,離精鹽的要求更是還差得遠,不過也夠了,家裏現在的條件也不允許做到精加工。最好是等到手裏有了一些錢之後,再補充一些工具,才能做到精細提純。


    用木片把曬好的鹽最上麵的一層,小心仔細的括成一堆,最上麵的這一層的鹽顏色比較白,應該是質量最好的。老姐接過老媽遞上來的一條破布袋把這些比較白的鹽裝好。裝了大約十五六斤,裝好放筐裏老媽就提到離海岸比較遠的草地上去,撿了一些青草蓋在籃子上麵,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邊走邊四處的張望,一路提心吊膽的往家趕。


    提著手裏的這一筐鹽,婦人的心情是緊張和激動的,緊張是因為自己這是第一次偷偷摸摸的製鹽,害怕被官府的人發現了全家殺頭。


    激動是因為自己也親口賞了一下這最上麵的鹽,苦味非常的淡,是比較好的鹽,自己從來都沒有吃到過,感覺富貴人家吃的細鹽,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好在自己家今後也可以吃這種細鹽了,雖說心裏非常的忐忑不安,但忐忑不安的情緒的夾雜著更多的還是激動。


    等到老媽把最好的鹽送迴家的時候,陳風和姐姐也在把第二層的鹽小心翼翼的刮在一起,分離開了中間層的細鹽之後,又把最底層帶著淡黃色的鹽收攏在了一起。


    等到老媽把第一趟的鹽送迴家返迴,陳風和姐姐把剩下的鹽已經歸類收攏好。


    老媽這迴又拿來了一個更加破舊的布袋,小心翼翼的把中間層的鹽裝好,這袋大約裝了有20多斤,還是老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又把鹽送迴了家。


    最後剩下的十來斤帶著淡黃色顏色的粗鹽裝好後一家人才一起轉迴家。這次因為提著鹽,也沒去撿海鮮。


    迴到家裏,婦人非常的高興,家裏多了幾十斤的鹽,但好像並沒有被人發現的樣子,心裏開心極了,於是乎晚飯做得格外的認真。


    晚上這頓經過老媽認真仔細做出的晚餐,是程風投胎到這個世界,自己學會吃飯以來,第一次喝到的味道不一樣的有鹹味的還不苦的粥。依然還是那樣的清粥,但是鹽味比以前重多了,可清粥裏苦澀的味道確實是淡化了太多太多。


    邊喝粥,程風邊問:“娘親,咱們家以前吃的鹽都是哪裏買的,賣多少錢一斤?”


    “咱家裏的鹽大多是在城裏賣的,你爹迴家時會帶些迴來,鎮上雜貨鋪子也有賣的,隻是要到趕集時才會去,有時也有貨郎會來村子裏賣貨,他們也會帶一些。聽你爹說城裏的粗鹽賣12文一斤,細鹽賣30文一斤,鎮上與貨郎賣的粗鹽15文一斤,也可以用東西換。”


    根據所了解的鹽價,程風估算了一下明朝各時期的物價,從粗鹽十二文左右來看,物價還很正常,應該還在明朝中後期,不是明末那個物價飛漲的時期,那麽糧食價格估計也應該在0.8-1兩之間。


    “不知道精鹽能賣多少文一斤。”


    “精鹽沒見過,那得是大官老爺才吃得起的,哪裏知道賣多少錢。”


    聽說不知道精鹽的價格,程風隻能自己想想上世了解的信息,記得有資料說明朝的精鹽能賣到兩百文一斤。聽聽這個價格,別說是窮人吃不起,一般的小地主小商販都吃不起。


    看來還是加工精鹽賣劃算啊,陳風心裏認真的盤算著,今後如何用這鹽來給自己的家庭改變一下生活條件。看了看自己這個家的破敗樣,心裏還是暗自的歎息,這生活在古代真的太難了。


    自己想早早的開始找機會做一些生意,補貼家用。隻是自家住的這地方,真的太偏遠了,都住到天盡頭了,寶寶心裏苦啊。


    如果自己沒記錯,自家這個村是歸文登縣管。但是這裏距離文登縣好像有七十多公裏,這還是上世那個時代的高速公路的距離,現在明朝時期的破路怕是要有一百公裏遠,真正的天高皇帝遠。離堡最近的鎮應該是成山衛,距自己堡最低也有十公裏遠。


    這就有些麻煩了,看上去天高皇帝遠,做什麽事都不一定有人管,而且村裏也沒幾個人,不但是人少,好像也沒有誰家養雞養狗的,都到這裏兩年了,沒聽見過雞鳴,也沒聽到過狗叫,整個山東比這裏更偏遠的地方怕是沒有了。


    天高皇帝遠的管倒是沒人管了,可想做點小買賣,可以賣東西的地方也沒有了。如果每天跑二十公裏來迴去衛城裏做生意,怕是錢沒賺多少自己得先跑死。


    “唉”程風心裏暗自的歎息,目前的唯一希望可能就是等貨郎來村裏時看貨郎敢不敢收私鹽。要是貨郎敢收,哪怕價格低一些也不怕,萬一貨郎不敢收,那可就完蛋了。出門去做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事,自己現在還這麽小,父母也不可能陪著自己出門去做這賣鹽的生意,如真是這樣,怕是這鹽曬出來也隻能自己家先自用了。


    可也不能幹等貨郎來,不說貨郎什麽時候來不知道,就算貨郎來了,人家敢不敢做這生意都不一定。萬一貨郎真不敢收,可咋辦?陳風覺得還是要試試別的路子。於是又問:“娘親,鎮子有集市沒?村裏可有人去趕集?”


    “有啊,衛所五天就趕次集,後天就是趕集天。”


    “衛所有糧鋪嗎?”


    “沒有糧鋪,糧食雜貨鋪有賣。”


    “那雜貨鋪有賣黃豆和黃紙嗎?”


    “黃豆有賣,黃紙不知道,咱家也沒人認字,問那勞什子的紙有啥用?”


    “要不娘親趕後天也去鎮上趕集,帶上二十斤鹽,咱用鹽去換糧食。一斤鹽換一斤糧,咱家的鹽跟細鹽差不多,換糧應該沒問題,精明的商人應該都會換。有黃豆咱先換兩斤黃豆,剩的全換糧食。順便再找找看有沒有賣石灰的,找人要三五斤石灰或者花幾文錢賣也行,沒有就算了。”


    “賣私鹽可是犯法的,娘可不敢去賣。再說咱為什麽要換黃豆?咱家可不會做豆腐,想吃豆腐咱買小半斤嚐嚐也就是了。”


    ”娘親,咱又不是去賣鹽,咱是用鹽去換糧食,有人問鹽哪來的,就說是親戚家送的,因是上好的細鹽自己不舍得吃,拿來換糧食。黃豆兒子有別的用,不是要做豆腐吃。這換糧食的事要是娘親自個去害怕,我跟娘親一起去。我去換應該沒人會懷疑鹽不是送的,我個小孩不會說假話。”


    “要不我和弟弟一起去換娘,親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也行。”程大妮馬上表態願意和弟弟一起去換糧食,說實在的她自己也是餓怕了,非常非常的想吃一頓飽的。


    “對啊,如果娘親害怕,我和姐姐去換。我們兩個小孩,也沒有人會懷疑我們。”程風覺得姐姐的這個主意非常非常的好。


    “你還是跟你姐在家裏看家,帶你去多累人。俺背上二十斤鹽,還得抱著你這二十多斤。要是換成了迴來還得背著二三十斤,在抱著你,娘不得累死。”富人一口就否定了自己兒女提出的建議:“既然黃豆你說有別的用,那娘去幫你換。小啊,你要用黃豆石灰做啥呢?可以告訴娘不?”


    “當然是有大用,隻是現在告訴娘親,娘親可能也聽不明白,等東西買到後我做給娘親看,娘親到時候就知道了。”


    為了忽悠老媽用鹽巴換糧食,程風也是把自己的臉皮開到了最厚。對著自家老媽是火力全開。一陣的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個不停。


    好說歹說,費了一晚上口舌的陳風姐弟,對著自家的老娘是一陣的忽悠打氣加鼓勵,終於還是把自己的老娘給說動了,願意試一試去鎮上用鹽換糧食。


    一家人商量好,第二天又去海邊把鹽池裏的水調整補充好,又去撿海鮮迴家,開始準備明天趕集的東西。因為離得遠,明天天剛亮就要出門,和村裏人一起才敢去,不然路上不安全。


    到了趕集那天,程風從夢中醒了,老媽早已經沒在家了。起床出門看了看天色,都快中午了,摸摸自己的肚子,有點餓。


    看看自己的手腳,自我感覺好像是長了不少肉,那如同牙簽一般的手指好像變得有肉了一點點。


    最近這幾天,天天去撿海鮮吃,雖然沒油沒調料,做出來的海鮮也不好吃。可再不好吃它也管飽啊,每天吃肉還管飽,人生已經很不錯了。


    看看這才吃了幾天有肉的清粥,自己已經長了不老少肉,走路時腿也開始有了氣力,雙腿不再打顫顫,感覺精神也好了,頭腦更清晰了。


    就說守著大海這個聚寶盆咋會吃不飽飯,住在海邊吃不飽飯的人家要麽是嘴太刁,要麽就是膽太小。


    就看堡裏這十幾家人,哪一家也沒見有一個胖娃娃,可見沒有一家是吃得飽飯的。可自家這幾天是天天朝海邊跑,就沒有見到過村裏的人有去過海邊撿海鮮。


    古人真的是太好管理了,官府一句話,隻要不是生死選擇,老百姓硬是不敢做違法的事,除了那些無法無天的官僚士紳和被逼得走投無路,沒有生機的百姓,普通的老百姓膽大的真沒幾個。


    心裏充滿了各種感歎的程風,在家裏轉了一圈,沒找到自家老姐,估計又跑出去找小夥伴們玩去了。


    本想自己出去轉轉,走出院子看看,自家房子在村子邊邊 ,離村裏最近的人家也有一百多米。想去找自家老姐吧,聽聽村子裏的動靜,竟然連小孩的吵鬧聲也沒有,整個村子安靜的不行,感覺就像一個鬼村似的。


    想去海邊其它地方看看,可到海邊也有一、二公裏,一個人可不敢去。萬一遇到狼自己就得狗帶。


    想想還是算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轉身去廚房裏看了看,灶台有些高夠不著。又搬了張凳子站上去試了試,還是夠不著。


    算了算了,夠不著就夠不著吧,小孩子就是沒人權,沒有大人在家想找點吃的,都沒這個本事。還是上床睡覺去,睡床上不動,餓一天也餓不死,可是想自己爬上床也是很困難的,程風心裏煩躁極了。


    沒本事自己搞定吃食的程風隻好苦瓜著個臉,搬了高低兩個凳子擺放在床邊,才踮著腳又爬迴床上睡覺。而自家老姐好像完全把自己忘了。


    躺在床上,勉強睡著又被房子外麵推開院門的動靜吵醒,雙手按著肚子,餓的兩眼轉著圈圈的程風努力咬緊牙關,讓自己爬下了床,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就看見自家老姐正費力的拖著捆柴進了廚房。


    站在門口的程風,看著自家老姐那瘦小的身板用力的拖著柴,眼睛都紅了。暗罵自己真的不是個人,怎麽就沒有想到老姐是去拾柴去了,反而以為老姐是去玩耍。自家老姐都會早早的出去拾柴,而反觀自己,每天隻會睡到中午才起床,啥事都不會做,一點屁用沒有。


    自己也不仔細想想,如果沒有老姐去撿柴,家裏的柴是哪來的!自己和老爸可從來沒有撿過柴。自己一天天的不做事就以為其他人也不做事,都跟自己一樣是個隻會吃的小飯桶。


    小心走到廚房門口,看見老姐正在燒火做飯。輕輕的叫了一聲:“姐姐”。


    程大妮聽見叫聲頭都沒抬,輕柔的說道:“弟弟是不是餓了,娘煮了粥才走的,等等就熱好,坐邊上等會,別急呀乖,姐姐馬上就可以熱好,弟弟就有熱粥吃了。”


    程風乖乖的坐在桌子邊,看著老姐點燃了一小團火放在灶塘裏,約麽等了幾分鍾後就熄了灶膛裏的火。起身站在灶台邊的小凳子上,雙手用力拉開那個木鍋蓋。又拿了一把有很長把手的木瓢,把鍋裏的粥盛在兩個碗裏。又把碗端放在桌子上。


    程風雖然很餓,但今天感覺這碗粥有些沉重。默默的喝著粥,心裏盤算著要如何幫助老姐。


    可惜自己太小,用力氣的事情都幫不了。等到一碗粥下肚,程風感覺到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吃飽喝足的程風放下手裏的碗筷,開始思考如何幫助解決的問題。思來想去,個人認為還是先從認知上下手幫助才對,隻有把自家老姐思想上的認知之門打開了,老姐才會更長更遠更高。畢竟眼界的高度決定著人生目標的高度。自己能把自家老姐的眼界提高了,那自家老姐以後的人生目標高度也會更加的高。於是抬頭看著姐姐說:“姐姐想不想學認字?我教你!”


    正在收拾碗筷的程大妮抬頭問道:“真的嗎?俺隻是女娃也可以學認字?”


    “當然可以,你是我姐就應該會認字,所有人都應該認識字才對,弟弟我認識很多很多的字,等會就開始,我教姐姐認字算數。”


    “那現在就教,先教我寫自己的名字可以嗎?你會寫姐的名字不?”


    程風點點頭:“當然會寫,我還會好多的字,我都教給你。還有好多好多的算術也教你,等你學會了數數算賬,那你賣東西給別人時在錢財上才不會被騙。”


    等到陳大妮收拾完了廚房的碗筷,姐弟倆來到院子裏各拿了根木棍,程風在地上寫了程大妮三個字。然後指著這三個字說:姐姐,這就是你的名字,第一個是程字,咱家的姓,第二個是大字,第三個是妮字。姐姐你照著筆畫寫,今天能把這三個字練習好,姐姐就厲害了。


    時間一閃而過,經過一下午的練習,程大妮已經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百遍,開始有點樣子了。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程風隻要一有機會就教自己的姐姐識字算數,陳大妮也認認真真的學習,並在短短的一年時間掌握了最基本的數學和財務知識。


    眼看天色將晚,倆姐弟終於看到了迴家路上的娘親正慢慢的朝家走來。


    丟下手中的木棍,倆小隻風一樣衝出院子跑向娘親。


    拉著老娘迴到家裏,放下背簍,從背簍裏麵拿出來一個大袋子和一個小袋子,邊拿袋子邊說:“咱家又有糧食了,雜貨鋪老板真是個好人,一斤鹽給俺換一斤半糧,用了十五斤鹽換了25斤,多給了兩斤,黃豆也換得了,五斤鹽換了二斤豆,這黃豆真的忒貴。衛所裏沒人賣石灰,隻是有人家在起房子,用到石灰,找主人要了兩塊,主人家沒要錢。”


    程風看著換迴來的糧食,很是開心,在這個時代混了快有三年,自己終於用知識給這個窮的叮當響的家掙到了一點金。


    雖然那些鹽巴也隻是換了值二百個銅錢左右的東西。但是這二百銅錢的糧食就是一切美好未來的開端。


    晚飯,程風第一次喝到了全是小米粒加白白嫩嫩的蚌肉,放了細鹽的濃粥,味道那叫一個好。味正粥稠還吃得飽。


    吃飽喝足,程風守著老娘一連串的問:“娘親,雜貨鋪的人有沒有說別的?比如說他們也收鹽,或者說下次還有鹽還可以找他家換之類的。”


    “那店家倒是說了以後有貴重的鹽還可以找他家換,不光鹽能換,別的如各種皮毛、雞蛋、雞鴨、野味之類的也收。換東西賣錢亦可。娘想著下場集再去換十斤鹽的糧食。”


    “那可不中,咱家要是場場集都有鹽去換說不過去,咱家親戚還能天天送咱鹽。一般開鋪子的人家都有靠山,咱找他家換得多了,怕他們找咱家麻煩。咱還是等貨郎來試試,貨郎收不收在說,一般貨郎賣的都是私鹽,咱賣雪花鹽給他,價錢比私鹽還便宜些,隻要不太多應該是安全的。”


    “咱這細鹽還可以叫雪花鹽?不過雪花鹽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就是沒有雪花白。”老娘覺得兒子實在太有創意了,連雪花鹽這樣的名字都叫得出來。


    “咱家現在這個可不敢叫雪花鹽,真正的雪花鹽比咱家現在這個細鹽要好多了,鹽的顏色真的跟雪花一樣的雪白,雪花鹽是鹽裏最好的鹽。”程風擔心老娘誤會,把細鹽當成是雪花鹽,趕緊做出了解釋。


    “咱這不是雪花鹽?那雪花鹽咱也沒有啊,咱家可是本分人家,可不能用細鹽冒充雪花鹽去騙人家貨郎。”


    程風嘿嘿的一笑:“娘親你放心,之前咱家是沒有雪花鹽,今天開始我決定做雪花鹽了,三天過後咱家就會有很多的雪花鹽,自己家怎麽吃都吃不完的雪花鹽。”


    “小啊,你竟然還會做雪花鹽?”老娘都有一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當然會了,我讓你買的黃豆和石灰就是用來做雪花鹽用的,今天晚上咱們就開始做,娘親您跟著我做一遍,你就知道雪花鹽是咋迴事?”


    當晚,程風拿到了兩塊有自己頭那麽大的石灰,先用木盆放了半塊石灰,放了大半盆水把石灰發開,看著石灰瘋狂膨脹把水都燒開,趕緊的用木棍攪拌成漿,等石灰完全停止了反應後,就等待石灰水自己澄清。大約等了兩個小時後,把澄清的石灰水舀在幾個碗裏放好。又讓老娘把大約三十來斤鹽巴倒進家裏唯一的一口鐵鍋裏,又加水把鹽巴重新化成鹽水。又把幾碗石灰水倒入鹽水裏,又點火把鹽水微微的加到溫溫熱,加熱的同時不停的攪拌使石灰水同鹽水充分融合,這時鹽裏的鋇、鎂、鉀等物質和石灰水中的氫氧化鈣相互反應吸附在一起,形成絮狀顆粒物,等鹽水裏的絮狀顆粒物形成。現在需要過濾出這些雜質。


    程風問:“娘親找塊白布縫製個布袋,縫製一個能裝四五斤東西的細棉布口袋就行。”


    “細白布咱家沒有,娘有個錢袋子,黑布做的,細黑布袋子,隻是怕裝不了一斤,最多裝半斤,不知道這樣的能不能用。”程風扶額,這家窮得破布都沒一塊,真是傷心欲絕啊,可家就這樣,還能咋辦,隻能將就。


    “那也可以,小點多裝幾次也行。”陳風也是沒有辦法,隻好將就著用那個黑布袋子。


    老娘找出來那個黑黢黢的黑布袋子,又用清水反複的清洗了好幾次之後,見著水不再變色,才地給程風。


    程風接過娘親遞過來的錢袋打開袋口,又重新把鹽水倒入錢袋子過濾進木桶。等把鹽水全部過濾完,錢袋子裏麵過濾出來的雜質得有二兩。


    過濾好鹽水需要靜置兩天,這是要用兩天的時間利用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和鹽水中的鈣質反應又會形成含鈣絮狀顆粒,再次過濾清除鹽水中的鈣。


    到了第二天晚上,程風又讓老娘拿了半斤黃豆放在清水裏泡開,為明天下晚提純細鹽做準備,老娘老姐都問:“這是要發豆芽嗎?”


    “當然不是發豆芽,咱這是要磨豆漿。”


    “你想喝豆漿了?”老姐問。


    “不是要喝豆漿,是要用豆漿裏的蛋白酶和鹽裏的氯化鉀反應,把鹽裏最後的雜質也就是含苦澀味道的氯化鉀分解出來,分解過的鹽就不苦了,會像雪花一樣白,比小米還要細,那就是雪花鹽。”


    “原來是這樣,可咱家沒有石磨,咋磨豆漿?”老娘失望的說,至於什麽蛋白酶氯化鉀之類的反正也聽不明白,也懶得問。


    老姐在旁邊橫豎什麽都聽不懂,更是懶得問,她才不關心什麽家裏有沒有石磨,更不想知道什麽蛋白酶氯化鉀是啥玩意,她隻關心這雪花鹽能不能做得出來。


    聽說家裏沒石磨,程風直撓頭,本就沒有幾棵黃毛的頭差點撓沒了。


    撓了老半天頭又問:“咱家有石杵嗎?就是那種可以放大塊的東西進去,用塊棒子搗碎東西的那種工具。”


    “石杵有,可咱用石杵能搗鼓出豆漿來。”老娘老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當然能搗鼓出豆漿來,隻是時間用得長了些,力氣用得多一些而已,咱家什麽工具都沒有,隻有將就有石杵慢慢磨吧。”唉,誰叫咱家窮的叮當響呢!隻能先將就一下,等家裏有了錢一定要先解決這些個工具問題。


    “那咱們明天開始磨豆漿,然後再提純鹽巴,小點不怕,咱家慢慢的做,雖然量少了點,多做幾迴還是做得出來的”。程風心裏直歎氣,家裏是真夠窮的。


    天剛麻麻亮,心裏裝著事的程風哪裏睡得著,早早就起了床。


    他起床的動靜自然也驚醒了另外的兩人。一家人起床後來到廚房,看了看經過一夜已經泡脹的黃豆,老娘抱出個大石杵來,把泡好的黃豆倒在石杵裏,慢慢的的用石杵搗爛。用了差不多五、六個來小時,才把黃豆搗得有點像豆漿的樣子。


    然後又讓拿來個小木盆,把豆漿裝袋子裏擠壓出豆漿汁。剩下的豆腐渣就可以炒來吃了。因為袋子太小,半斤豆子磨出來的漿汁裝了四次才擠壓完成。


    準備好了黃豆汁,程風隨後開始燒火給鹽水加熱,邊加熱邊攪拌直到鹽水開始沸騰時慢慢的倒入黃豆汁。


    隨著黃豆計的加入,沸騰的鹽水開始翻起了淡黃色的泡沫,泡沫中的黃色物質就是鹽巴裏的氯化鉀。把沸起的泡沫用瓢打出倒掉,直到鹽水不再有泡沫產生時,停止攪拌,再用小火慢慢的把水燒幹,這個過程火候要把握好,不能再讓鹽水沸騰。直到鍋裏水全部煮幹後,再把上麵一層鹽單獨鏟出來,這就是精鹽,最下麵那層,帶點淡青色,還是含一點點雜質的,就是青鹽,另外保存,以後還是可以用來刷牙的好東西的。


    把鏟出來的精鹽裝好,老媽試了試重量,說是可能有二十五斤左右。已經很可以了,如果按零售價,一斤精鹽能賣二百文,二十五斤能賣五兩銀子了。可惜那是零售價,自家可不敢賣。自家這鹽能賣到100文一斤就算高價了。就算賣80文一斤,也能賣二兩銀子,一家人半個月的收入,比種地強多了。何況家裏還有二十斤半細鹽,少說還能再提取15斤精鹽,還能賣一兩二錢銀子,加起來有三兩二錢了。


    轉眼三天又過,昨天又收了一次鹽,差不多也有六十來斤,現在家裏已經有二十五斤精鹽,八十斤半細鹽。


    今天要在家裏提純精鹽,一早上一家人正在都在家裏準備著提純用的各種材料。快到午時了,正準備做飯的當口,忽然聽到村口有搖鈴聲響起。程風一陣小激動。站起來問道:“娘親,是不是有貨郎來了?”


    老娘仔細聽了聽,點頭迴答:“是貨郎來了。”


    “娘親,把鹽包兩小包給我,一包細鹽一包精鹽,別包多,一包有二兩就行。”


    接過包好的鹽包,程風對老媽說道:“娘親您在家等著我們,有消息我讓姐姐迴來和您說。”


    迴頭拉著老姐的手就朝門外走,邊走邊說:“姐姐咱們去找貨郎談談生意。”


    姐弟倆一溜小跑來到村子中間的空地處,果然看見一個貨郎,貨郎麵前放著對大筐。大筐上麵放著個大簸箕,簸箕裏放著各種各樣的貨物。


    看見有人過來,貨郎拉著副大嗓門就開始吆喝:“各種針頭和線腦,頂針錐子細麻線。鹽巴剪刀和布頭,硫磺雄黃老鼠藥。殺蟲的滅鼠的,都是你家沒有的。家裏少啥你買啥,買多買少也沒啥!要是沒錢也麽怕,你家有啥咱換啥。能吃的能用的,跑的飛的蹦噠的。能換貨能賣錢,留在家裏也往然…”


    好家夥,聽到這一連串不斷氣的吆喝聲,程風心裏感慨不已。果然是天下貨郎都一樣,不分古今和南北。這真是大商人做買賣全靠耍鬼,小商販做買賣全靠耍嘴。


    姐弟倆遠遠的站著聽貨郎和堡裏的姑娘媳婦婆婆們耍嘴皮子討價還價,著實的買賣了不少東西。看著買東西的村民都走了,貨郎開始收拾東西離開時,姐弟倆跟著貨郎出了堡子。


    貨郎走出堡子沒多遠,就察覺到後麵有人跟著,迴頭一看是兩小孩。停下腳步問:“倆小娃娃是要換東西?”


    程風搖搖頭,貨郎看不是要換東西的,又朝前走。大約離堡有半裏地遠,程知秋才開口叫道:“貨郎叔叔請留步。”


    貨郎一聽有人叫自己,還叫得文縐縐的。再次停下腳步迴頭問:“娃娃有事?”


    程風點點頭:“叔叔,我給你看點東西,看過了咱們再談才好?”


    聽說有東西給自己看,貨郎好奇心起:“那拿來我看看是什麽東西。”


    程風從懷裏拿出兩小包遞給貨郎。貨郎接過兩小包東西一看:“這是鹽巴?”


    程風點點頭道:“叔叔先品嚐一下口感可還行。”


    貨郎各拈了一點嚐了嚐。點頭說道:“好鹽,一包苦澀的味道比官鹽還要輕些,一包一點苦澀味都沒有,是好鹽。”


    “叔叔敢收這鹽嗎?”


    ”當然敢收,隻是你家大人怎麽不來談?你倆娃娃能做得了這買賣的主?”


    “主當然是做得的。就看叔叔你看能給多少價格?”


    貨郎想了想,問道:“那得看你有多少貨,貨多貨少,能不能長期供貨價格是不一樣的,還是讓你家大人來談可好?”


    “不用大人來,我就能決定,如果叔叔能長期收,價格也公道,咱每月最多可以提供300斤雪花鹽或者500斤細鹽,兩種都要最多隻能提供200斤雪花鹽,300斤細鹽。如果遇到下雨和冬天,一斤也提供不了。”


    “咋下雨和冬天沒貨呢?你家下雨和冬天都不煮鹽?”


    “沒辦法,我家煮鹽的家俬太過簡單,所以下雨冬天就煮不了鹽,不過等我家有錢了,把家俬都準備好了就沒這個問題了。咱還是先說說價錢吧,現在還說不上那些有的沒的。”


    “細鹽二十文,精鹽五十文如何?”


    “太低,我家的細鹽趕得上別人家的精鹽好,精鹽沒有一家有我家的好,我家的可是上上好的雪花鹽。而且我聽說別人家的精鹽都賣二百文,我這雪花鹽肯定不止賣200文。我家的怎麽也得一百文,一斤你能賺一百多文,利潤很高了。細鹽最少也得30文才行。”


    “你這小孩真能瞎說,你聽誰說的精鹽能賣200文!天天的淨瞎說,200文隻怕就是京城也賣不到。俺看還是這樣吧,細鹽二十文,精鹽六十文咋樣。”


    “叔叔你真會騙小孩,我在書上看到的,書上寫的就是精鹽賣200文,你還不承認。這樣細鹽28文精鹽90文。這價錢你都能賺瘋了。”


    “嗬嗬,你個小屁孩才多大,你還書上看到的,你認識字嗎你?會寫自己名字不?一天天的淨吹牛。俺也不騙你,細鹽二十二文精鹽六十五文不能再多了。”


    “真不是我吹牛,別看我小,我認識幾千個字,讀過幾千本書。算了,和你掰扯這些東西也沒什麽意思。還是按我說的,細鹽24文精鹽80文。再少就沒得談了,這生意作不成我重新找家談就是了。”


    “你的價格還是太高,還是這樣吧,細鹽二十三文精鹽今年七十文如果?”


    “算了,你這哥哥沒成心想做這生意,姐姐咱們還是走吧。”程風二話不說,拉著自家姐姐就往村裏走。


    “哎哎你這小孩怎麽說著說著就急眼了呢?咱這是在談生意,談生意喊齊天還齊地,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幹嘛還急眼呢?”


    貨郎看這姐弟倆真的要走,趕緊叫住:“好吧好吧,不和你砍價了,就按你說的這個價,達到要求的細鹽二十四文一斤,精鹽八十文一斤。但是你現在這鹽隻是比粗鹽好,但還算不得細鹽,這樣的今天先按粗鹽售價十二文收,以後這樣的隻能按粗鹽8文收。我今天沒帶多少錢,就先要二十斤精鹽,三十斤你這個細鹽,下次我再來就可以多收點,你看如何?”


    程風見貨郎終於鬆了口,也轉身笑眯眯的說:“聽貨郎叔叔的這個意思,咱們這就算是談成了?”


    “談成了,看你這小屁孩人不大,脾氣不小,再和你還砍價,這生意怕是真的做不成了。屁大個小孩做生意這麽現實,談不成就叫哥哥,談成了就叫叔叔。難怪能把牛都吹天上去了,還認識幾千個字讀過幾千本書,你抬頭看看,天都被你吹破了個洞。”


    見生意終於談成了,程風迴頭找老姐跑腿,隻看見自家老姐正抬頭看著天空像是在找什麽。


    “姐姐你在看啥呢?”


    “俺在找天上哪裏有洞。”


    “哈哈哈哈哈,”貨郎叔叔大笑:“小屁孩看見沒有,你姐姐才是實誠人,哪像你鬼精鬼精的。”


    看見自己的姐姐仰頭看天,自己又被貨郎嘲笑,程風一頭黑線,差點吐出來一口小嫩血。這個姐姐是不能認了,自己是哪一邊的不知道?咋還能站錯隊。


    想歸想,可真的不敢說,自己還打不過姐姐呢,說出來肯定會被揍,深吸一口氣壓壓驚趕緊對老姐說:“別看了,你弟弟這麽乖乖的乖寶寶,咋會把天吹個洞。快些迴家去送二十五斤精鹽,四十斤細鹽來。”


    程大妮一臉懵的看看天看看弟又看看貨郎。愣了半晌才迴過神來,轉身跑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苟在明末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慈道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慈道人並收藏苟在明末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