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北振霆迴朝成為朝廷新貴,朝中人紛紛站隊。北振霆求娶國公府世子挑挑釁國公府,朝中從前站隊國公府的大臣們也紛紛緊趕著把自己摘出去。


    零星幾個不表態的,也是個個降低存在感。


    北振霆下聘國公府起,這幾日朝堂上每日都有彈劾國公府的奏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皇上頭疼不已。


    上報的事情更有皇上知曉眾人不知曉的秘事。北振銘深知國公府忠誠,自然是要壓下奏折。隻是彈劾的事情太多,竟然有幾分愈演愈烈的趨勢。


    禦書房內,北振銘一本本翻看奏折。


    “竟然狀告,洛臨霸占嶺南幾處銀礦,真是豈有此理!”


    “陛下消消氣,嶺南銀礦國公爺稟報過的,陛下感念百姓勞苦,減免賦稅,嶺南銀礦產出皆用於軍備……何大人是文官想來不知此事”朱公公說完,一個小公公出現在大殿中間。


    “陛下,國公爺在外求見。”


    “喧。”


    洛臨一身戎裝上殿,北振銘大吃一驚,趕緊起身去扶人。


    “國公這是?!”


    洛臨固執,執意行禮,單膝跪地。


    “國公不必如此,國公府大義朕自是清清楚楚,不會被那些子虛烏有之事蒙蔽的”


    “皇上,老臣今日前來,有要事相求!”


    “何事?”


    “求陛下賜婚家孫洛堯”


    “哦?堯兒可是醒了?朕不曾聽聞堯兒有傾慕之人。”


    “求皇上賜婚家孫與永安王爺”


    北振銘皺眉。


    “可是欽溪又為難於你?”


    “王爺不曾再為難老臣,隻是近日朝中彈劾之聲過大,老臣恐護不住哲聲留下的孩子,請皇上念在老臣多年來忠心耿耿,護一護哲聲留下的兩個孩子。老臣半生戎馬,已過耳順之年,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自請請辭官迴鄉,若是能阻謠言,老臣在所不辭。”


    北振銘眉毛皺得很緊,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臣辭官,如此才能兩全,隻是……


    “行了,朕知道了,愛卿先迴吧。”


    洛臨退下後,禦書房恢複了平靜。


    “陛下,如此確實最好,如今彈劾之聲愈大,隻怕明日就不是彈劾了。”


    北振霆聽到這句,抬眼看向朱公公。


    “陛下,當年之事,雖然永安王是無辜的,但是死了那麽多人,所有證據皆指向永安王,國公府被牽涉其中,國公爺和洛將軍深知其中深淺,才出手打壓永安王,實則也是為了保護啊,後來的追殺想來是有人栽樁陷害,隻是沒有證據,世人認為是國公府所為。”


    “若是此番事態惡化,國公府遭遇劫難,世子嫁給王爺想來能尋一方庇護。”


    第二天上朝,國公爺久不上朝竟然也在,當眾皇帝親自賜了婚,三日完婚。


    永安王府裏,北振霆上朝迴來進了書房,手裏的聖旨隨手扔在一邊。


    一旁的李青雲拿起來看了一下。


    “可真是個老狐狸,死到臨頭竟然還想著給世子找個靠山。”


    可惡的世子,還害自己領了罰!


    “也不是什麽人本王都庇護的,想拿本王當靠山,自作聰明。”北振霆不屑的說。


    “收拾收拾,去看看本王的王妃!”


    北振霆說著笑容滿麵走了出去。


    李青雲瑟瑟發抖,王爺好像很感興趣,笑得十分惡毒。


    王爺走遠了,李青雲趕緊跟上,“爺,世……王妃還沒醒……”


    “把葉清叫上,國公府膽敢讓本王娶一具屍體!


    國公府裏氣氛很壓抑,世子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國公府大門口。


    “站住,國公府今日謝絕見客!”兩個護院拔刀攔住大門。


    北振霆眯了眯眼,一腳踹飛一個護衛,李青雲直接拔刀卡著另一個護衛脖子。


    “王爺大駕也敢攔,找死!”


    兩人橫衝直撞進了門,國公府比前幾日更加破敗了些,房梁上還掛著幾縷白色布條,是喪事沒撤幹淨的。


    氣氛有些壓抑,偶爾一兩個下人匆忙而過,竟然無人再上前阻攔他們。


    北振霆皺了皺眉,三人來到會客大堂,竟然沒人。


    北振霆陰沉著臉,竟敢冷落他永安王!


    一個丫鬟端著一盆水匆忙而過,看見他們,停下腳步。


    “幾位是找我家老爺嗎,老爺在西廂房,大少爺的屋內。”


    說完不再管幾人,匆匆走了。


    “這是出什麽事了?”李青雲在一旁不解道。


    “難道世……王妃出事了??”


    一旁黑著臉的北振霆嗖地站起身,“最好無事,害死我父王母妃,可不是一死了之能解決的!本王要的是生不如死!”


    幾人來到西廂房,房門緊閉,門口一個團子趴在門上偷看。


    “小鬼,讓開!”


    李青雲一個健步上去,要把團子抱開,沒想團子反應極快,迴頭看見三個兇狠高大的男人,直覺不是好人,張開小手臂攬住幾人。


    “你們是誰?不準進!”


    北振霆湊近小鬼,兇狠的小聲告訴洛辛宸:我是你父王!


    團子嚇得渾身一抖,北振霆提留著團子扔到一邊,推門走了進去。


    李青雲:王爺剛才……王妃豈不是是……


    幾人也不管團子,團子洛辛宸在門口大哭大叫。


    屋裏不少人,洛臨抬頭看了一眼,沒什麽反應,繼續握著孫子冰涼的手。


    “朱太醫,堯堯……”


    “國公爺,世子麵色潮紅,手腳冰涼,是發了熱病。”


    “大少爺還沒醒又發熱病……嗚”一旁的丫鬟掩麵哭泣。


    “葉清。”


    葉清應聲過去給洛堯看脈。


    北振霆抱著手站在一邊,眼神注視著床上的男子。


    男子發絲散開,額頭上是一塊沾了冷水用以降溫的錦帕,一動不動的躺著,臉上是不正常的紅,嘴唇卻發白。


    北振霆的視線移到男子發紅的耳朵,看起來很嫩,能捏出水的感覺。


    “不準看!”洛辛宸不知何時跑進房裏,衝進去整兒趴在洛堯床上,伸小手去擋洛堯的臉。


    洛辛宸的話提醒了洛臨,洛臨迴頭看了北振霆一眼,站起身,兩人身高差不多,一下就擋住了北振霆的視線。


    站在一邊的李青雲:……


    然而,北振霆完全沒注意,繞過洛臨的威武身軀,直接上前把團子提溜開“不要壓他,他會唿吸不了”


    洛堯一直在重複夢魘,白綾在空中飛舞,黑色棺木,跳動的燭火,熱鬧的人群,冰冷黑沉的河水,男人欲火難耐的模糊的臉,弟弟尖厲的哭喊,全身的疼痛……


    好奇怪……明明小刀劃開皮肉根本不痛的,為何如此痛。


    很多情感湧入腦海,悲傷的難過的,無助的,快樂的,絕望的,洛堯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鋪天蓋地襲來的情感,讓他感到自己心髒十分疼痛……


    痛得他感覺自己要被痛死了。


    北振霆注意到,洛堯的淚水從眼角流下,流進耳蝸。


    “怎麽樣?”


    葉清有些不解,“王爺,世子脈象虛弱,但無礙,一直沒醒不知是何原因。”


    “一定是將軍和夫人過世,世子傷心不想醒來……”一旁的丫鬟小聲啜泣。


    葉清和北振霆一聽互相對視一眼。


    北振霆是迴朝後第一次見世子,在此之前,北振霆對國公府世子的印象停留在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父王母妃上了戰場,他在皇宮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同樣住在宮裏麵的還有一個小屁孩。太子哥哥學業繁重,皇帝伯伯經常讓他經常帶小孩玩,不要打擾太子學習。


    那小孩就叫堯堯,是國公府裏寶貝的小世子,因為爺爺爹娘都上了戰場,所以一個人住在皇宮裏。


    小孩就是個跟屁蟲,調皮搗蛋愛哭又愛撒嬌,帶不好孩子還要被皇兄笑話,說他連個小娃子都管不好,以後肯定管不好部下。


    那段時間,他年少叛逆,不是在皇宮裏掏鳥窩就是教唆太子哥哥出宮。最最煩那個跟他屁股後麵的小屁孩,因為那小孩總是在他不等他的時候大哭大鬧。


    好在那段日子沒有更長,後來母妃病重再也不上戰場他就迴了王府,那個小屁孩就被他甩在了腦後。鎮國將軍夫婦戰死,大仇未報,仇人老的老死的死,心中的怨恨卻不減反增。這時他記起那個小屁孩,就算你爹娘死了又如何,洛家犯下的罪,就該你來贖!記憶摻雜了仇恨變得扭曲,於是皇兄問他要什麽賞賜,他說他要那個小孩!


    人看過了,洛堯的臉和記憶中的小孩重合,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北振霆準備告辭離開,經過國公洛臨身邊,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國公爺可要好生照顧好本王禦賜的王妃,別三日後成了一具屍體。”


    洛臨大怒正要發威。


    “哥哥手動了!”


    洛辛宸的聲音打斷兩人。


    一屋的人立馬朝床上的人看去,北振霆也停住腳步。


    洛堯不舒服的歪頭,頭上的錦帕落下,露出光潔泛紅的額頭,洛堯緩緩睜開眼睛,視線和北振霆的視線相撞,沒有多餘的情緒,一眼略過又順勢垂下眼眸看向床邊壓著自己的小團子。


    “弟弟……”洛堯握緊手裏的軟乎乎暖暖的小手,又合上眼睛昏睡過去了。


    “哥哥!哥哥!嗚哇!”團子大哭,哭聲震耳欲聾。


    北振霆感覺心中被撩動一下,發愣一下就被尖厲的哭叫聲拉迴來。


    “王爺,世子隻是身體虛弱昏睡過去了。”葉清及時迴答。


    對於葉清的及時解惑,北振霆有些不悅,大手一甩衣袖,陰沉著臉離開。


    洛堯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條河,河水無比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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