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這女鬼說是後花園一夢,為花飛驚閃而亡。可是?”


    “是也。他與秀才夢的綿纏,偶爾落花驚醒。這女子慕色而亡。”


    “敢便是你花神假充秀才,迷誤人家女子?”


    “你說俺著甚迷他來?”


    “你說俺陰司裏不知道嗬!”


    ......(注:摘自《牡丹亭記的冥判》)


    “君上,你總是反複的聽這個?這唱的是什麽故事啊”


    “說的是一個姑娘因“情”由生到死。死了到了陰間,她的美讓判官震驚,她的“至情”更令判官難以置信,可謂感天動地泣鬼神。判官被她的“至情”感動,遂給她賜予冥王令牌,準許還陽,追尋所愛。”


    “這話本上說的判官也是極有人情味的,甚至可愛有趣。”


    “走吧”


    “小二,結賬”說完便將銀子放在桌上,快走幾步,去追已至門口穿著黛藍色長衫的女子


    店小二將收拾了茶壺遞給後廚,邊對掌櫃的說“師傅,這兩人到是有趣,每次看戲,都是點同樣的茶,坐同樣的位置,聽同樣的戲”


    掌櫃的將雞毛撣子輕輕搭在小二身上,便道“小兔崽子,長本事了,會背後議論貴客了”


    “貴客?”


    “你看看這兩位姑娘的穿著,都是上好的衣料,尤其是這黛藍色,可是極為少見,要知道一百匹布才能出一件,而且每次出手大方,可不是貴客,好好伺候著,這可是咱們家的搖錢樹”


    “還是掌櫃的眼睛毒啊”


    “別貧了,把這份單子放到貴客的桌子上”


    “掌櫃的,這可是下個月的曲單?”


    “你點燃這根香,把單子放在香旁,就走,別問。還有把這銀子給後台的戲班,就說是貴客打賞的。”


    小二疑惑的拿著香,走到桌前,點燃香,放了曲單就走了


    香燃了一會,煙就化成了一個小人,拿起曲單,連同沒有燃完的香一同消失了


    郊外


    離開茶館的兩人,轉身去了郊外


    “君上,可是要迴去?”


    “白泉,今天可是七月半?”(七月半是中元節的別稱,又稱鬼節)


    “君上,這七月半是鬼節,按理說該是生人避讓,百鬼狂歡,這河邊怎麽這麽多人,點著燈可是再祈福?”


    “在人間七月半雖是鬼節,卻也是人們祭祖的日子,祭奠親人,祈求列祖列宗的保佑,現在剛入黃昏,等過一會人就散了”


    白泉抬頭看了看被雲霧遮住的明月,說道“今日亥時陰氣最重,看來那會該是百鬼遊行了”


    “白泉,你又在掐指算,你看看你哪像一個神仙,就是一個人間神棍”


    “君上,話可不能這麽說,人間神棍那是東施效顰,我可是天生就會”


    雲兮瞥了眼白泉掐著中指的說說道“那你看陰氣,需要掐指算麽?”


    “哈哈哈”白泉訕訕的縷了下頭發,痞裏痞氣的說道“君上,這是儀式”


    “白泉,你現在是女相,我覺著你這樣...嗯...”雲兮說完就向街上走去


    “嗯?啊!”


    雲兮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哀嚎


    “君上,你給我變迴來啊,君上,你等等我”


    今天的街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燈,但不同於元宵節的紙燈,七月半的被稱為水燈


    這種燈多是以紙糊如宮殿形,中有蠟油點火,內有一置彩色三角形紙旗,號稱“普渡旗”,該旗以毛筆寫上“敬奉陰光“、“冥輝普照“等“中元敬語“字樣,並寫上自己的姓名,好讓亡魂知曉是哪家施主所供奉,也有直接寫在燈上而不用旗者


    “哥哥,為什麽要在水裏放燈呢?”


    “因為燈會幫亡照路,邀來同享香火”


    “水燈漂浮愈遠,放燈的人愈得庇佑”雲兮在一旁忍不住插了一嘴


    “姐姐也是來祭拜先祖的嗎?為什麽你的燈上什麽都沒有?”


    “我不是祭祖,我是來祈願”


    “祈願?”紮著兩個丸子頭的小姑娘,歪著頭甚是可愛


    “今天也可以祈福,你有什麽願望嗎?”


    小女孩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姐姐,我想要我出海的爹爹早日平安迴來”


    雲兮頓了頓,看著可愛的小姑娘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說道“放心吧,你爹爹明天就迴來了”


    雲兮剛說完,捏住小姑娘臉的手就被人拉開,並且還獲得小女孩哥哥的一個白眼


    “哼,圓圓,走了”小姑娘的哥哥帶著叫圓圓的女孩走了


    “哥哥,那個姐姐說爹爹明天就迴來了”


    “別和陌生人說話,說不定是個神棍”


    雲兮鬱悶的低頭了一眼自己,心想我比白泉還像神棍,到底是肉眼凡胎,看不出本神的仙姿


    “君上,你都捏人家臉了”白泉一臉嬌媚的對著雲兮


    “......”雲兮對著白泉的天靈蓋就是一掌“妖魔鬼怪退下”


    白泉摸著被打的頭,一臉怒火的看著雲兮“雲兮!”


    雲兮對著白泉抱拳道,“我以為你被附身了”


    白泉捏住雲兮的胳膊,瞪著雲兮,眼裏全是怒火,雲兮敢肯定要不是周圍都是人,白泉這會絕不會隻是捏住她的胳膊


    “我錯了,你別生氣,你迴到梧桐境就自熱而然解開了”雲兮低著頭急忙認錯,別看白泉叫她君上,按輩分她還要喊白泉一聲叔叔,她這叔叔當年上古神界出了名的好脾氣,今天能發這麽大火,估摸是真生氣了


    白泉鬆了手,看了眼雲兮“萬年過去了,有些人你還是早點釋懷的好”說完就拂袖離開


    雲兮楞了一下,低頭看著手裏的水燈,搖搖頭“時間磨滅不掉他的”


    “對了,今年你早些迴來,別讓我去地府提宿醉的你”白泉折迴來,叮囑雲兮


    雲兮正在黯然憂傷,就被耳邊傳來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白泉,神嚇神,嚇死神”


    “哼,知道害怕就好,早點迴來”


    “嗯,你先迴去,我跟紅月她們說說話就迴梧桐境”


    河邊


    白泉走後,雲兮就走到河邊,此時已快到亥時,河麵上水燈如星,雲兮將手中的水燈放入河中,閉上雙眼,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天“父神,他迴來的吧”


    雲兮睜開眼時,她沒有點亮的水燈已經飄到河中央,一陣風吹過,那盞燈泛起了紅色的火光,還未及雲兮細看,火光滅了,遠處傳來鍾響,百鬼夜行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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