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七月二十七日,李綱約定各路地方勤王的軍隊起兵前往太原解圍,東京城北,一片肅然,作為宣撫使的李綱本以為這各路軍隊集結之後恐怕也有數萬之眾,可是他卻失算了,真正趕在約定時間前來的隻有一隻軍隊,這隻來自威勝軍的隊伍由一個叫做解元的禁軍頭領率領,人數大約隻有八千人,暫且把這隻隊伍就叫做威勝軍吧,這軍令已下,李綱也無奈,隻能帶著這唯一一隻威勝軍開始了北伐。


    其他預約的軍隊呢?都沒有來,各種奇葩的理由層出不窮,宋然甚至聽到說是第七房小妾生女的怪異借口,這明顯就是不配合嘛,感概這李綱似乎是被架空了實權,同時宋然也發現這宋軍人心不齊,這種關鍵的時候竟然掉了鏈子。


    這威勝軍一看之下也是驍勇之師,雖然沒有像種師道的種家軍那樣黥麵,可是這各個領頭的小隊首領也滿臉威嚴,一副肅殺之感,想來也是經曆過些戰爭的老手。


    奇怪的是,這威勝軍竟然是一隻步兵隊伍,整個部隊就沒有幾匹馬,雖然宋然知道結局,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原因會是這樣。


    “宣撫使大人,怎麽都是步卒,北方那金國可都是鐵騎啊,這要怎麽打?”宋然一直跟在李綱的左右,看到如此這般自然發問道。


    李綱麵有難色,過了半響才告訴宋然,朝廷沒有給一馬一卒,別說騎兵了,要不是這解潛跟自己關係親密,恐怕這八千兵卒都不會有。


    “那就別去了唄,這要怎麽打,完全是送死去。”宋然直言不諱。


    那個叫做解元的將領也在李綱左右,聽到這宋然這番話,還以為宋然又輕視他的意思,冷哼了一聲:“這個小哥,你可是看輕我威勝軍?”


    宋然本不想搭理,解元又咄咄逼人地說道:“要是你怕了這北方金狗,你大可不去,你就在這京城翁中等著我們得勝迴朝吧。”


    “這位是?”宋然心中不快,他隻是照實說話,怎麽會想到惹來了這解元的不快,他故意問道。


    “這是威勝軍節度使解元,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良將。”李綱答道。


    解元聽得這番言論,自然有些傲氣,給了宋然一個鄙視的眼神之後不再看向他。


    “原來是解將軍,我請問你,你這步卒要怎麽跟金狗的鐵騎抗衡。”宋然可不是那種沒脾氣的人,人家都欺到頭上了,怎麽也得反駁上幾句。


    “我領兵打仗,怎麽能將這兵法布置告訴於你。”


    “我看你未必知道該怎麽打吧,你這八千步卒,我看就是上去填坑的,都是血肉之軀,都有家眷親屬,怎投得你這麽個統領之人。”宋然一點兒不客氣,這該委曲求全的時候他能做到,這據理力爭他也能做到啊。


    “……”解元一時詞窮,找不到反駁之語。


    “你們倆別爭了,這本約定十萬大軍北上,現在就威勝軍一隻,恐怕我們應該先謀劃謀劃,解將軍你不知,這宋然算是青年俊傑,種老將軍可是推崇備至。”和事老李綱發話了,本應該在這陣前鼓舞一番士氣,可是這領軍之將卻吵了起來,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種將軍啊……”解元聽了這話之後不再言語,略微放下了一些驕傲,他也算是種師道的粉絲之一,既然有這層關係,他也不想繼續在這事情上繼續糾纏,不過,這互相不信任的種子是悄悄埋下了。


    李綱見兩人都平複下來,上前在陣前大聲說了幾句鼓舞之話,草草結束了誓師的過程,大軍即刻啟程,目標直指北方的太原。


    此時金兵已經大都退迴了黃河以北,這一路之上也就沒有遇上多少敵人,幾日急行之下,這八千步卒整整走出了數百裏,宋然暗暗驚異這威勝軍的步戰能力,看來這雖然隻是一隻步兵,也算得是常備不輟訓練的正規部隊了。


    由於這一路少敵,偶有遊兵散勇也是一觸即潰,這解元不免越來越驕傲起來,宋然倒是得閑,反正領兵打仗的也不是他,甚至於他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什麽固定的官銜職位,他也就樂得於的混著。


    李綱率領的這威勝軍啟程之後,帶頭的人有了,那些個推三阻四的其他部隊也有聞風而動的,也有按兵不動的,少數幾隻部隊也開始行動起來,不過這效率是根本提不起來的,稀稀拉拉的尾隨在威勝軍的後麵,落下了一兩天的行程。


    宋然算是首次跟隨軍隊行軍,他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冷兵器時代打仗也是繁瑣異常,往往一個將軍需要全盤考慮,從後勤到偵查,甚至於部隊與部隊之間的通訊都要掌握,這個解元雖說有些驕傲,但也算得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把整隻部隊梳理得井井有條。


    宋然知曉這北上根本沒有成功的解了太原之圍,可是究竟是為什麽他不知道,史書上記載的不是很詳盡,也或者是宋然根本就沒有讀到過,他心中暗暗猜想,這究竟是問題出在了什麽地方,就他現在看來,這要是真的集中了幾萬部隊,恐怕是有可能解除這太原之圍的。


    “要不我就想法試一試,管他曆史是什麽走向,我都能穿越,這走向不一樣的結果想來也會有可能。”宋然心中想到了以前看過的各種亂起八糟的書和一些猜測的理論,在他想來,穿越都能實現,平行世界為什麽就不能出現,反正他幹擾的隻是無數個平行世界中的一個,改變曆史又有什麽關係?


    以其按照自己認知的曆史去附和,不如啥都不管,想怎麽弄就怎麽弄,宋然現在的決定是這樣的。


    宋然仔細的觀察和揣摩著李綱和解元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決策都用心去思考和分析,想從這其中摸索出這領兵打仗的訣竅,事實哪有這麽簡單,沒幾日下來,宋然腦袋都快炸了。


    原來這古代不單是皇帝是個勞碌命,這各種大臣將領也是勞碌命,每一件活計都不是省心的,當然某些個卸了皇位的老皇帝顯然不在此列,他成天在南邊頤指氣使,這做皇帝的時候就成天不問朝政花天酒地,這卸了位置還時不時的以太上皇的身份發個詔什麽的,簡直是憑空添亂。


    宋然有些懷疑這昏庸恐怕是遺傳性的,這軍中自有負責消息傳遞的部門,宋然多就在這個部門轉悠,他發現,這老皇帝頻頻的發布詔書,而新皇帝總是接著也發布詔書抵消前麵的,就像兩個相聲演員一樣,一唱一和的,以其把心思放在這上麵,還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所在的這隻北伐隊伍,可是人家根本沒理,任由李綱自行處理。


    宋然有些體會到李綱的難處了,這一日,宋然找上了李綱,“老李啊,這上麵官家不管不顧的,咱們這勝算很小啊,得想個法子啊,要不咱這幾千兵馬不是明擺著去送死嘛。”


    宋然可沒有什麽官場禮儀的信奉,這熟絡之後直接稱唿李綱為老李,李綱也不以為意,還有就是宋然本以為是八千兵卒,可真實的僅僅隻有不足五千。


    “小宋啊,你不知道啊,這朝中壞人挺多的,那個什麽耿南仲就是最壞的,原本我也不想趟這渾水,可是就是他攢作官人下的這個決定,我這也沒什麽信心啊。”這李綱也上道,稱唿起來也隨著宋然,這倒好,兩人關係因此拉近了不少,李綱也就有什麽說什麽,沒有什麽避諱。


    其實按照宋然的想法,這明擺著做不成的事情就不做,為什麽偏偏要按套路,他原想著勸說李綱要不直接放棄得了,可是左右都很難說服,要說這李綱也算是愚忠,怎麽都是一根筋。


    按照現代思維的宋然是怎麽也轉不過這個彎,仔細思索之下宋然明白了一些問題,這還得從幾千年的傳統說起。


    古時中國有個說法,十惡不赦,這十惡之首是什麽?是謀反,幾千年下來,殺人越貨都算不上第一,而排在第一的竟然是謀反,這就跟統治階級的意識灌輸有關了,在李綱看來,這要是不遵守官家的旨意,隻為了顧及自身而放棄就算不是謀反也差不太多,因為這涉及國家與帝製,放棄就相當於間接的幫助了敵國推翻自家的統治。


    這就是宋然與李綱之間的意識形態的不同,兩人在這事情上根本說不到一起,正在兩人引經據典的時候,隊列前方傳來了響箭聲。


    遇敵了,宋然跟李綱在隊中後部,解元一直率隊在最前麵,沒多時,前隊傳來信息,遭遇金國騎兵,數量不明,但是遠比之前遇上的遊兵散勇數量要多許多。


    宋然這才準備想辦法化解,怎料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隻能暫時放下,隨李綱前行到隊前,看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這遭遇戰跟宋然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不是見麵就死磕,兩軍的斥候遭遇之後並不是直接白刀紅刃的開始廝殺,宋軍這邊會說:“呀,金國人。”然後轉身就跑,金國那邊也會說:“呀,宋軍!”也轉身就跑,一切都充滿了詼諧與戲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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