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吃了整整一個時辰,將桌上的十多道菜吃了個精光。最後的掃尾工作,自然非包大爺莫屬,僅憑一舌之力,舔|淨了十二隻盤子,為神農閣的洗碗仆役省去了很多勞動。


    西府將一大家子人送出神農閣的大門後,就走迴了神農閣內,跟在一個小二身後,朝神農閣二樓走去。二樓是神農閣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


    神農閣是庸楨國最大修仙門派朱髯宗的產業,由其外門弟子主事,現任主事人是封江天,也就是封虎的師父兼義父。封江天的正坐在二樓的一間茶室裏,等待西府的到來。


    接到一名弟子來報,說有一位酒仙朱羽的故人來求見,他便緊張兮兮坐進了茶室,泡上最好的茶,迎接這位朱羽的故人,要知道,他作為神農閣的主事人,在神農閣就是土皇帝,但在整個朱髯宗,他這個外門弟子連塵埃都不如,平素像朱羽那樣的內門長老,他連看一眼的機會沒有,不要說跟他扯上點關係了,不可能。


    而這一次則不同了,這內門長老竟然讓他的一個故人來見自己,真是上天之喜,他是又高興又忐忑。與朱羽扯了關係當然是好事,但是,不知這朱羽故人來找自己是何事,或是要他被自己當槍使做炮灰,那就要命了啊!


    當西府在小二恭敬地引入茶室後,封江天的眼睛都直了。


    深綠色的胡袍,頭頂梳著一個男子的發髻,發髻上插了支深綠色的玉簪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短靴,有一股特別颯爽的風度。再看那張臉,則是嬌豔國色,小小的瓜子臉,又大又圓的雙眼,小小的紅唇,特別是嘴角與眼角的淺笑,照得人眼睛發亮,看起來宛若枝頭的一支西府海棠。


    令封江天眼睛發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這張臉太熟悉不過了,這人她先後見過兩麵,第一麵是他還把人家抓了起來,差點殺掉;第二麵是在封虎的家裏,那時她已被確認為是封虎的親姐姐,而如今她怎麽又成了宗門長老的故人了?


    “原來朱長老的故人竟然是西府故娘,真是、真是意外,快請坐,快請坐。”封江天微恭著身子請西府入坐。


    西府也恭著身坐下,對封虎的義父兼師父,她自然不會裝什麽大尾巴狼,這人看著雖然麵惡,但對封虎是有大恩的,是他收留了封虎,還傳授了封虎功夫神通,簡直是再造之恩。


    “我前兩年在外遊玩時,無意中認識了朱羽長老,竟然一見如故,成為了好友。”西府一邊說,一邊將一塊紅色的玉牌遞到封江天手中。


    封江天接過來,玉牌上雕著一隻鳳凰,這是朱髯宗內門弟子的腰牌。內門腰牌分為四色:紅橙典綠,分別對應長老、山長、首徒、常徒。而這玉牌竟然是紅色,那就是長老級別無疑。上麵還刻著朱羽二字。接過牌子的一刹那,耳中便聽到的個低沉的聲音,在緩緩說話:“此女為吾之恩人,你務必盡力相幫,我日後有謝!”,很明顯,這聲音便是朱羽附在其上的神通。


    封江天忙江玉牌還給西府,便朝玉牌拜了三拜,口中說道:“謹尊長老法指!”


    西府見自己的身份讓封江天認可了,便直接說出了此次前來的目的。“伯父,小女這次過來是有事相求!”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是封虎義父,你是封虎姐姐,我就倚老賣老稱你為姑娘了!姑娘你有事盡管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西府的一聲伯父叫得他很是開心,他最不喜歡狐假虎威的後生,最喜歡西府這中有背景又有禮節的後輩。


    “伯父太客氣了,您對封虎的養育授法之恩,我一直心中感激,這次還是為封虎的事來的。”


    “這小子又怎麽了?”封江天麵露擔憂,這孩子雖然偏執,但實是個修行的好苗子,人也很老實忠誠,是他喜歡的類型,但封虎過往的表現告訴他,這小子太tm能作了,不是把自己作死,就是要把身邊人作死。


    “唉……他要挑戰楨城聖獸!”對於這個弟弟的行為,西府有些難以啟齒。


    “嘭”


    茶桌應聲而斷,始張俑者是封江天的右掌,拍完掌後,他的右手還在發抖,嘴唇也在不停抖動,口中念念有詞:“作死、作死,不把自己作死,便誓不罷休啊!”


    西府被嚇了一跳,一是封江天的突然發威,一是封江天的激烈情緒,跟一位恨鐵不成鋼的老父親的表現毫無二致,想不到這個看起來陰鬱不好打交道的人,竟然會對自己弟弟有這樣真摯的感情,原來西府以為,像封江天這樣的老油條不可能有什麽真感情,對封虎好不過是要利用他做打手而已,想不到……


    “伯父,還請息怒。小虎這樣的性格我原本也很惱火,但想到他經曆過的種種磨難,被人拐賣、收到虐待、他人的白眼……這些在他小小的心靈上傷害實在太大……所以才會像如今這樣不惜人命、自我毀滅!我相信我可以溫暖他,他心中有愛之後,人“就會慢慢改變的。”


    封江天緩緩抬起頭,半天不語,似乎在消化西府的話,然後皺起了眉頭,似乎對西府的話一知半解,隻是呆呆地看著虛空,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將目光投向西府,此時雙眼中因憤怒而出現的紅血絲已消去,眼神恢複了原本平靜,開口說道,“唉,是啊,這孩子受的苦太多了……你所說若是真能實現,那是再好不過……如果不能實現……那麽你我都要認命才好……”。


    一個人幼時的心裏創傷,在時光與各種事件一次次的加強中,以擴大為深不見底的黑洞,要補齊他小時的的創傷談何容易。但即使如此,我們也當盡力而為,而不強求。


    西府點點頭,“多謝伯父。”眼神中泛著濕濕的淚光,“有一個這麽疼他的義父,這也是上天給他的補償了!”


    封江天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伸出手在手指的戒指上摸了摸,一張黃色的符紙便出現在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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