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與嶽金霖的關係沒能越來越近,但包子與阿花,卻走得很近近。


    包子是西府的小公狗,阿花是嶽金霖的小母狗。兩隻狗第一次見麵時,阿花便對包子嗅嗅聞聞,頗為主動,包子則是高冷躲避。


    但後來不知怎麽的,兩隻狗就好上了,親熱至極。隻要妖主沒有寄身時,兩隻狗兒便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可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遠遠不如狗來得直接給力。


    在這裏時間裏,龍除夕偶爾也來幫西府做些力氣活,來的時候話很少,隻是默默地幹活,傻傻地笑。還偶爾送些他阿娘做的美食。


    包子看他們倆在一起時,眼神有些奇怪,但西府問它,它又不說為什麽。


    終於在一天晚上,妖主主動開口了,“龍除夕,你當遠離,勿使他越陷越深,他對你懷有情愫。”


    “情愫?”西府有點懵,雖然她原本也有些奇怪這個大哥哥為何在她麵前就癡癡呆呆,但也沒有多想,經妖主這樣點醒,便有些明了。西府便有意識地不再與他多說話,更是刻意迴避與他的單獨相處。


    望著龍除夕被拒絕之後微微心疼的模樣,心裏雖有些難過,但也愈加證明了妖主的正確,如此情況,愈早被拒絕,便愈少被傷害。


    她已踏上了修仙之途,這伯勞隻能是她暫居之地,隻是她為了獲得新身份的一個途徑,甚至這庸楨國也隻是她生命中的一站,早斷早好!


    在這半個月裏,她已度過鹿戲修練期,脖子與雙腿得到了極致的練習,她的頭可以輕鬆自如地旋轉到腦後。妖主讓她開始修練熊戲。


    有一天上午,龍伯領著一個客人來到體術館,當時西府正練習熊戲,迴過頭一看,來人是季來順,看到是季來順,西府心裏有個很好的預感跳出來。


    果不其然,季來順從懷中掏出一張戶牌。所謂戶牌就是古人所用的一種身份憑證,類似於今天的身份證,有成人兩個手掌大的一張紙,上麵最最關鍵的是蓋有官印。


    西府從季來順手中接過戶牌,上麵赫然寫有自己的出生日期、出生地點、姓名,庸楨國戶部印章,紅通通的蓋在上麵。哈哈,她不再是大澤國潛逃的妓籍孤女了,而是出生在庸楨國伯勞村的普通女孩,她的名字叫林西府,她父親的名字叫林二,母親名字叫林王氏,有了這個戶牌,無論是留在伯勞村,還是未來遷往別處,都是極為方便了。


    當然留在伯勞鄉,如果未來有人查起戶籍,本村人知根知底,她還是比較容易漏餡的,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必須要把這個好消息報告給阿爹與阿娘,她相信,阿爹與阿娘一定會高興壞的。


    季來順答應她可以送她迴家,待會再送她迴義學館。於是當下,西府跟著季來順走出義學館,在走出學館大門時,剛好龍除夕從外往裏走,西府衝他微微一點頭。


    龍除夕看著二人同騎一馬離去的背影,內心莫名有些酸意,但又覺得這酸意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個嶽家家奴,有什麽資格對一個女先生心生酸意!


    半個時辰後,西府便出現在家門口,阿爹阿娘正在用飯。


    西府一進屋就大喊,“阿爹阿娘,我戶籍辦好了,你們瞧!”


    阿娘雙手接過西府手中的戶牌,看了半天,才說,“阿娘,不識幾個字,你給阿娘讀讀……”


    “戶牌,庸楨國在戶人口說明;姓名:林西府;年齡:十三……最後這個印章上寫著庸楨國戶部。”這三四十個字,來來迴迴念了四遍,阿娘才聽夠了。


    聽夠了後,阿娘摟住阿爹的胳臂,激動地說,“真好、真好。”說著說著還留下了眼淚,阿爹也高興得老淚縱橫。這下這個女兒算是紮下根了,飛不掉了。


    弄得西府的眼角也是酸酸的,強自壓下眼角的酸,說道,“這不是好事嗎,您二老怎麽還哭上了,你們要是不高興,這戶牌我就不要了。”嘴上雖這麽說,自己的眼角竟然也有些濕潤。


    有家人愛著,有家人在一起的感覺,誰不懷念,特別是對於極少體驗過家庭溫暖的人而言,這種感受就更加珍貴。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這份家庭的溫暖越是非常真實的。


    阿娘在她肩頭輕輕地拍了一下,假裝怒道:“你這孩子,敢逗阿爹連阿娘,小心我們家法伺候!”便不再落淚,綻放笑顏。


    連立在一旁的季來順,眼睛都變得紅紅的。


    西府因為下午還要授課,便與季來順在家匆匆吃了些飯,又往學館趕去。


    季來順跨坐在馬上,牽著韁繩,往前趕路。


    西府緊貼著坐在他身後,抱著季來順的腰。


    有一截路是村裏的小路,隻能容一兩個人並肩走過,偶爾還會有人走在小路上,摘個菜,倒個水什麽的,所以馬並不能揚開蹄子跑,兩人就這麽慢慢地在馬上癲著,就聊了起來。


    “你家小少爺怎麽樣啦?”自從西府教季青背會了《論語》之後,便迴到伯勞村,沒有再聽到季青的情況。


    “小少爺返迴縣學衙後,那先生聽著小少爺當著全班的麵,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背完《論語》,下巴都快要驚掉了,我看,那先生原本就是想出個根本完不成的任務,好借機將調皮的小少爺開除掉,結果意外的,我們家小少爺竟然完成了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幾天時間就背會了《論語》全篇,那先生根本就不知如何反應了,反正聽說呆征了好一陣,才想起來帶頭鼓起了掌。”


    “我們家小少爺看到先生那副吃憋的樣子,別提有多爽快了。現在啊,我們家小少爺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對讀書充滿了興趣,或許啊,就是想再看那先生吃憋的樣子吧!……不過這個說到底,還是要感謝你!”


    原本木訥的季來順,不知是騎馬狂奔讓他興奮了起來,還是為自家小少爺的變化而高興,嘴巴竟然變得利索了起來,說起話來一套接著一套,完全不似先前的惜墨如金。


    “所以啊,你家鄉正大人這麽快就給我辦好了戶牌。”


    “你還記得我們在官道上救過那名女子嗎?”在季來順送西府迴家時,在官家驛道上曾遇到四個大漢欲搶暴一名女子,西府、季來順、包子合力,救下了那名女子。


    “當然記得,她叫李十二娘,長得真是美豔不可方物。”我要是也能長出那樣的美貌就好嘍,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不論年齡,也不論是不是修仙者。


    “她是個妓|女,我原本還瞧不上她,後來才發現她可還真是個厲害角色,就衝她一人竟然將那四人送入了大牢,就真是好生了得,最近庸楨國的上層人家,都流傳起她“力擒四賊”的故事,她因而成為聞名全國的名妓,身價倍增。”


    人的際遇真是奇怪。這個李十二娘的經曆真是驗證了妖主的那句話:一個人遇到什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你如何應對,應對不好,好事也可能變成災難,應對得好,災難也可能變成好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路邊的風景往後疾馳而去。


    約半個時辰後,馬兒站在了義學館大門口。


    西府翻身下馬,衝季來順拱手作輯:“多謝相送,再會!”說罷目送著季來順縱馬而去。


    一到門口,就聽得學館裏有婦人痛哭的聲音,“我的老頭子啊,我的短命鬼啊,誰這麽傷天害理啊……”


    學館裏一陣陣亂糟糟說話的聲音,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如一陣陣的海浪。


    西府輕推義學館的大門,一推就開了,竟然沒有插門栓。


    一推開門,就見院子裏站著許多孩子,有些人正在往另一進院子裏跑,有些人站在角落小聲地議論,有幾個孩子望向她,但沒有人跟她說話,他們的眼神裏盡是悲傷與惶恐。


    這是怎麽了?西府有很不好的預感。


    隱隱似乎聽到有孩子小聲說話:龍爺爺死了、龍爺爺死了。


    西府也順著人流,往第二進院子——算術館跑去。


    跑進算術館,很多孩子在這裏圍成了一個圈,嶽金霖與蔡瀾立在孩子中間,非常突出。兩人都將目光投向西府。西府沒來得及與他們打招唿,徑直鑽進人群裏。


    就見龍嬸正伏在一個人身上,頭發淩亂,嚎啕大哭。


    地上躺著一個人,灰色的衣服,臉上的肉全癟了下去,再看向他裸露在外的手腳脖子,也都是癟了下去,隻剩了一層皮粘在骨頭上,像具幹屍。觀看那衣服與麵孔,分別就是門房老頭——龍伯。


    龍除夕呆呆蹲在龍伯旁邊,頭埋入腿間,雙手插入頭發裏,似乎要扯完所有頭發似的,卻沒有發出一絲哭聲。這種無言的痛哭最讓人害怕,就如一道隨時會決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一條奶白色的小狗擠進人群,走到龍伯屍體旁邊,圍著屍體轉了一圈,又擠出人群,迴到主人身邊,緊接著對主人輕輕叫了幾聲。


    那奶白色小狗自然是包子,那主人自然是西府。在西府一出現在學館門口,包子便跑到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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