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金霖的語氣真誠熾熱,感染到了很多人,食堂裏刹時響起一陣響亮的掌聲,連西府都變得心潮澎湃起來。


    “感謝館長的溢美之辭,感謝大家的歡迎,我將盡我的全力,教授給大家貨真價實的體術”,西府這幾句話說得不急不緩,臉上綻放出微微的笑意。


    大多數孩子聽到西府說完,都興奮地鼓起了掌。


    也有極個別的大孩子,雖然鼓起了掌,但動作懶洋洋的,眼裏充滿狐疑,對眼前的這個小先生不相信,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她能教好我們麽?


    西府知道,孩子都有服從強者的天性,自己有必要露一手了,不露一手不足以獲得孩子們的信任。


    “我知道,有些人覺得我沒資格教你們,我就來讓你們看看,什麽叫資格!”,說著以左手與左腳著地,另半邊身體懸空,就這樣半側身體立在地上,穩穩當當。


    就這樣,已讓很多學子睜大了雙眼,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嶽金霖對於西府這簡單粗暴的炫技,有點驚訝,這一點都沒有女孩的溫婉啊,不過轉而麵上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因為他看到那個最調皮的孩子頭——卞文才,麵上不屑的神色都消失了,雙眼睜得大大的盯著西府看,很明顯西府單身側立的時間長度已震撼到他了。


    卞文才帶頭鼓起了掌,然後又有幾個年歲較大的孩子鼓起了掌,嶽金霖也跟著鼓起了掌。


    嶽金霖一鼓掌,掌聲傳染到了整個食堂,食堂裏再一次充斥起雷鳴般的掌聲,這聲音要遠遠高於第一輪掌聲。


    就在這時,一個瘦弱的男孩擠到西府眼前,約摸八九歲的模樣,身體瘦小,臉型方正,有幾分小男子漢的氣概,他衝西府伸出了兩個大姆指。


    他是馮小虎,西府曾幫他從父親與蔡先生手下解了圍。西府也衝他微微點了點頭。


    一直到到這輪掌聲落幕,西府才停止了賣弄,站起身,拍拍手,微笑著,朝學子們鞠了一躬,然後將目光投向嶽金霖。


    嶽金霖抬高雙臂,往下壓了壓,食堂裏慢慢安靜了下來,“為了歡迎林先生的到來,今天晚上食堂加餐,每人加一根雞腿!”,食堂裏又一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義學館全靠鄉紳資助,自然平常夥食不會太好,而且義學館裏的孩子,大多是出自貧苦人家,大半年也難得葷腥,還有一部分孩子家裏甚至溫飽都難以維持。這根雞腿對他們而言,誘惑力可想而知。


    嶽金霖引著西府走進先生用餐的小隔間,此時,裏麵還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臉上瘦得刮不下一兩肉,臉上一沒有肉,人就顯得有點恐怖了,讓人很容易就想到骷髏,恰好他又穿著一套黑色的袍衫,頭上裹著黑色的巾子,看起來真像黑無常。


    這個人,正是蔡先生——那個讓馮小虎吃了馮麻子幾個巴掌的蔡先生,也是那個讓季鄉正之子季青對學習失去興趣的蔡先生,也是那個身上有妖氣的蔡先生。


    蔡先生此時冰冷地掃了嶽金霖與西府一眼,便自顧自吃起來!西府感受到了他濃濃的敵意。


    嶽金霖也自是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友好氛圍,還是佯裝無知無覺地為他倆作介紹,“來來來,二位,我來給你們引介一下,這位是蔡先生,資深的經學先生,這位是林先生,是一位年紀小但頗有師生緣的新銳先生,司職體術,我們三位以後多多交流,把咱們學館發揚光大,多多培養人才!來來來,我們先一起喝一杯!”


    三人以茶代酒,舉起了杯,一飲而盡。


    蔡先生一直冷著臉,西府嚐試開口攀談,但沒有奏效,便也不再刻意找他攀談。


    嶽金霖是個左右逢源的人,減弱了二人的一些尷尬,維持住了整個飯局的不錯氛圍。


    西府詢問了一些關於學子們的情況,嶽金霖給了比較詳細的介紹。


    伯勞鄉有十多家學館,這是全鄉唯一的一家義學館,無論是文考還是武考,在鄉試中的表現常年墊底,不過所幸,因為是義學館,本意便是扶助貧家子弟識得幾個字,這一方麵壓力倒不是太大。


    整個學館有二十五名學子,其中有一名學子身懷有病,常常請假不來,因此常年在館學子為二十四人。其中有六到八歲的孩子,有二十人,九到十歲的,有四人。其中有個叫卞文才的孩子,家中隻有一個病母,無化管束,比較難管,就是那個頭又大又扁的那個孩子。


    聽嶽金霖介紹,西府不住地點頭,有不清楚的問題,便及時發問。一餐飯吃罷,她對學館裏的情況已經大致有了一個了解。


    用過飯之後,蔡先生黑著臉離開,嶽金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小聲地說,“林先生,休要介意,蔡先生對誰都是如此,不是對你一人。他教學頗為嚴厲,不得學子喜愛,但教學成果卓然,不輸於其它學館。還是挺值得敬佩的。”


    西府想了想,說道,“我平生也是最為敬佩治學嚴謹之人,我與蔡先生先前其實見過一麵,馮小虎犯錯,蔡先生追至其家,小虎不肯道歉,馮小虎之父打得太狠,我便勸了下來。”反正嶽金霖遲早會知道這件事,還不如由她之口講出來,她還能占個先機。


    嶽金霖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黯然之色,以他之閱曆,不用西府講得太露,他已經明晰其中故事了。


    “林先生,同館為師,合則多交,不合則少交,不值得為此不快。”嶽金霖這話說得貌似中立,其實很明顯地是在偏向於西府了,西府自然也能聽得出來。


    ********


    體術館廣場正中,站著一名穿著墨綠色胡服、黑色馬靴的女先生。


    在她麵前立著三隊孩童,隊伍零亂,且還有三個孩童沒能找到自己的隊伍,孤伶伶地站在了隊伍之外。


    女先生將他們領進隊伍,又將每個隊列的人數控製在八位。


    “剛才你們已經說了,很想學會我在食堂施展的功夫,我發誓一定教會你們。下麵我將要在每個隊列中挑選一位出來,作為傳功小先生,這個小先生我都會先教會他們五禽健體術,再由他傳給其它同學,並監督相應隊列中所有人的操練。有誌於做傳功小先生的,請舉手!”


    十幾個孩童都舉起了手,能比其它人都早學會五禽健體術,還能監督別人,為什麽不幹?


    西府走至第一隊列前,往這一隊中掃了掃,這一隊有五名孩子舉手,大扁頭卞文才也在其中。


    第二隊列,有四名孩子舉手。


    第三隊列,有三名孩子舉手,馮小虎便是其中之一。


    共十二名孩子,舉手。


    西府將這五名舉手的孩子叫出隊列,說道,“傳功小先生有五人想當,但每隊隻能有一名,怎麽辦呢?”以己度人,越有參與感的事,便越有興趣參加。


    有人說,“抽簽定!”


    有人說,“誰個子高,誰當!”


    ……


    氣氛非常熱烈,之前它們經過的所有先生都是提要求、下命令,他們隻有照著做的份兒,哪有機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西府伸手示意了三次,大家的討論才停下。


    “既然要選傳功小先生,那最首要的就是要善於學習功法,要比別人學得快!大家同意嗎?”


    除了一些害羞不表達意見的孩子之外,基本全都表示同意。


    “我演練一遍五禽健體術,這一組中誰學得最好,就讓擔當傳功小先生,你們同意嗎?“


    下麵是整齊劃一的同意聲,這麽合情合理的要求,甜美的笑容,怎麽能拒絕!


    接下來西府先後演練起虎、鹿、熊、猿、鳳五戲。


    這五禽戲,每一組的動作,招式特色各不相同。


    虎戲,勇猛、莊重、霸道十足;


    鹿戲,優雅、舒緩、輕靈;


    熊戲,近於無招,強調力量;


    猿戲,招在雙臂,重在耐力與毅力;


    鳳戲,靜如樹,重在身體的平衡。


    隨著這幾天虎戲的導引,與學館中學子願力的汲取與轉化,西府的整體身體機能已突飛猛進,大腦機能已是進步不凡,遠非當初那個吳下阿蒙了。


    這一套健體術打下來,招式精準,銜接流暢,無論是力量、氣勢、耐力都演繹得十分到位。至少在孩子們眼中是如此。


    汪、汪汪,在妖主看來,可就不一定如此了。


    嘿嘿,給這群童子演練,要那麽高要求做甚!


    先生演練完,該輪到競聘傳功小先生的人上場了。


    第一隊列的五人中,卞文才實力上位。


    第二隊列的四人中,一個叫毛小三的孩子實力上位。


    第三隊列的三人中,馮小虎實力上位。


    選出了三個隊列的傳功小先生後,西府再次確認了傳功小先生的權利與義務,以激發每一位傳功小先生的積極性。


    權利:有先學習功法的權利、有監管隊隊員訓練的權利


    義務:協助林先生管理紀律、提升隊員的學習表現


    並且還有個重大誘餌:學習成績最好的那一隊,將傳授一套獨家劍術驚風劍。


    所謂驚風劍,不過是是西府將自己在勾欄院中學得的二十四式劍舞招式,順應體內真力進行改造而得的招式。在不引用真力的情況下,二十四式劍舞唯美好看,注入了真力之後,則變得唿唿生風,看起來甚是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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