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斐攪著咖啡,低聲嘟囔:「為什麽不擔心,我打聽過了,張旭堯少年時做過地下拳手,混過堂口,青年時做過保鏢頭子,寸頭,中山裝,眼神能撇飛刀,特別兇,哪好啊。」


    「那你還介紹給我?」咖啡香醇的味道中融入了笑意,方書玉端杯看了過來。


    方斐一哽,想到了兩人此前的關係。


    他微微垂眸攪動咖啡,目光陷在轉動的水紋中:「張旭堯說你們不是情侶,爸,你真的沒有喜歡過他?」


    「沒有。我們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名義上是相親對象,實際上互不幹涉生活。」


    「為什麽?你不喜歡可以直說,沒必要騙我。」看到方書玉語凝,方斐替他給出答案,「因為我不喜歡秦三,你怕我針對他?」


    方書玉喝了口咖啡,那種獨對方斐的溫柔,從眼底暈染到唇角:「也怕你為我擔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讓我生活得幸福。」


    許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轉迴最初,輕聲問:「山莊裏的幾個人都處理好了嗎?我們需不需要報警?」


    方斐知道方書玉不想談那個處處存在變數的秦三,隻能搖搖頭說:「張老師已經處理好了,暫時不需要報警。」


    他偏頭看向咖啡廳落地窗上貼著的印花,無端想起了幾天前張旭堯家衛生間鏡子上的那個掌印。


    ———


    方斐的手掌撐在鏡子上,咬緊了牙關。


    目光低垂,他不敢看鏡中的自己。時間過得很慢又煎熬,撐在鏡子上的手指一根根蜷縮,留下了交疊的掌印。


    「張旭堯,藥膏給我,我自己來。」


    男人沿著脊背吻上來,看向鏡中的方斐,手指掠過他嫣紅的麵頰,又輕輕碰了碰水光波動的眸子。


    「隻是上藥,少些雜念。」


    吻又落在肩頭,時淺時重,方斐氣息漸急,在心裏小聲罵:在野狗麵前上廁所,你還讓它少些雜念?


    正當難以忍受之時,忽然響起了電話鈴音,在隻有唿吸聲的空間裏顯得有些刺耳。


    方斐分神地看了一眼張旭堯放在洗手台上的電話,屏幕上閃爍著兩個字:白九。


    張旭堯正混蛋著呢,方斐以為他不會理會,沒想到男人卻接通了電話,順手按了免提。


    方斐驟然緊張,肌肉繃緊,身體僵直。


    「白爺。」張旭堯吻著方斐的頸側分聲道,「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裏的聲音挺客氣,笑嘻嘻地打著哈哈:「誰叫我白爺我都敢應著,就張教官這聲我不敢。張教官這是怪我這陣子怠慢了是嗎?嗨,我做的不是什麽拿得出手的生意,張教官現在是辛勤的園丁,這不是怕給你抹黑嗎。」


    吻落在耳邊,輕音滑入:「放鬆。」


    方斐被熱浪燙了一下,不鬆反緊,候間的輕嚀剛剛脫口,就被寬大的手掌截斷,捂在了口齒之中。


    「白九,什麽事兒,長話短說。」嘴唇貼著肌膚,張旭堯話中的聲勢卻不減半分。


    「我手下的人冒犯了張教官,我來給您賠個不是,雖然我沒走什麽正道,但也是您在訓練營帶出來的,我的人竟敢找你的麻煩,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嗎。」


    「人現在怎麽樣?」張旭堯問。


    「在山上餵了幾個小時的蚊子,迴來又被我狠狠地修理了一頓,現在在醫院躺著呢。今晚我在禦福樓擺酒向致歉,張教官您賞個光?」


    張旭堯捂著方斐的嘴讓他仰躺在自己的肩上,垂頭去咬青年漂亮的候結:「擺酒就不用了,麻煩你給藺逸帶個話,讓他告訴他身後的那個人,要是再敢生事,我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他的聲音有些含混,語調平穩,沒什麽起伏,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沒給對方再說話的機會,張旭堯掛斷了電話,他齒下微微用力,將人咬疼了才鬆開,抽出一張紙巾擦掉了手指上的藥膏。


    「期中考試剛過,學校組織集中閱卷,大概兩天的時間,方斐你這兩天能做到不亂跑乖一點嗎?」


    方斐整理好褲子,雖說心裏不爽,也打開水龍頭,拉著張旭堯給他洗手,和著嘩嘩的水聲,方斐說道:「我最近一直很小心,沒有不乖也沒有亂跑,昨天在山上我一直跟著人流,沒去偏僻的地方,快下山的時候路過那個山莊,楊帆遇到了他的朋友,就是你見到的那兩個人,他們邀請楊帆進山莊小坐,我是拒絕的,但是楊帆帶走了我的包,我隻能去取,本想著快入快出,但楊帆和他的朋友提議一起喝一杯,我隻喝了幾口未開封的礦泉水,還是我自己從山下帶到山上的。」


    關了水,方斐眼底一團頹敗,他沉默了片刻,聲音輕得沉重,「是不是因為我是個垃圾,所以遇到的人也都是垃圾。」


    張旭堯將人拉進懷裏輕輕擁住:「水應該在途中被調包了,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上次報復周若安有些……極端了,也操之過急,引起了他的反撲。」


    事情背後的真相是方斐始料未及的,他有些愣怔,以至於沒有推拒張旭堯的擁抱:「這次的事情也是周若安指使的?……你說你也有責任?」


    青年神色微變,向張旭堯的懷裏又靠近了一點,聲音換成了小心翼翼地討好,「既然張老師也有責任,那你能不能幫我……把包找迴來?」


    ———


    咖啡廳中,方斐看了看自己裝著書本的塑膠袋,輕輕嘆了口氣,那是張旭堯去學校閱卷之前塞給他的,當時男人看起來極兇,是態度最惡劣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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