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號晚間淩晨,祁堯死了。


    跟上一世,一模一樣的時間地點。


    祁鬱到醫院的時候,男人照舊未著寸縷,光溜溜的身子,難聞的氣味,還有身側隱隱抽泣的女人,都跟上一世完全重合。


    就連隨行醫生的說辭也如出一轍。


    祁鬱掃了一眼,沒什麽感覺。


    他親愛的父親也算是死得其所。


    找人將抽泣的女人趕走後,祁鬱沒說話,在屍體旁靜靜站了會,才將白色被單拉起,遮住男人的臉。


    送他最後一程。


    他性子冷,感情淡。


    人類正常的感情他缺失不少。


    所以,如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況且他親愛的父親並不是痛苦死的,而是舒服死的。


    他也無可奈何,而且該做的,他已經做了。


    祁鬱知道祁堯生前最重麵子,所以追悼會,辦的很大。


    近乎將南城一大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來了。


    認識的,不認識的,那天都來了。


    說是看人最後一眼,但真實的目的,大概隻有本人清楚。


    這些,祁鬱沒有多餘的心思管。


    他很貼心的將父親生前的女人也都一一找來。


    做兒子的,別的他辦不了,這也算是他最後能盡孝的方式了。


    顏霧是在十六號偶然刷視頻看到的。


    小姑娘震驚了兩秒。


    但也隻是震驚,過多的,並沒有什麽感覺。


    可能是因為上一世經曆過,又或許是他們見麵的次數太少,算是陌生人。


    顏霧也隻是有些唏噓。


    “霧霧,那個比賽你準備好了嗎?”


    “啊!”顏霧驚了下,思緒也順勢被抽迴來。


    愣了會,才意識到,靳瑤說的是什麽。


    “還沒有,我準備下午的時候去學校琴房練一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行嗎?”


    顏霧垂下眼,她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一早決定好多事,很少有輕易改變的,更不用說,她對眼前姑娘的態度早就變了。“這場比賽,我一個人參加。”


    幹脆利落的拒絕方式,沒有人會不懂。


    靳瑤表情僵在臉上。


    尷尬許久。


    她本想著已經過了個假期,說不準顏霧之前的事老早就忘了,而且這姑娘看著就是性子軟的,隻要她買的兩句可憐,說不定,她就會同意。


    但……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靳瑤不死心的跟上,小臉帶上討好的笑“霧霧,是我又做什麽惹你生氣的事了嗎?”


    小姑娘搖搖頭“不是”。


    “那你…怎麽…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慌亂到讓她有些語無倫次。


    顏霧拿開她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不留情麵“我們是朋友……”。


    “那就好。”靳瑤鬆了一口氣。


    “但不是好朋友。”


    ……


    午間的太陽很好,顏霧簡單吃了個午飯,就去了學校的琴房。


    南城大學藝考進來的人不少,但可能大家高中都練習了,又可能到了吃飯點,所以顏霧進去的時候,琴房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淺白色紗簾輕輕搖曳著,暖光透過窗戶灑了大半。


    很愜意的一天。


    顏霧喜歡這種氛圍。


    太久沒碰過鋼琴,她本以為自己會手生,但真的觸上的那一秒,又瞬間像刻在大腦之中久違的記憶複蘇。


    仿若一個陪伴了你很久的朋友再次迴歸。


    心跳到血液翻湧。


    顏霧一直都是一個性子很淡的人,她性格淡到沒有多餘的愛好,若非要說一個的話,那就是鋼琴。


    但練的次數太多,有時候,顏霧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歡還是……不知不覺中養成的習慣。


    曲調綿長,久久停歇。


    “很好聽。”輕緩的咳嗽聲配著陣陣規律的掌聲。


    突兀又驚窒。


    顏霧迴眸,跟靠在琴房門簷上的少年對上視線。


    “謝謝。”良好的家教讓小姑娘先出聲道謝。


    “你擔得起。”聞瀟羽又掩唇輕咳兩聲。


    “曲子是真的很好聽。”


    他邁開腿,走上前去不動聲色的站在顏霧身後。


    雖然距離把控得當,但顏霧還是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道這是自己什麽時候養成的毛病,竟然隻是跟異性站在一起,就渾身不舒服。


    “你要用琴房嗎?”


    白衣少年笑的單純“我要說要的話,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他音調太輕,嘶嘶啞啞的,莫名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顏霧起身,如今這個站姿,她越發不舒服。“不是。我現在還有事。”


    “是嗎?”聞瀟羽輕笑一聲,側身繞過顏霧,走到方才她坐過的位置,順勢坐下。


    修長冷白的指尖觸上琴鍵。


    似懂非懂的彈了兩個調。


    不懂鋼琴的人或許以為他在胡彈,但顏霧很清楚,他不是。


    他是真的會。


    而且技術還不錯。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躲著我?”


    “你討厭我?”


    顏霧不懂,這些公子哥為什麽都喜歡問這個問題,祁鬱問,他依然。


    “沒有。”小姑娘麵不改色。


    這句顏霧倒說的是真的,她話都沒跟他說過幾句,隻算有幾麵之緣,怎麽都算不上討厭,她隻是覺得眼前人……很奇怪。


    重來一世,不必要的,她不想牽扯。


    “還是沒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


    “是祁鬱讓你躲著我的?”


    不出意外,提到這個名字,顏霧腳步一停。


    又很快恢複正常,照舊低頭往前走。


    “他跟你說我什麽了?說我不是好人……還是…十惡不赦…。”


    小姑娘沒反應,抬手去拉琴房的門。


    “你這麽聽他的話啊!”


    身後又是一道輕緩的調子傳過來,不出意外,小姑娘指尖泛白,漂亮的手指骨死死捏著門柄一側。


    別的話,顏霧都可以不在意但這句不行。


    此生,她最討厭的就是她的人生被祁鬱掌控。


    “管他什麽事,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可以自己負責。”


    “生氣了?”


    午間斜陽移動到窗沿順著淺淺的紗簾照進來,將白衣少年的影子拉到很短。


    他是真的很瘦,皮包骨頭一樣的瘦,但麵相又實在太過完美,即使這麽差的身體狀態,也對他的容貌狀態沒什麽影響。


    陰影移動中,顏霧能感覺出他的走近。


    “抱歉,我隻是想讓你笑一笑。”


    “你笑起來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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