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去了這麽久。”


    午間,斜陽若影似邪。


    背光處……顏霧理了理鬢角沾水的發絲,又揉了揉哭紅的眼睛。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反常後,才走出暗影迴話“我迴來的路上肚子疼,去上了個廁所,但廁所好多人,我等了好久。腿都困了。”


    本就明媚的姑娘撒起嬌來,任誰心都軟了半分。


    哪還有半點生氣。


    “沒事就好,外婆還以為是我這老太婆身體有什麽問題呢!”


    “沒有,外婆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沒有的事。”


    小姑娘佯裝震驚的挽住老人的胳膊,撒嬌反駁道。


    這件事終究太大,她沒有辦法單獨做主。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人老了,也不求什麽,就希望壽終正寢就行。”


    “外婆這麽好的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小姑娘又試圖撒嬌。


    老人被逗笑了“就你嘴甜。”


    “霧霧,你沒開玩笑吧!”顏母跌在沙發上,臉色慘白一片。


    懼到甚至不敢去看顏父手裏的報告單。


    “沒有。我跟醫生確認了好幾遍。”


    “怎麽會?怎麽會?”


    再也抑製不住的,女人開始掉淚。


    顏父表情也陰沉一片,但終究比顏母要冷靜不少。


    “沒事的,媽媽。”顏霧拍了拍母親的背。


    她性子很隨母親,兩人都不是愛哭的性格,但真的要遇上難受至極的事,眼淚就像決堤的河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你也別太擔心,醫生說,外婆這個病還算發現的早,所以盡早動手術,手術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女人又掉了幾滴淚,“真的沒事嗎?可是再有成功率不也是個手術嗎?”


    顏霧也深知這個道理。沒說話,隻能在一側安撫母親。


    顏母哭了許久,她自出生便沒有見過父親,所有的愛與成長,身邊都隻有母親。


    她離不開母親,哪怕快四十了,也離不開母親。


    “會沒事,會沒事的外婆一定不會有事的,祁……”。


    顏霧剛吐出一個字,就又很快察覺出不對。


    她剛才竟然想說祁鬱肯定會有辦法的。


    那種下意識的想到與在意,讓小姑娘莫名有些痛恨自己。


    “考慮好了嗎?手術能不能做到成功率百分之百。”


    中年男人笑笑“祁少,不是一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祁鬱攏了攏眉心,將薄薄的文件推過去,又扔了個筆“簽了,即日起,合同生效。”


    男人簽的很快。


    畢竟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


    “行,錢我也拿了,手術我跟那個姑娘說了,安排在後天,祁少可以放心。”


    祁鬱沒說話。


    隱約有些走神,虛晃的視線若即若離的落在手骨位置。


    塊狀的一塊紅痕,血肉模糊到皮肉翻湧。


    他心裏扭曲慣了,她咬的傷口,他變態到舍不得他好。


    要是可以的話,祁鬱甚至希望,這傷能永遠留在手骨位置。


    讓他一輩子帶著。


    又疼又麻的戰栗感,瘋狂到讓他著迷。


    “祁少,祁少。”聞言天已經不知道自己喚幾聲了。


    “有事?”


    “我說,您要是沒別的事的話,我就走了。”


    “嗯。”


    男人剛欲走,忽地掃到,祁鬱手上的傷。


    做了太久醫生,職業素養帶著呢!


    “哎,祁少,你手上的傷,用不用我跟你處理一下。”


    “你敢?。”祁鬱瞪過去。


    “……。”


    *


    “好了,媽那麽好的人,手術不會有事的。”顏父溫柔的吻了吻女人的額頭。


    在為人丈夫與為人父親上,顏父一向來做的極好。


    顏母已經哭到淚眼模糊,渾身沒有任何勁的靠在男人懷裏。


    她的人生算是很孤獨的,上學的時候,沒有太好的朋友,遇上感情的事,也不勇敢。


    外表看著大大咧咧,但內在的膽怯與懦弱隻有她本人清楚。


    現在之所以蛻變這麽大,顏母很清楚,離不開丈夫與女兒的陪伴與鼓勵。


    她前半生不完美的人生,因為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人而變的完美幸福。


    但……現在……


    “別想太多,霧霧不是跟我們說,給媽主治的那個醫師是最有權威的嗎?手術沒有任何敗率的,所以…手術我感覺不會有太大問題,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想想該怎麽跟媽說這件事,以媽那性子也怎麽說服他去做手術。,”


    錢財,顏家父母倒不是太在意。這兩年也有些存款,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以老人那性子,恐怕不會太容易去做手術。


    況且手術又迫在眉睫。


    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給他們思考。


    “對,等明天我去跟媽說。”女人抽噎兩聲“不行,我跪下求她,我真的不能沒有母親。”


    “別哭了。先睡一覺吧!明天我叫你。”


    *


    “你家老爺子的事,又上新聞了,你知道不。”顧燁吊兒郎當的靠在沙發上,一隻腿大搖大擺的翹在桌子上。


    祁鬱連眉頭都沒動,顯然是不怎麽關心。


    作為兒子該說的他都說了,再多的就是父親床上的事了,他也不能插手。


    顧燁看了眼娛樂頭條,無奈搖頭。


    “哎,兄弟,不是我說啊!就你爸那狀態,我覺得……”。少年話說一半,又識相的抿住嘴。


    畢竟,當著人兒子的麵說人父親沒幾年活頭,哪怕是再好的兄弟,顧燁也怕祁鬱生氣。


    祁鬱沒接話,又走神了,少年斂眉修長的指尖扣了扣腕骨處的傷痕,神色不動的將剛出來的血肉再次弄到血肉模糊。


    他今天又發覺了一種好玩的玩法,跟煙酒一般,能迷惑人的大腦。


    讓人愈發上癮。


    那就是將新長好的血肉位置反複扣弄流血。


    血流出的感覺好像她當時咬他時的觸感。


    雖然終究沒有當時的觸感惹人心驚,但終究讓人沉迷。


    “哎…哎…哎,你瘋了是咋地,還故意把傷口戳破。”


    “不嫌疼啊!”


    這種迷惑操作,顧燁一個正常男性不懂。


    “很舒服。”祁鬱逗弄了會,確認傷口與當時她咬的模樣,不相上下時,才停下動作,還舒服的給了句評價。


    顧燁垂眸看看他的傷,又看看他的人,表情一僵。


    在心裏暗罵兩個字。


    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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