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輸血這兩個字,聶安夏就好像猜到了事情的危機。


    忽然,莊月嫻的目光朝這邊投來,就連說的話也飽含言外之意。


    “絕不能這麽輕易就放棄,更何況家裏還有兩個人沒做檢查,怎麽就輕易放棄了?”


    這時,身旁的陸時琛忽然起身,表明立場,“不用檢查了,我和安夏的血型也不匹配,我們已私下查過。”


    莊月嫻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嗓音尖銳的說道,“既然已經查過,那就把檢查報告亮出來吧,也讓我們圖個心安。”


    “沒有檢查報告。”陸時琛這話說的格外硬氣,“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沒必要對你們說謊。”


    陸時宇冷笑著嘲諷,“堂哥,你要是拿不出證據,這讓我們怎麽相信你?”


    聽見大家圍繞著血行展開討論,聶安夏悶聲不響地低頭吃飯,默默的做個吃瓜人。


    她本想安靜的蹭上一頓晚飯,結果陸老爺子卻忽然點名。


    “安夏,時琛是什麽血型?”


    聽見這死亡提問,聶安夏正扒飯的手猛然顫抖,差點把筷子都摔地上了。


    她為難的看了眼陸時琛,對這個問題感到深刻苦惱:這家夥到底是什麽血型?


    莊月嫻就像抓住了時機,立刻陰陽怪氣起來,“你們不是一起驗血了嗎,該不會連對方的血型都不知道吧?”


    這不就側麵印證了陸時琛在說謊?


    事發突然,聶安夏也隻好硬著頭皮胡說,“時琛的血型和我一樣,都是a型血。”


    莊月嫻臉上那囂張的表情,馬上恢複成平靜,十分晦氣的嘟囔,“你怎麽也是a型血,在這偌大的家族個熊貓血就這麽難。”


    沒想到自己蒙對了,聶安夏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陸時宇的表情有一絲古怪,格外不服氣,“怎麽嫂子也是a型血,檢查該不會真出問題了?時琛,最好還是出示驗血報告,否則我們不放心。”


    “怎麽不放心?”陸時琛沒打算讓著他,語氣不好的懟了一句,“難道家裏就隻有你關心老爺子的身體,其他人都在袖手旁觀?”


    沒料到他會這麽狂妄,陸時宇的臉上有些氣憤,“我可沒嘲諷你。我不過是希望驗血報告能科學精準,我也是在為你的身體考慮。”


    陸時琛暗諷的笑了兩聲,“我的私事,就不勞你熱心幫忙了。”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陸時宇鄙夷的瞪他了眼,“驗血報告都不敢拿出手,誰知道你葫蘆裏賣什麽藥!”


    難得看兩人能吵起來,聶安夏就像開了眼界似的,暗中觀察著局勢。


    眼看他們的矛盾一觸即發,莊月嫻的暴脾氣也憋不住了。


    “都給我安靜!爺爺的病還沒好,你們就在麵前吵架,這像話嗎?”


    陸時宇還不服輸,委屈的替自己爭辯,“每個人都在為爺爺著想,也做了驗血報告。憑什麽堂哥堂嫂就能例外,這對大家不公平!”


    莊月嫻倒也學聰明了,把權利交到陸老爺子手中。


    “這件事誰說的都不算數,還是讓爺爺來決定。”


    聽見這個裁判結果,陸時宇終於滿意地閉嘴,並且翹首以盼最後的判定。


    頓時,吵鬧的餐廳又迴歸了,平靜所有人都將視線看向陸老爺子。


    “這頓晚飯,本就是希望大家和和氣氣的用餐。”陸老爺子拄著拐杖,十分困難的起身,“我不會強求大家提交檢查報告,畢竟我也清楚熊貓血有多難得。現在既然無法輸血,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這話聽著確實傷感,也不禁讓聶安夏想起了病臥在床的父親。


    莊月嫻似乎心有不甘,再次確認一遍,“爸,驗血的事對您這麽重要,您真的不在乎嗎?”


    陸老爺子的表情明顯遲疑,輕輕的歎了口氣,“有些事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數,也不必特意強求。”


    這話貌似在暗示不滿,又好似在平淡的抒發感想,最真實的想法卻隱而不現。


    “爸,您這一輩子為家中付出如此多貢獻,就算是把全國的血庫都翻遍了,也一定會想辦法!”莊月嫻急於在這困難時刻表忠心。


    陸老爺子深長的歎氣,“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們也不必為我這條老命這麽費力。”


    “爸,怎麽能這麽想,大家都不能失去您!”莊月嫻簡直把狗腿演繹的活靈活現。


    在她強烈的拍馬屁下,原本興趣不高的陸老爺子高漲了幾分態度。


    “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當年尚契把你娶進門也真沒看錯人。”陸老爺子的話裏充滿了讚賞。


    這句評價已經非常高,莊月嫻的表情立刻激動起來,“爸,進了家門就是陸家的人,照顧您本就是我的職責。”


    看她這麽急切的抱大腿,聶安夏就像個飯桶似的埋頭吃飯,別的事一句也不多提。


    “安夏,你好歹也是我們陸家的孫媳婦,在孝敬人方麵還是要多學習。”莊月嫻趁著現在沾了光,便開始拿出架子教人做事了。


    既然他這個長輩都開口了,聶安夏便打算敷衍幾句。


    誰知,陸時琛卻主動接話,“作為我的妻子,安夏是當之無愧的盡職盡責。至於陸家孫媳婦這個身份,她也孝順懂事,還能有什麽可學的?”


    看他站出來擋槍,莊月嫻無話可說,語氣酸溜溜,“有你這麽個霸道的丈夫,她自然不用再學那些禮節了。”


    “我不認為這是件壞事。”陸時琛就當做故意聽不懂暗示。


    看他態度這麽蠻橫,莊月嫻肚子裏窩著一團火,簡直格外生氣。


    她不能找陸時琛發泄,隻好把這脾氣發作到聶安夏身上。


    “身為陸家孫媳婦,凡事還要讓長輩低頭遷就,這就過分點了吧?”


    一直沉默著的聶安夏,難得表明立場,“我自然沒想過要別人遷就,該盡的責任也會努力,不過需要點時間。”


    她也把話說得很委婉,畢竟莊月嫻算是個長輩,態度自然不能囂張了。


    莊月嫻想趁機多教育幾句,才剛要開口,陸時琛便拉著聶安夏起身。


    “公司裏還有事要忙,我們先走了。”


    看見兩人目中無人的態度,莊月嫻簡直氣急了,“這大晚上的,公司還要加班?”


    誰都能明白,這隻是個合情合理的借口,真實目的是想趕緊離開老宅。


    陸老爺子倒很通情達理,“畢竟這裏是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不必刻意拘謹。”


    “爸,您就是太好說話,才把這些孩子慣壞了。”莊月嫻很不服氣。


    陸時琛緊緊牽著聶安夏,兩人朝著陸老爺子微微欠身,“爺爺,我們還有事要忙,改天再來看您。”


    在莊月嫻仇視的目光下,聶安夏被陸時琛緊緊牽著離開了。


    等兩人離開了宅院後,她不理解的對陸時琛問,“陸爺爺現在都病了,我們還做得這麽冷血無情,是不是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他又沒有生命危險,至於那麽脆弱。”陸時琛這話有些過火,仔細一想也有道理。


    一想到陸爺爺蒼白的臉色,聶安夏便和病重的父親有了聯想。


    “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也不能讓病人鬱鬱寡歡,影響病情的恢複。”她對陸爺爺的印象還不錯,並不希望他真有生命危險。


    “你還挺有善心。”陸時琛頗為意外地說道,“沒想到你和這老頭挺有感情。”


    聶安夏嚴肅的糾正,“這不叫有感情,這叫知恩圖報。陸爺爺之前好幾次幫過我,我可不能在這時候落井下石。”


    她不過是真情實感的表達自我,結果陸時琛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你對這種人都能有知恩圖報的心,怎麽對我的態度就那麽冷漠?”他像是生氣了。


    聽他想理論這事,聶安夏也並不服輸,“誰幫我,我就對誰好。你不該指責我為何冷漠,你該質問自己為何不把我當迴事。”


    聽見這迴答,陸時琛的臉徹底黑了,明顯非常不滿。


    聶安夏也沒想妥協,幹脆便下了車,打算走路迴去。


    “你非要每次見麵,都把氣氛攪得這麽僵嗎?”陸時琛坐在駕駛座上,冷臉問道。


    聶安夏也不服輸,繼而拋出個反問,“你非要在小事上糾結,讓大家都不痛快嗎?”


    這次,陸時琛成功的閉嘴了。


    聶安夏還來不及多教育幾句,手機裏接到了梁夏語的電話。


    “安夏,情況很不妙,我們的店鋪上熱搜了!”電話裏的人匆匆說道。


    聶安夏不解的問,“發生了什麽事?”


    隻是短短幾個鍾沒看手機,就仿佛錯過了全世界的動態。


    梁夏語盡量用簡短語言概述,“我哥本來為店鋪做推廣,自然也在網上大力宣傳。結果有心之人利用我們這幾次的行動,造謠我們對寵物太過關心,不把人命放在眼裏。”


    不敢想象,會有人拿這種理由當攻擊的借口,反正聶安夏是覺得新奇。


    “我猜已經有人相信了,對吧?”聶安夏不用多說都能想到,肯定會有網民隨波逐流。


    梁夏語歎了口氣,“其實也不能怪他們,隻能說造謠的人太過用心,並且撰寫的信息也非常有誤導人。”


    就知道店鋪推廣不會太容易,但如今這一波三折,讓聶安夏也有些累了。


    她凝思片刻,對梁夏語說道,“或許我們應當歇業整頓,也給些時間平息謠言。”


    如果再這樣鬧下去,隻怕開店的想法就徹底黃了,再也不可能有機會了。


    梁夏語在電話中有些糾結,“我不認為這是個危機,畢竟這也讓大家對我們有所了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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