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蕙怔愣了幾秒鍾,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卻難掩語氣中的欣喜。


    “福子姐姐,你的意思是,舅舅隻是在考驗張公子?”


    “不然呢,你以為張雲深腦子不好,今天挨了一頓打,下次還要養好了傷繼續上門討打?”


    蘭蕙破涕為笑,一邊喊著舅舅一邊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年羹堯也正好派人來通知蘇清福晚飯準備就緒,蘇清福便也跟著一同往正廳走去。


    蘭蕙一個勁的給年羹堯夾菜,忙前忙後,年羹堯雖仍舊板著臉,不過嘴角已經壓不住了。


    飯後,年羹堯有些吃味的看著蘭蕙:“怎麽,舅舅打了那姓張的小子,你心裏不記恨舅舅吧?”


    “舅舅從小就疼蘭蕙,做什麽一定都是為了蘭蕙好,我當時太心急了,沒領會舅舅的一番苦心,舅舅不要生我的氣就好,我怎麽還會記恨舅舅!”


    蘭蕙拉著年羹堯不停的撒嬌,年羹堯到底沒忍住,臉上露出幾絲笑意,夾雜著些許酸楚。


    “一轉眼,蘭蕙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也有自己心儀之人了。舅舅雖不在意那小子隻是個平民沒有官職,但你從小就是舅舅捧在手心裏的,從沒受過半分委屈。


    張家世代從醫,教出來的孩子品性自不必說,那小子雖文弱,骨子裏卻也是個不服輸有膽魄的,倒是讓我有幾分滿意。”


    蘭蕙既感動,又欣喜,舅舅果然是最疼自己的。現在就差皇額娘那一關了。


    蘭蕙跟著蘇清福一起離開年府後,天色已晚,雖然心裏惦記張雲深,卻也知不能失了分寸跑去見麵,隻讓人送去了許多上好的藥膏,想著明日再去探望。


    不多時,送藥的家丁迴來,遞給蘭蕙一個木盒:“公主,這是張公子托奴才帶迴來交給公主的。”


    蘭蕙接過木盒打開,拿出裏麵的玉佩,一眼就認出這是張雲深日日佩戴在身上的,旁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願以家傳之玉佩,贈予佳人,自此而後,心之所係,唯卿一人而已。”


    蘭蕙緊緊將玉佩攥在手裏,麵色緋紅,心裏隻盼望著趕快亮天,好去告訴張雲深舅舅同意二人之事,連皇兄也不反對。


    第二天一早,蘭蕙剛跟蘇清福打完招唿要去醫館,還沒等出門,宮裏卻派人來傳了話,太後召公主和郡主入宮。


    蘇清福與蘭蕙對視一眼,皆是有些吃驚。這消息未免傳的也太快了吧。


    到了壽康宮,太後甚至都沒等二人請安,就火急火燎的對著二人問道:


    “哀家聽聞蘭蕙在宮外有了心上人,還是醫署的人?怎麽迴事?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來告訴哀家?”


    麵對太後一連串的問題和怪罪的語氣,蘭蕙偷偷看了一眼蘇清福求救。


    蘇清福一聽便知不是年羹堯給太後遞的消息,不然太後不會這麽一知半解。看太後的樣子,也是剛得的消息,如果不是年將軍,多半是皇上透漏的。


    “太後別急,容臣女慢慢講。”


    蘇清福從賑災路上講起,張雲深如何對公主處處關照,又在叛軍來時護住公主,迴城後自覺身份低微有意迴避,再到麵對年將軍時毫不退怯。


    太後的確是從皇上口中得知的此事。皇上本來是想幫蘭蕙提前做個鋪墊,免得到時候太後太過吃驚。


    結果太後聽了半天皇上的暗示,誤以為皇上是要替蘇清福賜婚,還嫌棄人家不如溫太醫。


    皇上本想作罷,怎料太後還上了心,又把自己傳了過來,就開始講述溫太醫對蘇清福的種種好來。


    一聽這話,皇上瞬間繃不住了,這怎麽太後還站溫太醫一票,索性也不暗示了,直接表明了是蘭蕙對張雲深生了情愫。


    太後一夜都沒有合眼,一直在想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天色已經太晚,宮門已經落鎖,她昨晚就會派人去把蘭蕙抓迴宮來。


    但是,她派出去的人到年府傳話時,哥哥卻把他們給搪塞迴來了,這讓太後的心裏更加胡思亂想起來。


    聽蘇清福講完,太後心裏對張雲深印象倒還不錯。看向一旁紅著臉又有些緊張擔心的蘭蕙,太後沉聲問道:


    “你心裏可認定此人了?”


    蘭蕙的眼神很是堅定:“皇額娘,兒臣這些年在宮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或有因兒臣身份蓄意接近,諂媚討好,或有隻看兒臣樣貌便心生愛慕。


    但張公子不同,他給予兒臣的,是純粹的關心和愛護。無關身份地位,也無關外表。這樣的感情,才是兒臣真正想要的。還請皇額娘成全。”


    太後久久未出聲,蘭蕙擔心她看不上張雲深的出身,急忙又開口道:


    “皇額娘,張公子雖不是什麽名門世子,也沒有官職在身,但是兒臣並不在意這些。


    還有舅舅!舅舅見過張公子,還考驗了一番,對他也頗為滿意。


    皇額娘就算不信兒臣,還不相信舅舅和福子姐姐嗎?”


    蘭蕙越說越急,太後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哀家還沒說什麽呢,你倒這麽急著為他說話。若論家世地位,在哀家心裏,無人能配得上你。”


    隨後,太後吩咐周寧海去告知皇上,讓人傳張雲深入宮,她要親自看一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能贏得蘭蕙芳心。


    不多時,張雲深被帶入宮,禮數周全的跪在地上,向太後行禮。


    張雲深臉上的傷還未痊愈,眉宇間的傷痕不僅沒有破壞他的容貌,反而增添了幾分英氣和堅韌。與往日溫和的氣質相比更多了幾分野性。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肖想哀家的公主。公主已有婚約,哀家豈能讓你平白壞了公主的名聲!”


    張雲深一怔,心重重的沉到穀底。沒想到公主竟有了婚約!不過仍舊不死心的再度爭取道:


    “迴太後,草民的確不知公主有婚約在身,但草民與公主情投意合,兩情相悅。草民願以性命起誓,此生定會好好照顧公主,絕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好啊,你既願意為公主付出性命,那哀家便成全你。為了公主的名聲,也為了公主能安心履行婚約,你便自己選個方式了結吧。”


    太後冷冷的說道,周寧海已經遞上了升天三件套:毒酒,匕首,白綾。


    蘇清福忍不住在心中同情張雲深,又要挨打又要被嚇,當駙馬可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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