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春福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紅梅緊緊的握了下春福的手,對福多多說道:“春福活潑可愛,奴婢極其喜歡她的性子,與她相處,奴婢覺得很好。”


    福多多頷首,望向春福。


    春福瞟了眼紅梅,猶豫了下,最終低聲的應了下。


    福多多放下心來,頗為欣慰的說道:“你們能如此甚好,我也放心了。”說著,停頓了下,又繼續笑說道:“你們也別杵在這裏了,明日就要到莊子上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你們可得要好好整理下箱籠,萬一落下什麽,我們可沒地方補去。”


    紅梅鄭重的點點頭,轉身去收拾。


    春福則是有些傷感的望了眼福多多,嘴角微微的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一句話未講,跟著紅梅身後打下手。


    正忙碌著,春迎帶著蘭兒進屋來。


    福多多背靠在銀紅色繡牡丹吉祥的彈墨大迎枕上,身上蓋著暗紅蘇繡織金錦被,半躺在床榻上,見她們進來,嘴角微微的一勾,問道:“你們有事嗎?”語氣很是的疏離。


    春迎上前給福多多行禮,迴答道:“奴婢得知姨奶奶您明日要莊子上小住些日子,怕人手不夠,來不及收拾箱籠,遂而帶著蘭兒一起來幫忙,還請姨奶奶不要嫌棄奴婢們笨手笨腳的。”


    福多多冷笑,說道:“既然你們如此有心,我又怎會嫌棄?”說著,指著紅梅說道:“她是我屋裏的大丫鬟,你們聽候她的差遣,自會吩咐你們如何辦事。”


    見此,春迎的麵色有些的僵硬。


    要知道,她和紅梅是同為福多多的大丫鬟,現如今卻要聽紅梅的指派,多多少少心中有些不願。


    但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她不能不忍耐。


    蘭兒倒沒有什麽,乖巧的到紅梅身前,討要著活計幹。


    紅梅不敢讓蘭兒插手過多的事情,隻是讓她拿著抹布,打掃打掃下屋內的灰塵。


    至於春迎的話,紅梅隨便她,隻要別動福多多的箱籠就行。


    春迎見插手不了整理箱籠的事情,索性也拿著一塊抹布,與蘭兒一起清理著室內的各個陳設。


    福多多觀察了下春迎和蘭兒,見她們老老實實的幹著活計,再說還有紅梅和春迎盯著,就放下心來,打了個哈欠,拉了拉被褥,準備小眯一會兒的覺。


    正準備進入夢鄉時,福多多感覺到有人在動她身上蓋著的被褥。


    福多多驚醒過來,但並沒睜開眼眸,而是偷偷的掀了一條細細的眼縫,透著眼縫望向來人。


    眯眼一看,原來是春迎。


    思緒飛轉,福多多繼續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看她到底是想幹什麽。


    隻見春迎小心翼翼的伸手在福多多所蓋著的被褥上來迴撫摸,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福多多微微的一思量,她明白了。


    大概春迎是在找被子裏的吸血蟲,也就是螞蟥。


    昨晚上發現了暗紅蘇繡織金錦被子裏的玄機之後,餘世逸就把那條被子給銷毀了,並讓文竹悄悄的連夜弄來條一模一樣的新被子,用來迷惑謝媽媽等人,讓她們以為福多多他們並沒有發現這被子的異常。


    現今,春迎如此的舉動,大概是想知道她們有沒有知道這條被子裏的秘密。


    福多多冷笑,看來謝媽媽還真的對她夠上心的了。


    趁著春迎還沒發現被子已經被掉包了,福多多裝作被吵醒般,慢慢的睜開了眼眸,聲音略帶沙啞的問道:“怎麽了?你在找什麽?看你在這被子上麵摸來摸去的。”


    春迎根本就沒料想到福多多會醒過來,遂而嚇了好大的一跳,神色間十分的慌亂。


    見福多多一臉探究的望著她,春迎強製自己要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打著馬虎眼,說道:“沒,沒有啊!奴婢隻是看這被子上落了點灰塵,就想把它給撣掉,沒想到把您給吵醒了,是奴婢的過錯,還請姨奶奶責罰!”說著,“撲通”一聲的跪了下來。


    春迎的這一跪,屋內的紅梅、春福、蘭兒三人都齊刷刷的望向了福多多。


    福多多坐起來,歪靠在大迎枕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春迎,說道:“看你,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動不動就下跪,快起來吧!”說著,頓了頓,看向蘭兒,又說道:“蘭兒,你快扶春迎起來,跪在地磚上,怪冷的。”


    蘭兒一陣的欣喜,這可是自從來福壽院之後,福多多頭一次指名道姓的叫她,繼而忙不迭的扶起春迎。


    春迎見福多多並沒有多加追究,就順勢起來了。


    但是,萬萬沒有料到,後麵還有句後話。


    隻見福多多伸手拍拍被子,指著半空中飄浮的點點灰塵,對紅梅、春福說道:“你們看,這被子隻不過睡了一晚上而已,還真的是落下了不少的灰塵。你們去拿條新的被褥來換上,把這條拿到院子裏去,趁現在有太陽,好好的曬一曬,撣一撣,睡得也舒服些。”


    螞蟥可是見光死的。


    再說了,在經過一晚上吸食血液的情況之下,要是重重的那麽一擊,被子裏的秘密肯定會被曝光的。


    春迎著急萬分,忙想阻攔,可又怕太過明顯,更會引得福多多的懷疑。


    左思右想下,春迎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姨奶奶,您過慮了,這被子才昨個兒謝媽媽換過,怎麽會有灰塵呢?”說著,上前一步,彎腰趴伏在被子上麵,仔細的一瞅,又說道:“奴婢看沒有什麽大問題。”說完,伸手去輕輕的撣了一下被麵。看福多多蹙著眉頭,打量著自己,春迎笑盈盈的,繼續說道:“奴婢聽老一輩人的說,這被子曬了太陽之後是挺暖烘烘的,但卻很容易讓蓋被子的人上火。姨奶奶您身體正虛著,可不能蓋這類的被子。”


    福多多拉了拉被褥,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倒是懂得挺多的。”


    春迎忙謙虛的說不敢。


    福多多就說道:“既然如此,那這被子不用去曬了,去洗洗吧!剛才你可說被子上麵落了不少的灰塵,聽起來怪髒的。”


    聞言,春迎瞠目結舌,暗暗惱悔剛才自己蹩腳的理由。


    現在可好,被福多多抓著不放了。


    要知道洗被子的話,可是什麽秘密都藏不住了。


    想阻攔住福多多的行為,但是她卻不好再次開口了,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就是不懷疑,也會引起他人的疑惑的。


    沒有辦法,春迎隻能聽天由命了。


    正在這個時候,有小丫鬟隔著擋風簾稟告說林三小姐來了。


    春迎一陣的欣喜,覺得可以借此機會轉移福多多的目標,忙說道:“姨奶奶,看來這林三小姐心挺善,定是知道您明日要到莊子上去,特意為您送行的。”


    福多多瞥了眼春迎,勾起唇角,話裏有話的說道:“是挺心善的,來得很是時候。”


    春迎尷尬的笑笑,不知道怎麽接話。


    福多多就揮揮手,說道:“這裏打掃的也差不多了,你和蘭兒各自去辦自己的差事吧。”說完,不等她們有何的反應,讓春福去把林三小姐請進來。


    春迎隻得退下,免得被褥的事情會被揭穿。


    蘭兒很不願意離開,她可還想著跟著福多多離開這裏的,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她要是死皮賴臉的留下來,也不是明智之舉。很是無奈的,她也隻能一步三迴頭的跟著退下。


    春迎等人一離開,紅梅低聲對福多多說道:“姨奶奶,那蘭兒似乎有話要跟你說。”


    福多多說道:“不管她有沒有話,隻要她不主動,我們也別去招惹,她可不是善茬。”


    “嗯。”紅梅點點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正說話著,林三小姐在春福的引領下進了屋。


    福多多忙讓紅梅去搬來小杌子,請林三小姐坐下,並吩咐她要沏壺上好的茶水待客,態度很是的殷勤。


    林三小姐眸眼帶笑,眼底閃現過些許的滿意,隻是見福多多是躺在餘世逸的床榻上,麵色微微的有些僵硬,好一會兒子都沒有恢複過來。


    福多多直接忽略,很是感激的說道:“我這一病,鮮少有人探望,還是林小姐憐惜我,不顧我在病中,不避嫌的來此。”一番話說得很是酸楚。


    林三小姐很是的受用,說道:“姨奶奶你客氣了,我們也算是有幾分的交情,你病得這麽嚴重,我哪有不過來看看的道理?同為女人,應該更為互相的體諒、照顧才是,不能像有些人那般,隻為某些利益而接近誰。”有意無意的射影著一些人。


    福多多很是配合的低垂下頭,輕輕的哀歎了一聲。


    林三小姐伸手拍拍福多多的手背,繼續說道:“你放心,莊子那邊,我讓姑母去打點了一下,過去不會太委屈了你。等府裏的流言蜚語過去之後,我會求姑母到大太太那裏說說情,讓你早點迴來,免得遭受太多的罪。”


    福多多撇撇嘴角,這林三小姐很會說話、做人,比那些朱三小姐、柳家大小姐什麽的強多了。要是現在麵對的是她這個身體的原主的話,一定會感動得淚流滿麵,把林三小姐視為好人的。


    可惜的是,她不是,她是福馨,二十一世紀來的新新女性福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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