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多仿若木頭人般,任由紅梅、春福擺布。


    不消半會兒的時間,一身的大紅衣就穿戴好了。


    紅梅和春福俱是喜滋滋的看著福多多,誇讚道:“姨奶奶,您穿這身衣服可真好看。”說著,還拿來象牙鏤花小圓鏡,遞給福多多,讓她也看看自己此時嬌豔的樣子。


    福多多麵目表情的接過,看著鏡中的女子神情冷淡,膚色灰暗,尤其是穿了這一身的大紅衣之後,更是映襯得她本就不白的肌膚灰突突的,一點都不好看,十分的不好看!


    此時此刻,福多多的心情十分的浮躁,莫名的很想發火。


    可見紅梅、春福小心翼翼的神態,她的氣就消了一大半多。


    她們最終是最無辜的,之所以說她此時漂亮,也隻不過是因為這身衣服的顏色的緣故,因為妾室是永遠不能穿正色的,隻有明媒正娶的嫡妻,才有這等的權力。而餘世逸卻不顧世俗的壓力和輿論,讓她穿起來,在紅梅和春福的眼裏,就是對她福多多無比的寵愛,繼而心境改變了,才會覺得好看。


    但這份的寵愛,福多多卻覺得壓力很大,直把她弄得喘不過氣來。


    背對著她們的餘世逸,聽見紅梅、春福對福多多的誇讚,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來,迫不及待的要想轉身看看,她變成如何的漂亮嫵媚動人了。


    可,不知怎麽的,餘世逸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情懷,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敢。


    他好怕,怕福多多會絢麗多彩的展現在他的麵前,但是下一秒就消失了。


    掙紮好久,餘世逸才慢慢的轉過身去。


    看到福多多被一襲紅衣包裹著,餘世逸腦中驀然冒出了《詩經》裏的詩詞,那就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他知道這句話是說在春天桃花盛開之際,正是女子出嫁之時,然後大家對新婚夫妻的期許和祝願,但他覺得這句話很適合他和福多多,非常的適合。


    越想,餘世逸嘴角的笑意就越發的甜蜜。


    這次,沒有過多的猶豫,餘世逸轉過身去,直直的往福多多走去。


    伸手拉起福多多略帶涼意的雙手,餘世逸微微的傾身過去,附耳輕聲說道:“你穿這衣服很美,美得讓我很心動。”說完,趁著紅梅和春福都退到一邊去,餘世逸輕輕的一吻福多多圓潤的耳垂。


    福多多身子一僵,微微推開了他,蹙了蹙眉頭,輕喚了一聲,並兩眼不住的瞄向紅梅和春福,借此提醒他不要太過分了。


    餘世逸也知道此時此地都不怎麽的合宜,遂而收起戲虐的眼神,挺直了身子,說道:“走吧,母親她們等很久了。”


    正說著,紅蕊隔著簾子,說道:“姨奶奶,您衣服換好了嗎?大太太打發小丫鬟來相問了。”


    福多多吸了一口氣,迴道:“好了,我這就來。”


    “是。”簾子外的紅蕊輕輕的應了一聲。


    握了握拳頭,福多多抬腳往外走去,彷如赴刑場一般。


    餘世逸奇怪的看著福多多,有些的不解。


    春福和紅梅是知道福多多的心思的,所以上前一左一右的走著她的身旁,好似這樣,就能夠保護她一般。


    這更為的引起餘世逸的注意,並且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必須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不然的話,後果將會很是的嚴重。遂而,沒有過多的考慮,餘世逸攔住了福多多等人,並且把福多多拉到一邊去,直言不諱的問道:“在我來之前,是有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神情很是的焦慮,語氣很是的擔憂。


    看著餘世逸如此惺惺作態的樣子,福多多感覺胃部在不斷的上下翻滾,很是的反酸。


    見福多多不答話,餘世逸就更為認定了有事情發生過,語氣就越發的焦急,催促道:“你快說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福多多抬眸看著餘世逸認真的神情,淡淡的說道:“沒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說著,又道:“大太太要等急了,我們還是早點過去,免得又打發人來催。”


    “催?那就讓她催!”說完,不顧福多多的掙紮,又把她往屋內拉近。


    對於餘世逸這種蠻橫的行為,福多多很是的反感,可迫於現實,也隻能壓著熊熊的怒氣,好言好語道:“少爺,今天是賤妾抬貴妾的日子,賤妾不想惹了太太不高興,還請您……”


    “請我什麽?”不等福多多把話給說完,餘世逸不耐煩的打斷,說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逼你。”聽餘世逸這般的說,福多多輕輕的鬆了口氣,可還沒喘過氣來,餘世逸下一句的話,就讓她驚慌起來,隻聽見他說道:“我想紅梅和春福終日伺候你,她們終歸是知道一二的,要是一點都無所知,那就是她們伺候不力!”說道最後,言語十分的淩厲,語氣的溫度更是降低了許多。


    福多多聽了,不由得心頭一跳,知道餘世逸是打算以紅梅、春福來要挾她。


    想到這裏,福多多心中的怒火噌噌噌的往上漲,畢竟沒有人喜歡威脅,也不願意威脅,福多多也亦是如此,可餘世逸卻毫無所覺,並且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她的底線,之前是碧桃,現在是紅梅、春福倆人,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的泥性,她又怎麽會無動於衷?


    既然餘世逸這麽想知道,福多多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一一的跟他說道說道明白,免得說她藏著掖著,不肯講明。


    看福多多鬆口,餘世逸就讓紅梅、春福出去,到外麵守著,並囑咐道,要是大太太還來催促的話,就說他舊病複發,正讓福多多照顧,等緩過氣了,再跟大太太以及嬸嬸們請安。


    紅梅、春福並沒有立即應下,而是擔憂的看向福多多。


    福多多向她們點點頭,以作安撫,並揮手讓她們依著餘世逸所說的出去。


    沒辦法,紅梅她們倆人隻能帶著滿懷的憂心,一步三迴頭的離開,


    待等她們離開了視線之後,餘世逸再問福多多道:“現在你說吧!在我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怕福多多改變了主意,又不說了,餘世逸拿出殺手鐧,繼續說道:“你還記得那晚跟我說的話嗎?你說我們要坦誠相待,現在是你坦誠的時候了,希望你不要自己先出爾反爾。”


    餘世逸這麽的說,無疑是更為的撩撥起了福多多的脾性。


    要知道,這些的種種,全都是餘世逸背叛在先,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推到了懸崖邊,稍微的不注意,就會萬劫不複,而他竟然還好意思先聲奪人,反而惡人先告狀的指責她!他的臉皮怎麽就這麽的厚!


    胸口極度的起伏,福多多壓低了聲音質問道:“我問你,你為什麽要讓紅梅、春福拿這一身的大紅色衣服給我,你不知道這衣服會對我產生多大的危害嗎?你不知道我一走出這耳房,將會被滿院子裏的人的唾沫給淹死嗎?你不知道今天有好多人來嗎?你什麽都知道,可你還是這樣做,並且還威脅紅梅和春福,要是我不把這衣服給穿出去,你就會打賣了她們,對不對?而你,卻如此不知道厚顏的還問我為什麽。餘世逸,你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奸詐小人!”說到激動之處,福多多忍不住拔高了音量,瞪大了眼睛,麵容很是的兇惡。


    麵對福多多完全沒有了往日對他的尊敬,更是對他罵罵咧咧,毫不避諱的指責,餘世逸並不感到生氣,而是心中起了點點的漣漪,覺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福多多,他的姨奶奶,以前的那個福多多都是被她自己刻意壓製住了。


    想到這些,餘世逸的嘴角蕩漾起一絲笑意來,認為福多多是在對他真正的敞開心扉了。這樣一來,或許他的情網很快就會起到作用,慢慢的把福多多收進網內。


    而福多多見餘世逸還笑得出來,心中更為的憤怒,深深的認為他在恥笑她,到現在才看清楚事實。


    心中很是的氣悶,福多多握緊了拳頭,很想一拳打掉餘世逸的那幾顆晃眼的白牙。


    隻是,想歸想,福多多還是很孬種的沒有這個膽量,隻能自顧的生悶氣,緊緊的咬著唇瓣,都被咬出了血絲來。


    餘世逸看了,心中微微的絞痛,忙伸手要解救她的紅唇,卻被氣紅眼的福多多,一口咬住了手指。


    其實本來福多多是不想的,隻是看到這白蔥般的手指在她麵前不住的晃悠,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念頭,不斷的催眠著她,要狠狠的咬他的手指,不能過得太過壓抑。隨後,鬼使神差的,福多多就順著這個念頭,慢慢的張開了嘴巴,快速而又狠狠的咬住了,並且是沒有一絲的客氣,牙齒尖都陷入了皮肉之中,鮮血不住的往外冒出來,染紅了雪白的牙齒,等她的味蕾嚐到血腥味的時候,福多多這才反應過來,她真的是咬了餘世逸,並且還不輕,都出血了。


    隻是知道自己闖禍了,福多多倒沒有立馬鬆開,反而是更為的用力的咬了一下。


    她想著,反正事情已經發生,再彌補也為時已晚了,不如先出此時的一口氣再說,待會兒的事情就待會兒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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